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悲傷的吻 文 / 陸小陸
悲傷的吻
午飯過後下了一場傾盆大雨，打的園子裡的花木都凋謝了，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大半年，仔細算算，已經有半年未曾見過司徒正南了，紅花聽如雪說，納蘭雪鳶為司徒家生了個小少爺，這還真是個大喜事。
只不過，納蘭雪鳶在抱著自己孩子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曾經害死過別人的孩子。
墨兒每日去學堂，紅花除了偶爾去竹苑坐坐，逗逗小旋兒，連藥鋪也不怎麼去了，畢竟若離與沈青石若是在一起了，應該不想經常讓人去打擾吧。這半年，他倆的感情仍舊是隱藏著，沒被任何人發現。
這雨到現在還沒有停的意思，如雪和鈴鐺這兩個丫頭這會兒估計在廚房幫忙，一會兒墨兒散了學，不知道有沒有丫鬟去接他？
紅花拿了一把竹傘準備出去，還未踏進雨裡，一個人影衝了進來，差點將她撞倒。
她回過頭一看，丁子喬渾身濕漉漉的臉近在咫尺。
他將她用手抵在屋簷下的柱子上，身體離得很近，頭髮上的雨滴緩緩打在紅花的衣服上，紅花能隱隱約約聞到他口中的酒氣。
她似乎能感受到他被淋得濕透的衣衫下傳來皮膚的溫度，這樣危險的距離讓紅花有些心猿意馬。
她訕訕的別過臉，呼吸微凝，試圖推開他。
丁子喬忽然更近一步的靠近紅花，一手捏住她的下顎，吻上了她的唇。
紅花用力一推，丁子喬一把將她緊緊的拽在懷裡，兩人從屋簷下掙扎到雨裡，雨仍舊在下，丁子喬的唇卻未離開半分，帶著酒氣的吻讓紅花的腦子一片空白，雨肆意的淋著，她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冷。他的動作有些粗魯又格外用力，紅花感覺下顎快要被捏斷了，嘴唇也被吻的火辣辣的疼。
她身上的衣服被淋透了，凹凸有致的身材完全顯現出來，丁子喬的手小心翼翼的觸摸她玲瓏有致的肌膚。
紅花一驚，他已經有好久沒有來過梅苑，這次一來便醉醺醺的強吻她，讓紅花又羞又氣。她一邊掙扎一邊用腳踢他，哪知丁子喬將她牢牢的禁錮在自己的懷中，她絲毫力氣也用不上。
他從唇漸漸聞到她欣長的脖頸，一隻帶著體溫的大手緩緩的伸向她是身後，衣服被扯開，露出潔白的肩膀，冰涼的雨水打在裸露的皮膚上，讓紅花更為清醒，她眼中漸漸盈出了淚水，憤怒的瞪著丁子喬。
抬起頭，無意中看到丁子喬的眼睛中竟然也全是淚水。他是怎麼了？紅花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陰鬱的眼睛有些腫脹，整個人像陷入了絕望中。
她的手竟然不由自主的輕輕上移，擦掉他眼角的淚水。
丁子喬看著她，然後緊緊的抱著她，紅花只聽見耳邊壓抑的嗚咽。
這是她第一次見男人哭，這個男人是他最恨的人，可是為何聽到他絕望壓抑的哭聲，她的心竟然如刀割般疼痛呢？
紅花一動不動的任由他抱著，倆人渾身全被雨淋透了。
此刻的他，少了幾分戾氣和冷酷，難過的時候竟然像個孩子一樣讓人心疼。她能深刻的感覺到他的哀傷、絕望、眼淚。
雨絲毫沒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丁子喬攔腰將她抱起，送入臥室，他一句話也不說，拿著乾淨的棉布為紅花擦頭髮。她身體本來就不好，被他牽連淋了不少雨，萬一感冒了他估計又會自責了。
紅花看丁子喬只顧給自己擦頭髮，他的頭髮和身上的衣服也都濕透了，倆人走過的地上，已經濕噠噠的一片。
紅花伸出手，幫他解開腰帶，「房內有乾淨的衣服，你自己換上。」說罷，她扭過頭不再看他。
隔著屏風，丁子喬飛快的換好衣服，「你衣服也都濕透了，怎麼不換？」
「等你走了我再換。」
丁子喬一把將她抱在懷裡，然後脫掉她身上的衣服，「你……你幹什麼？」
「只是想給你換件衣服，若是染了嚴重的風寒，咱們府上可沒有那麼名貴的雪蓮給你用。」
這是第一次有男人給她換衣服，紅花的臉一下子變紅透了。若不是他今天心情不好，她非狠狠的踢死他不可。
換好衣服，他將紅花輕輕的放在床上，然後拉過被子蓋上她冰涼的身體。
紅花還未來得及問他今天究竟是怎麼了，丁子喬便說：「一會兒，等你身子暖和一些了，就去靜安苑看看吧，我娘最疼愛的人便是你，她身體越來越差，恐怕撐不了幾天了。」說完，眼眶又紅了。
