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詛咒 文 / 六道三世傳
被闕璃拐上了賊車,不出三日,寰雲便主動找上了闕璃,他實在想知道那位連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只識得一個連他自己都沒把握是對是錯的「生辰八字」。江湖傳聞,生辰八字是不能隨意洩露給不相熟的人的。對於行走在世間的億萬存在而言,絕大部分皆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坊間,最廣為流傳的一種說法,在知道了仇人的名字,再拿到了他的「生辰八字」,將其寫在小紙條上。最後取其髮膚,扎一個尺許大小的草人。找到一些有真才實學的「邪修」,咒殺仇人於萬里之外不敢說,通過某些尋常修真者眼中的「邪術」,給人降下一些非常噁心的詛咒,卻是確有其事。
即便抱以「寧信其有」的心態,此前,寰雲的理解便是,要將詛咒憑空降下,姓名、八字、髮膚三位一體,缺一不可。而他自己,「楚雲」「璇雲」「寰雲」「易雲」,光是用過的名字就有四五個,知道了他「寰雲」之名又能如何。如果說「身體髮膚,授之父母」,他自問身家已經洗得挺乾淨的了。即便有心之人,想查出來「楚雲」這本名,也得多繞好多道彎兒子。況且,自此之前,那名殺害數名師兄的魔族奸細「璇雲」就呼之欲出了。哪還用找邪修詛咒他啊?要是給人知道寰雲與璇雲乃是同一人,寰雲都不敢再回家叫師傅了。
如此,寰雲對「生辰八字」的意義,再輕視三分。
幾天前,闕璃還信誓旦旦的跟寰雲說去找「宮夫人」,如今,事實證明那只是用了一個由頭,把寰雲釣上賊車。現在看見雲師弟心裡癢癢,不是給寰雲撓撓,而是一腳踹開,「我怎麼會知道,一個『宮夫人』還不值得我用《天演》。我乾家的天演之術洞知上下五千年,雲師弟,不是師姐說你,連生辰八字都知道了,想知道我們這位『宮夫人』是誰,自己算咯。」
「那我們現在去……哪?」再次被璃師姐給坑了,寰雲只得認了,他還沒有那個膽子去對璃師姐指指點點。往南都走了三天了,難不成……這三天,只是……漫無目的……隨便走?寰雲突然又有了一種再次被坑了無奈。
「切。」闕璃鄙視了寰雲一眼,不屑道,「居然不信姐,有了生辰八字,姐還用卜算?就是師姐跟你說過的那種冥冥之中,說不清楚的感覺,女人的直覺,說了你也不懂,跟著師姐走就對了。」
九年之間,無論是遠在關外西戎之地的崑崙三清宮,還是坐居神仙福地的勝境蜀山參膺門中的師傅兄長胞妹,沒有人再知曉闕璃與寰雲的下落。他們這一夥人的一貫作風,先斬後奏,在走遠後,闕璃托隔壁小酒館的店小二,交給玄車一封信,寫道:「老傢伙,我和雲師弟走了,你不想被我爹爹罵,就來找我呀,璃。」寰雲也是數月之後才知道有這麼一封信的存在,木已成舟,內容什麼的,他一點也沒有興趣去知道。只不過這也提醒了寰雲,每隔數月,在沿途有一定規模的城池,通過最為普通的渠道,向蜀山參膺門寄去一片玉簡,內容大同小異,並且非常簡潔,大部分時候只有兩句話,「兄,弟安好,勿憂。望告吾妹,玉,謝。」誠然,此之為闕璃授意下的內容。
直到三年之前,闕璃與寰雲由蜀東南進入到雲夢大澤之後,就連僅存的慰藉——那兩行字,也省去了。並不是闕璃寰雲遇到了什麼「情況」,而無暇回報平安。只不過,如果蜀地相較還不算是超級大城的秦州帝都高京城便已盡顯貧瘠。由蜀南向東進繞過了南嶽天衡觀的實際控制範圍,直接進入了雲夢大澤的核心地帶。那匹寰雲出資購買的老驥,在秦越相交的邊界,都直接放生了。沼澤加上一個疊著一個的小山丘,在馬車上坐著躺著,顛簸著。還真不如下車走著。更不用說找到個驛站,將報平安的玉簡送回蜀山了。越是向南而行,越是人煙稀少,現在平安無事,等個三五年,玉簡到了蜀山,那時候,他們就是斷手斷腳了也未可知啊。故,也就失去了「報平安」的意義。
誠然,闕璃與寰雲使用的都是凡人的渠道。想三五日內,甚至六個時辰之內送達,就必須動用修真界的資源。在這個對「中原人」抵制情緒濃厚的百越深處。即便是有「掛羊頭賣狗肉」的秘密據點,也不是為二人所用的。
在初入雲夢大澤的近半個月裡,語言的障礙是極大的問題。按著闕璃的話來說就是,「天曉得該死的中原人,是挖了南蠻子的祖墳還是怎麼的。就是把老爹砍了也沒有那麼大的仇啊。」但凡聽到稍北一些的口音,或者是官話,就跟看見了髒東西,扭頭就走都算是輕的了。在一個路過小村寨的時候,闕璃剛一開口,小半刻時辰之後,就看見寨子裡鬍子和鬢角都半白了的大巫和族長,帶著三四十壯漢,手執農具,將二人轟出十里開外的場面。
可這二位是什麼人吶,在常人看來,好學的方言和難改的口音在闕璃和寰雲面前,都變得不是問題了。一人都懂得上百種的語言,你當開玩笑呢。越民雖然排外,但是對蜀地中人並沒有想像中敵意。即便百越方言和蜀地的腔調相去甚遠。幾乎可以說是牛頭不對馬嘴,你說你的,我說我的。巴蜀的腔調一開口,冰冷尷尬的氣氛,瞬間煙消雲散。更多的時候,都是用動作和表情交流的。闕璃和寰雲總算是體會了一番,什麼叫做「民風淳樸」。
物質的條件是遠遠的不如,甚至在這個不適宜耕種的地方,經常要以蟲草為食物。藥草尚可,但若是要把一兩個時辰之前,一腳踩死的東西,燒一燒放進嘴裡,那還是需要下一定的決心的。奈何盛情難卻,主人家吃的甚,就拿什麼來招待你,不想嘗一嘗是個什麼奇怪的味道,至少也屏住呼吸,嚼也不嚼,生生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