正文 第六十六章 折辱 文 / 祁晴寶寶
溫貴妃聽到這個聲音,不敢再多說,只得道:「謝皇上!」
她起身之後,看到皇上滿臉的不耐煩,前有大祭司的金神七煞,後有豫王爺助陣,她再不願承認,也知道大勢所趨,根本無法挽回,恨恨地瞪了一眼紅衣妖嬈的大祭司。
此刻大祭司正漫不經心地梳理著那個可惡的小雪貂皮毛,靜謐恬和,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的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金色的光輝,宛如神殿的佛,不嗔不怒,讓人只是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生敬畏!
易諾見勢不妙,實在看不下去了,都是這個什麼北齊大祭司,多管閒事,他本就脾氣火爆,現在看局勢逆轉,更是怒不可遏,當即拍案而起,「你這個妖女,妖言惑眾,到底是何居心…」
君玄影臉色一沉,還沒來得及開口,突然聽到皇上一聲怒吼,「放肆!」把眾人都嚇了一大跳,除了聶臻之外,所有人立即都匍匐在地,大氣都不敢出,皇上性情溫和,很少這樣震怒,北齊大祭司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可見一斑!
易諾恨得牙咬咬,可面對天子之怒,不管心中有多少強烈的恨意,也只能暫時壓下,但在心中,已經對這位莫名其妙就得君恩的大祭司恨到了極點,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皇上面呈豬肝色,冷冷地盯著易諾,「大祭司是朕請來的貴賓,卻遭你當庭辱罵,你眼裡還有朕嗎?」
見皇上動了真怒,易諾冷汗涔涔,深覺痛悔,此刻想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忙道:「微臣一時心急,請皇上恕罪!」
溫貴妃深惱表兄口無遮攔,明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卻還不甘心,卻又不忍表兄遭皇上責罰,舒緩了語氣,溫柔一笑,「皇上,易將軍一向忠心耿耿,為人心直口快,雖然出言不遜,也是因為太過憂心影響皇上天威所致,也是情有可原,何況易將軍還是查出謀逆之案的有功之臣…」
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一聲怒斥,「你給朕閉嘴!」嚇得溫貴妃渾身一個激靈,什麼也敢說了,以她的穎悟和敏銳,換了以前,根本不會在皇上的氣頭上來勸,可因為此事,關係重大,事關自己的皇兒,再冷靜的人,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保持淡定!
滿殿頓時透出一種惶恐的沉悶,每個人皆惶惶不安,只有聶臻,還是目光深寂地看著窗外透出來的那一抹動人的顏色,面紗下的唇角不自覺的彎起,真好!
君玄影眉目微動,看向坐在窗邊的彷彿神祇的紅衣女子,心底深處忽然有一抹柔軟在緩緩流淌!
皇上輕咳了兩聲,隨後略帶歉然地看向大祭司,聶臻朝他輕輕頷首,示意自己無事,皇上才稍稍放了心!
看向跪在地上的易諾,目光又轉冷,淡淡道:「當庭辱罵朕的貴賓,視為大不敬,到行宮門口去跪著吧,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
溫貴妃心中一緊,倒抽了一口冷氣,皇上很少這樣嚴厲懲罰臣屬,如今竟然為了那個北齊大祭司,如此折辱易將軍?士可殺不可辱,深知表兄心高氣傲,只怕難以嚥下這口氣,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此事因紅衣大祭司而起,所有人都不自覺地看向那位坐在窗邊的金光閃耀的女子,恬靜如水,清冷如月,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有一種讓人心底生寒的神聖,忍不住去膜拜,去臣服!
易諾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不敢置信,就為了一個妖女,皇上竟然當場讓他顏面掃地,他堂堂鎮南大將軍,指揮千軍萬馬,何等威風?在竟然讓他到行宮門口去跪著?
他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看到所有人驚懼惶然的神色,貴妃娘娘朝他投來關切憂急的一瞥,他才知曉自己並沒有聽錯!
易諾是易國公長子,小小年紀就封了爵位,成年之後,官拜大將軍,一路暢通無阻,春風得意,從出生到現在,都委屈都沒有受過,更不要說恥辱,他哪裡嚥得下這口氣?正欲發作,忽然接收到豫王爺寒霜般的眼神,雙膝頓時一軟,悚然一驚,不情不願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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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諾在行宮門口跪了兩個時辰之後,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綿綿春雨,春雨像絹絲一樣,又輕又細,好像一場濕漉漉的煙霧,沒有形狀,不出響聲,輕柔地滋潤著大地,多美好的風景!
可沒人有心情欣賞,更不要說易諾這個粗人了,更加不懂得這種風花雪月的細膩韻致!
此刻,他的心情晦暗到了極點,雖然有懼於易家的權勢,沒人敢在明面上嘲諷昔日威風八面的鎮南大將軍今日如此落魄,但竊竊私語,指手畫腳冷嘲熱諷者只怕不在少數!
