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脫胎 文 / 六道三世傳
易雪此舉，根本不必說，兩人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是時，易雪還給了寰蓉半柱香的考慮時間。易雪就坐在門邊，背對著寰蓉，讓她考慮吧。寰蓉不是沒膽怯過。即便說，兩人都有不對的地方，可是她的「師傅」畢竟是一名入室弟子，並且還是其門下「唯一」的弟子。再如何，也淪落不到廢除修為，剝奪金丹，最後逐出門檣的境地。而寰蓉……本身就沒有什麼修為，若是再落得個勾結蠱惑本門弟子，盜取門派絕學的罪名。她估摸著，逐出師門，收拾包袱下山，滾蛋回家，那已經算是輕的了。到那時，她還有沒有家，亦是一個未知之數。
然而，就如易雪之前所預想到的，上乘的修真功法，是外門弟子無論如何也無法拒絕的。若是沒有這半柱香說長不長的時間，就是把銘刻了《琉璃天月劍訣》的玉簡遞到這小丫頭的面前，她也不一定敢接了。可是就這片刻的思量，寰蓉還是抵不住**。並且還向崑崙三清宮至高的神明，九天玄女娘娘的名義起誓，就是身死魂滅，也絕不會說半個字。
聽到「身死魂滅」這四個字的時候，易雪也不禁一怔。就為了那個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小小的悸動，便可能要將眼前這一名花樣年華的一生搭上……不求良心發現，可求問心無愧？在易雪數十載的枕劍而臥，與蒼涼的月色以及冰涼的白雪為伴，性子中內含著相當決絕的一面。一件事情，只要認定，即便是吃虧了，也不再去計量是否會後悔。
在將玉簡交與到寰蓉手上的時候，還不忘再威脅，你要是被發現了，可別把我供出來。你就是說是我教你的，我也是不會承認的。然而事實上，東窗事發乃是必然。
順帶還提點了寰蓉一句，那張玉簡也是處理過了的，留給寰蓉記憶的時間只有一個晚上，第二日太陽升起的時候，玉簡將自行崩碎。就是掌門明空道尊到此，也恢復不出一個字來。
時隔九年恍如隔世的易雪，連她也說不清楚，選中了寰蓉是出於何等的心思，傳授寰蓉如假包換的《琉璃天月劍訣》說不得是給了寰蓉一分機緣，還是將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女，拖下了萬劫不復的深淵。她雖然是把《琉璃天月劍訣》一直可以修煉到金丹期的功法一字不落的傳授給了寰蓉。可是，易雪在閉關之前，便是心知肚明，根本不用修煉至金丹結成。至多五年，少則二三載便將出事。別說三五年了，按照記載中雲，洗髓伐脈，脫胎換骨，少說六度春秋起算。其間，易雪不知遇到了怎樣的困難，滿打滿算耗費了小十年才功成出關。
既然掌門師伯硬塞給了易雪一名弟子，易雪無法拒絕。那麼，易雪好像在閉關其間，想通了什麼，這是她欠阿雲的。雖然，易雪的本心未曾向明空道尊提起。可是，她將要做的，已然得到了掌門師伯的首肯。
誠然，易雪經歷過了修為和心境的突破之後。修為的確是完成了突破，但是心境卻似是自作迷障，出現了極深的執念，亦或是「頓悟」。
這些只屬於易雪一個人心路糾結，這五年之行，易雪與寰蓉名為師徒，關係卻形同閨蜜，亦是隻字未提。但是在隻言片語之間，還是讓身為弟子的寰蓉，揣測到了師傅的一二分心思。
當寰雲問起問起師妹和師傅為什麼跑到了這個鬼地方來的。寰雲的本意本來是這等是非之地，常人唯恐避之不及，要是沒有什麼特別必要的原因，就盡可能的勸師傅和師妹回去吧。說不得有多深的交情，畢竟同門一場。
這時候，寰蓉的神情就比較奇妙了，回首看了闕璃兩眼，不等寰雲再次安撫，便轉過頭來，壓低了聲音，道。在說事之前，寰蓉還重複了兩三遍說辭，「師兄，這都是我猜的，要是師妹猜的不對，師兄可別當真……」「師兄，你可別告訴師傅，是我告訴你的……」反覆說到寰蓉自己都覺得就這兩三句話掛嘴邊已索然無味了的時候，她又小心翼翼的瞟了闕璃的方向一眼，才幽幽道來，「我覺得，師傅是在找師兄你。」
「找我？」師妹寰蓉在說出這句話之前，已經把氣氛渲染足了。不知為何，寰雲竟耐下心來，聽完了寰蓉換了好幾個說法，卻敘述的同一件事情。若放在他人身上，八成經由這些年來的耳濡目染，寰雲就該學著闕璃的口吻，送給同門師妹三個字「說重點！」然而聽到師傅帶著師妹深入險地就是為了「找他」，寰雲臉上也露出了詫異的神色，道，「此話怎講？」
師傅的心思，寰蓉也只能捉摸到宛若游絲的一二分，事情又回到了三年之前，易雪帶著寰蓉，與玄車、常元相伴由雲夢山步入雲夢大澤說起。那已是闕璃寰雲入越半年之後，三月之前，竟是從蒼梧之濱的桑桓之地，流傳出了百越十萬大山有巫師功德圓滿，不日將渡劫飛昇羽化登仙的消息。
本來，百越之地就是在中原修真界的邊緣地帶，說的不好聽，在某些大勢力的「子弟」口中就是個狗不拉屎的地方。加之，「十萬大山」又頂著中原修真界十大凶地之一之名。也不知道那所謂的「十大凶地」是哪一位見多識廣的前輩高人，還是無聊之輩給排的名，據說「十萬大山」在十大凶地裡排名還不低。
山高路遠、禍福難測的一則「謠言」，本不該激起將半個修真界都翻動過來的震盪。誰知短短的七日之內，就有修真者目睹了堂堂華清山太上長老，已斷肢重續的昇平道君便帶領一支逾十人元嬰長老，超過兩百弟子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現在了蜀地和百越相交的邊境。且不說華清山一行的意圖是否直指十萬大山。大乘道尊，修為通天，已觸及天道。七日之內，橫行數萬里，未成就大乘之位之前，也無人敢臆測。
可要是說，清瑜道尊身後的那一群脫胎期乃至金丹期弟子也能夠在七日之內從華清山上下來，趕到蜀越邊境。若說是蜀山參膺門此等三流修真勢力難以辦到的話，那對於秦州境內，隻手遮天的華清山來說。其中奧妙應不難猜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