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二章 奸細上 文 / 六道三世傳
莫問書閣某一層一個偏僻的小隔間裡，何言與明月真人相對盤膝而坐，兩人之間的小石台上，擺著四五瓶一尺來高的小瓷瓶。一二百年前，何言還有著那麼一點兒興致，親自教授弟子的年月，何言就不止一次的老生常談，要戒這樣，戒那樣，嗜酒當然是不鼓勵的。
但是就他們二人的關係，唯一的一點隔閡和不快，在剛才也已煙消雲散了。現在喝起來，連杯爵這等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飲器也都省了。明月真人，平日裡門派事務的都不去管，連門規裡都沒有明令禁止的事兒，還能約束他？為人師表什麼的更不是問題，就連他好的這口梅花釀都是出自易雪之手。唯一的一點兒顧忌，那還是在後輩面前開桌，影響不好。這才窩到了書閣裡。有句話叫做，上樑不正下樑歪。這莫問書閣當真是巽天門下弟子不做正事絕佳聖地。
酒過三旬之間，明月真人還是沒忍住，問道：「你就真放心把你的寶貝徒弟送我了？」
「酒鬼，那可不是你徒弟。」修為到了何言這個境界，塵世凡酒對其已沒有了太大的勁道，喝兩口也就是圖個味兒，說到寰雲的時候，何言眼中目光凝聚，瞬時嚴肅起來，意味深長道，「酒鬼，不瞞你說，可聽過『愛其子，則為其計深遠』。」
明月真人敏銳的察覺到何言色彩濃重的隱語中的所指，因為「計深遠」，所以要「把他送到玉清宮」？結果已經呼之欲出了，蜀山參膺門中還有著威脅著阿雲性命的存在。在參膺門內地位，如何言者也無法保住，卻只能將阿雲寄放在阿雪門下。此時的何言，足可為蜀山參膺門那幾個隱而不出老傢伙外的二號人物。那麼……連何言也無法保住阿雲……，「何書獃，你是說甄一師兄？」
對這個花名，何言那是一點也不在意的，當年他們還沒當師傅的年代，還是鳶尾仙子給他起的，初時還悶悶不樂，叫了幾百年，想改口都難了。他又飲了一口梅花釀，道：「掌門師兄那邊，問題倒是不大。這是他欠我的，我要收誰當弟子，他屁都不敢放一個。」何言又小抿一口，說出了一句令明月真人也一驚的話，「我參膺門裡有內奸。」
修真界中，各大門派中混入細作，魔族的，盟友的，早已屢見不鮮。只是這些大多都是一門隱秘，能說與他一外人知曉，明月真人也非常識趣的沒有再往下追問，趕緊叉開了話題，問道：「你就當真不擔心？按你說的，阿雲如今已近耄耋之年，還未結成金丹，笀元可不多了。」
對於這一點，何言顯得那是成竹在胸，「我都不急，你急什麼，你看老⼳他那有一點油盡燈枯之相，非但一點都沒有老，反倒返老還童返璞歸真，還年輕了幾歲，他這些年必是有另一番的機緣。」
就在頭頂上某處，兩位師長觥籌交錯之間，寰雲好容易給師父易雪解釋清楚了他還是「璇雲」的那個時代，建立起來的一系列關係。在崑崙玉清宮的時候，易雪只向寰雲詢問過一次在朝清殿上推演虛天全圖的女子是誰。那一次，寰雲一反常態的只肯說出，道號：闕璃。其他的不是不知道，就是發過誓要保密。易雪不耐，問道，你還發過什麼誓，一次說出來！寰雲保證，沒有了。其他的易雪也沒興趣了。他的師兄們中，有一個像狗皮膏藥似的五師兄璇信，這讓易雪對蜀山參膺門的印象相當一般。加上當時，易雪還不想和寰雲多說話，保持一定距離才是最好。
對於闕璃個名字，易雪並不陌生，當年她從各種方面瞭解「璇雲」這個人的時候，就曾聽聞與寰雲同一時間入門的還有幾位天賦弟子，其中便是以闕璃與玄車為首的。闕璃得天獨厚的金屬性天靈根，這是天賜的，連她也是自歎弗如。而玄車就非常有趣了，資質一般，修煉也不快，一手極高的劍術，傳聞築基中期就能硬撼手執法寶的金丹期師兄。而玄車的行事又太過於低調，幾十年過去除了桀驁不馴之外，就只剩與另一位異靈根弟子常元及被逐出師們的璇雲關係不錯。
另一方面，蜀山參膺門女弟子中資質上唯一能夠和闕璃比肩的，便只有璇玉了。如今，與璇雲同一批入門的師兄弟中，已有闕璃、璇玉、常元進階到了金丹後期。想不到其中擁有異屬性冰靈根的璇玉，還是寰雲的嫡親妹妹。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寰雲是鐵了心要脫離蜀山參膺門，要是她自己親歷此番變故，要讓她再回護這個「師門」，她同樣做不到。就是何言道尊親臨，寰雲差一點就被說動了。如果說蜀山參膺門中，還有一個人，還能讓寰雲怦然心動回心轉意，那必然是璇玉。修真路上，至親相伴，至少在日漸的太上忘情之間，留存的一點念想。
在寰雲說故事一樣，說著當年的崢嶸歲月的時候，說著說著，手上一點動作都沒有，又不知道從哪裡撂出一頭處理好的野豬。
「……」易雪並不是為寰雲在這種大的地方，再烤一頭野豬感到無語。而是回想起，來的時候想到的，寰雲還不知道有多少事情沒說，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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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現在這個樣子，玉兒認不認我都不一定，我就是見一面就好。若師傅不高興，我們可以現在就走。」寰雲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一邊說，一邊熟練的擰下一個豬腿究竟是為甚。此時師傅的不樂意，將成為壓在寰雲的糾結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先前，明月真人半遮半掩的提醒，讓寰雲留在這裡，寰雲就猜到了十之**，師傅來見自己，必然還叫上了妹妹。從那時候，寰雲就已經知道，性命無虞。
但是要他親口對妹妹出，他決心反出蜀山參膺門，他也說不出口。寰雲可以想像，即使師尊何言閉關六十年，在這六十年間，師尊的光輝形象，必高大如父。
一方面，寰雲真
真的是想見妹妹，哪怕是一面。另一方面，糾結磨蹭了這麼久，寰雲也還沒有想好一個哪怕好聽一點兒的說法。此時，另一位師傅看樣子不想見自己的妹妹。同時也是給他找了一個理由。只要知道妹妹無事，那便是好的。
「不必，你留在這裡。」易雪只是想清靜清靜。讓寰雲跟著還有什麼意義。
「師傅……」
「不要叫我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