人在落魄的時候更加敏感,現在的易諾只覺得所有的人都在嘲笑他,嘲笑他丟了易家的臉,丟了父親的臉,丟了大將軍的臉,手指捏得卡卡作響,關節幾乎都要掰斷,這一切都源於那個罪該萬死的女人!
幾乎及地的紅色翩躚長裙忽然出現在易諾眼前,他猛然抬頭,春雨朦朧了視線,看不清眼前,他胡亂擦了擦眼睛,眼前的一切開始明晰起來!
那個他恨之入骨的女人,就站在他眼前,一把繡花傘遮住了她上方的雨絲,形成一個小小的無雨空間,風姿絕秀,眼眸波瀾不驚地看著他!
受此奇恥大辱,皆因為眼前這個禍國殃民的罪魁禍首,那一刻,易諾恨不得立即拔除佩劍,將其碎屍萬段,方能消他心頭之恨!
可是,腦海裡忽然出現豫王爺冰寒的眼神,易諾只得硬生生地將心頭的熊熊烈火壓了下去,啞著嗓子,憎惡道:「你來幹什麼?」
聶臻想起原野對易諾的評價,微微一笑,「來看看名揚寧國的大將軍此刻是何等模樣?」
這句充滿嘲諷
的話,讓易諾心頭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又「騰」的升了起來,皇上說沒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已經跪了三個時辰了,皇上的氣也應該消了吧?
可是為什麼遲遲都沒有宣他起來的聖旨?貴妃娘娘那裡也沒有好消息傳來,難道要他在此跪上三天三夜?三個時辰,水米未進,渾身濕透,狼狽不堪,額前的頭髮濕噠噠地貼在臉上,黏稠難受,等來的卻是這個女人!
聶臻看向天際,細雨瀟瀟,她出生的那一日,據說也是這樣細雨瀟瀟,清靈潤透,沁人心脾!
「你到底是什麼人?」易諾見大祭司說是來羞辱他的,可只是怔怔出神,十分奇怪!
聶臻並未看他,只是輕輕笑了,一字一頓道:「北齊大祭司!」
易諾一愣,冷道:「北齊大祭司為什麼要插足我們寧國國事?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
聶臻淡然伸出手,任輕盈的雨絲落在金絲手套上,姿態優美而嫻靜,「金神七煞,本祭司只是就事論事而已,並無他意,易將軍誤會了!」
「你當我是三歲孩子?」易諾猛然提高了聲音,不敢起身,跪著上前兩步,靠近聶臻,咬牙切齒道:「你和霍家到底是什麼關係?」
聶臻側首,嘲諷地看著他,居高臨下道:「將軍的腦子真是不太好使,本祭司說過的話馬上就忘了?」
易諾大怒,猛然起身,揮起一拳就朝她的臉砸了過去,可是使盡渾身力氣,卻一拳撲空,眼前一陣風過,濺起的雨水模糊了視線,等到看清楚的時候,才發現,大祭司毫髮無損,衣袂如仙,身邊多了一位年輕英挺的男人,彷彿一對璧人!
這是誰?易諾狐疑片刻,忽然惡毒道:「大祭司身邊的男人不少嘛!」
原野擋在大祭司身前,面對易諾的出言不遜,皺眉道:「易將軍,不要以為這是寧國,就可以冒犯我們神聖的大祭司!」
「你是…?」易諾眸光不善地打量著眼前男子,很陌生,從來沒有見過,有一種凜然的隱隱氣勢!
沒等原野開口,聶臻就道:「北齊將星,原野!」
易諾一愣,原野?雖然早有耳聞,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和他同樣威名遠揚的將軍,面目英朗,身材挺拔,劍眉星目,透著一股不可忽視的冷毅之色!
易諾出身高貴,對這種出身寒微的人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鄙夷和不屑,從鼻孔裡冷哼了一聲,「又是哪兒來的瘋狗在胡亂咬人?」
原野想不到這個幾乎和自己齊名的寧國鎮南大將軍,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不堪,正欲拔劍,一決高下,卻被聶臻不著痕跡地按住了他的手,意味深長道:「易將軍,不要怪本祭司沒有提醒你,皇上並未讓你起來,你這是想抗旨不遵嗎?」
易諾猛然一怔,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站了起來,要是被皇上知道,就不知道會是什麼更為嚴厲的懲罰了,皇上現在喜怒無常,他一向受*的表妹在皇上面前的話也不那麼管用了,狠狠瞪了兩人一眼,不情不願地跪了下去!
聶臻不再看易諾,笑了一笑,「易將軍觸怒皇上,還不知道要跪到什麼時候?大將軍威震四方,一朝受辱,心中鬱結,在所難免,原將軍就不要與他一般見識,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