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百零五章 小友 文 / 六道三世傳
身在執劍閣裡的寰雲,要是得知師傅易雪對自己放心若此,也該不知作何想法了。寰雲完全就不是外面師傅師妹想的風光,昨天晚上,他就已經做好了把大頭縮回去的打算。只剩下八日,時辰還是太緊了一點。寰雲只是想在執劍閣裡研讀一些關於鑄劍的理論知識。鑄造和制符陣法一樣,博大精深,需要的時間的沉澱和積累。寰雲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在這不到十日之內練就所謂的速成。他只想瞭解其中不算核心的某一個方面。
這執劍閣,名字叫得響亮,閣主不是太上長老就是執劍長老。在崑崙玉清宮中,執劍閣存在的意義,要更大於劍閣內地火劍爐、典籍的價值。《三清年紀》中記載,玉清宮執劍閣,乃崑崙三清宮立派之初,建立起來的最為古老的建築之一。究竟執劍閣在崑崙玉清宮人心中,有怎樣的崇高的地位,寰雲不知道,反正在寰雲心中沒有建立起來這個形象。這種心情卻也能夠感同身受,簡而言之,就兩個字,「祖業」。
當年,執劍閣選址在此,還引出了地熱靈火,可能只是因為離著立派根本「通天之陣」比較近。由於年代久遠,太古時期引出的地火,時至今日,早已接近於油盡燈枯了。以鑄劍於中原修真界聞名的崑崙三清宮,品質最優良的鑄劍爐也不在此。而是在開明山澗當中的一處三宮共有的鑄劍爐。此「開明劍塚」即便是放在資源浩浩的中原修真界,其品質亦可排在前三之數。使用資格更是苛刻,外人與宮中長老名位以下,不出特殊情況,基本已不做幻想了。
巧也不巧,寰雲一個人在查閱典籍,他連將典籍帶出門的想法都沒有。可是,寰雲什麼又冷又怪的字沒見過,拿起一片玉簡就讀。然後你讀就讀嘛,寰雲將玉簡印在額頭上,手上還不消停,胡亂比劃著什麼。此時,寰雲手上拿著的卻是一片在鑄劍一道上沒有一定造詣,便不會去閱讀。造詣足夠深厚,也沒幾個人能看得懂上古典籍。寰雲對鑄劍那可說是一竅不通,門外漢一個。但他的目標很明確,翻閱的都是一些關於法寶之內銘刻法陣的典籍。他就憑著對陣法一道,超凡的理解,觸類旁通硬下頭皮,強行拆解比劃推演。
而衛起大師,也不一定就是要找寰雲額頭上那片玉簡。只不過此枚玉簡中記載的字偏於生冷,當年衛起大師得道之後,還是未能將理解通透,故而對此《玉承書》印象頗為深刻。今日,早些時候,在執劍閣機關禁制的主控室裡,衛起大師不經意的一瞥,就看見一個管理典籍玉簡的法器上顯示《玉承書》已經不在本來的位置了。衛起大師便問機關室裡主管的弟子,「是哪個老傢伙把《玉承書》借去了?」執劍閣不同於開明劍塚,在崑崙三清宮中,更多的是一份歷史和象徵的意義。另外兩宮的鑄劍名家同樣可以來此借閱典籍。
「回老祖宗,此部《玉承書》並未借出,還在我執劍閣中。」管事弟子在查閱了借閱記錄兩遍之後,恭敬道。
「哦。」衛起大師大袖拂過左手邊鑲嵌在牆壁上一塊玉璧,玉璧中的影像閃動了幾下,便顯示出了蹲靠在一個角落裡對空亂舞的寰雲的身影,道,「你,去把他帶到天字甲號鑄劍室。」
在管事弟子告退之後,衛起大師負手漫步在執劍閣中的走廊中,自言自語,道:「有點意思。」
「你就是易雪那小丫頭的徒弟。」衛起大師手裡攥著寰雲的身份玉牌,把玩著略帶笑意,道,「小友,放鬆點,別老闆著一張臉,你的那把爛劍還是老子給你修好的。」誠然,易雪來請太師傅為徒弟重續斷劍的時候,沒有把「天道殘劍」就是寰雲的本命法寶這一茬事兒給一併說了,衛起大師伸手拍了拍寰雲的臉,道,「來,給老子笑一個。」
一大乘站寰雲面前,讓他笑,他敢不笑?此笑又是臉部肌肉僵硬的扯動,皮笑肉不笑,可謂是,笑比哭還難看。寰雲那是在推演著法寶內刻陣法的原理的時候,被一修為還沒脫胎期的師叔拍頭叫醒的,什麼情況都沒搞清楚,就被修為還沒他高的「小師叔」拖來見祖師爺了。誰讓你寰雲金丹後期巔峰的修為不能露出來給人看呢。
雖然坐在眼前的就是本脈的嫡親祖師爺。雖然這位第一次見到的祖師爺長相也很順眼,身高八尺,白髮白眉,皓首及地多一寸不多,少一寸不少。面容三十餘,較之蜀山參膺門那位重光師伯面相上要虛長幾歲,卻也平多了幾分仙風道骨的仙氣兒。
等一下,為什麼看著祖師爺會想起重光師伯,是時,寰雲腦中不知為什麼會閃過這樣一個想法。寰雲心裡虛著,想著如何應付自己這位祖師爺爺呢,就沒有再繼續往下想,還是多年之後,不離不棄一直陪伴在寰雲身畔的阿離隨口一提,寰雲才再次叩問本心。此之為後話了。雖然,衛起祖師爺和善的稱他為,小友。
寰雲還是沒有忘記了年幼之時,在虎口之下偷得性命的經歷,凡事小心小心再小心,簡直是過分的小心。祖師爺爺不先跟他說把他叫來作甚,他是一句真話也不敢說。大乘道尊,那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在面對元嬰期以下修真者時,擁有與劍意一般擾亂人心神的效果。然,寰雲的言下之意,半句,乃至是小半句真話,還是可以說的。
第九日一早,那日太上長老衛起發出的執劍閣的封門令,在前一日一早便應該到期了。昨日,那一塊金燦燦的封路牌子不知被何人拔去了。可是,執劍閣的大門卻遲遲沒有打開。門是衛起大師關上的,沒有衛起大師一句話,一般弟子還就不方便去推開這扇門了。昨夜夜幕時分,今早東方既白,易雪皆有遠眺,大門絲毫未有鬆動開一寸縫隙。
以至於,在高台之上,門派眾目睽睽之下,當著掌門師伯,師傅,以及掌門師伯的貴客面前,代為稟報,道:「劣徒來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