紅花：「這幾年，為何你一直在疏遠母親大人？你明明很愛她，為何要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
丁子喬歎了一口氣，「若不是因為她，我的父親也不會死那麼早。」
紅花一驚，這還是頭一回聽丁子喬說起他的父親。
「小的時候，父親只是一個五品官員，母親的娘家卻是大富大貴，若非我娘整日嫌棄我爹不思進取，他也不會與一些達官貴人同流合污，鋌而走險，倒賣官糧，事情敗露後，他被迫攬下了所有的罪責，在母親娘家人的庇護下，我們才未被抄家，但是父親卻丟了官職，坐進大牢，沒多久便在獄中去世了……」
這個故事不算長，紅花聽了之後，卻更加心疼丁子喬。原來，他以前過的也那麼不如意，因為爹的死，他把所有的怨恨都放在母親身上，想必，這麼多年來，母親大人一定也不會那麼好過吧。
她起身，披
了一件披風，「我現在就去看看母親大人。」
靜安苑內。
臉色蒼白消瘦的老夫人安靜的躺在床上，看到紅花進來，驚喜的說：「花兒，你來了。怎麼沒見喬兒？」
「子喬今日有別的事要忙，讓我替他來向您請安。」紅花走過去，輕輕坐在老夫人的床頭，握著她的手說道。
她比之前更瘦了，紅花偷偷把手放在她的脈搏上，脈象虛弱，恐怕真是撐不了幾天了，想到這裡，心裡猛地一疼，她拚命忍住眼淚，不讓呼之欲出的眼淚掉下來。
這個老人，給了她太多的溫暖與關懷，看到她現在虛弱的躺在床上，紅花的心疼的彷彿能滴下血來。
「花兒，從我第一眼看到你，便很喜歡你，覺得你與喬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兩年，你們吵吵鬧鬧，感情雖然並沒有太大的改善，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是最適合你的那個男子，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丁老夫人枯瘦的手指摩挲紅花的手背，輕聲說道。
「母親大人，紅花知道了，您一定要保重身體，明年紅花一定為您生個大胖孫子。」
丁老夫人笑瞇瞇的看著她：「我一直等著抱你的孩子呢，你和喬兒生的孩子，肯定更機靈。」
沒多久，丫鬟為老夫人煎的藥端了過來。
「母親大人，先喝了這藥，喝完藥後躺下睡一會。」紅花端過茶杯，小心的用湯匙盛湯藥，緩緩餵入老夫人口中。
老夫人喝完湯藥，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虛弱了，紅花趕緊為老夫人診脈，這脈象極為奇特，想必是中了毒。
她趕緊跪在床邊，對身邊的丫鬟說道：「快，快去叫少爺。」
丫鬟一看這形勢，趕緊哭著往外跑。
丁老夫人顫顫巍巍的撫摸紅花的臉，「丫頭，不要哭……」
紅花一聽，再也忍不住了，她緊緊的抓住老夫人的手，「娘，剛才您還笑著說要抱上我為您生的大胖孫子，您一定要撐住呀。」
「上次我病入膏肓的時候就是你救了我，今天看你的表情，便知八成我是沒救了，咱們……咱們丁府……我想交給你打理，也只有交給你，我……我……才能放心。」
「娘……」紅花淚眼漣漣，心痛的無以復加，這恐怕是這世界上唯一對她好的老人了吧，除了父母之外，她在丁老夫人這裡，還能感受到僅存的一絲家的溫暖，眼看，這一切都要消失了。
丁老夫人緊握著紅花的手漸漸鬆開，「答應我……」
「好，好，我答應你，你一定要撐住呀，子喬馬上就到了。」紅花已經哭的嗓子低沉嘶啞，痛徹心扉。
丁老夫人看著門外，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脈搏漸漸停止了跳動，氣息全無。
心，好痛，紅花爬在丁老夫人漸漸冷卻的身體上，嚎啕大哭。
丁子喬看到丫鬟流著眼淚慌張著來喊他，便知道大事不好，趕緊往靜安苑跑去。
心中的悲痛，瞬間化作淚水，如珠一般滴落，丁子喬頹然癱倒在床邊，已經沒有力氣再爬起來。
「娘，喬兒來看您了。」他仍舊癱在地上，握著丁老夫人冰涼的手說道。
丫鬟們哭成一團，丁府的人聽到哭聲，紛紛湧入靜安苑，得到老夫人病逝的消息後，大家都忍不住慟哭起來。
曾秀娥撲在丁老夫人的屍體上大哭著，夏秋和紫谷等人也跪在地上悲傷的流淚。
整個丁府瞬間被哭聲所淹沒，那淒涼悲慘的氣氛，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