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以彼之道 文 / 六道三世傳
「師傅,你……我……」璇智剛剛走出百餘丈,正準備回房睡覺,卻在一片樹林中迎面碰上了師傅何言。這個距離,一回頭還是可以遠遠的看到崖邊的皎月和相伴而坐的二人。看何言雙手背負的態勢,應該站在這裡有一段時辰了,那麼剛才……
何言直接打斷了璇智將要的解釋,「不用說了,你做得不錯,你可以回去了。」
「是,師傅,弟子告退。」璇智見師傅對自己剛才的矇混不予追究了,那還不趕緊跑路。走過了何言,璇智這才看清了另一邊,以樹而立的小師妹楚玉,師傅是帶小師妹來見哥哥的,但是為何只站在這裡……
此時的楚玉,已換做了布衣便服,這一身鵝黃的布衣,也是楚玉日常修煉時候的著裝。說是那一套月白道袍有點兒厚重穿不慣,楚玉還是當年的那個楚玉。只是在這個以強者為尊的修真界,在實力還不足以庇護重要的人的時候,特別是像楚玉這種,不出意外,百餘年後注定成為修真界名震一方的巨摯的新星,更是要學會收斂自己。即使何言能夠護短,能夠護住楚玉,也很難護得住楚雲。何言給的意思是,在露臉的場合下,二人最好裝作不認識。只是這個意思還沒有傳達給楚雲過。
楚玉玉軀斜靠著那顆長得歪歪扭扭的古樹,隔著叢生的樹木,眼看著半里外,明月當空,紅光照影,談笑論道。如果……或許……坐在哥哥旁邊的,應該會是自己罷。明明知道,即使自己無法真正得道升仙,哥哥也不大可能陪自己走完這一輩子了。這些,師傅也反覆嘮叨了一遍又一遍了,可是看到了相依為命十幾年哥哥,要形同陌路一樣……不見還好,這一見了,眼眶裡就有東西在打轉……
「師傅,人見過了,我……我們可以走了嗎?」楚玉不願再看,回過身,就想走了。
何言一隻手玄之又玄的抓住了楚玉的脈門,何言的這一手不快,但是楚玉就是眼看著何言那只看似無害的手伸過來,卻是無法躲過,「等一下,你不想看,可以打坐修煉。我再看看。」
「師傅?」早些時候,楚玉完成了師傅交給的事後,是她主動請求師傅帶自己來見一見哥哥。半里外的兩個人,可以用花前月下來形容的談笑風生,竟然能有讓師傅在意的地方……不由也勾起了楚玉的一絲興趣。
「不急,你先打坐。走的時候,叫你。」何言穩了穩楚玉。二人竟就這麼一正一反的盤膝打坐吐納起來。
「有點意思。玉,我們走罷。」何言輕輕一掌,拍在了楚玉的肩上,直接震醒了入定的楚玉。楚玉回過頭,就看到闕璃的左手上懸浮著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顯然是闕璃在實現自己的承諾,在給楚雲演示驅物。這倒沒有什麼,能夠令何言另眼相看的,則是闕璃的另一隻手,楚雲的左手此時,正搭在闕璃右手的玉腕上。正與先前何言扣住楚玉脈門如出一轍。要知道,這修真之人的脈門一旦被人抓住,對面便可制住你全身靈力的聚散,到時候,也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了。而楚雲此時三根手指輕搭在闕璃的脈門上,顯然不是要制住闕璃,而是以神唸經過闕璃的脈門,內視到闕璃在驅物時,體內靈力的走向。
這樣的教法,固然是更加形象了,只是敢這麼教的,的確是需要雙方足夠的信任。
「呵,看來我是多心了,我們走。」
當晚,楚雲到了什麼時辰才回到的寢室,看上去肯定是過了正常睡覺的時辰。這可是問道峰下中專門給參加比試和觀看比試的弟子們騰出來的浮雲別院。就不能像在巽天峰上那樣,差不多什麼時候,都用著自己獨一份的單間。楚雲倒也好養,回來之後,找到了自己的房間倒頭便睡。管你是誰都不認識了。
只是,第二日……
「砰、砰、砰!」
「璇雲師弟。」
「砰、砰、砰!」
「璇雲師弟,你可睡醒了?」
「砰!砰!砰!」
「璇雲!」
「啪!璇雲,你!」璇智一腳踹開了。
「誰?!」出於多年打獵的敏感,璇智破門而入,楚雲猛地一彈了起來,睡眼惺忪的好像看見的是大師兄璇智,又直接倒了下去。
「璇雲!你野豬吃多了吧,連自己都變成豬了。你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裡睡覺,還不起來給我去參加比試。」璇智一拉楚雲中衣的領口,就又把楚雲給拉起來了。
「比試?對啊,大師兄你怎麼不早來叫我。」楚雲居然對比試比較感興趣,也不知道上一次敲人頭感覺非常良好,還是有什麼別的事情。
「哼,比試之後,我再……,我再……」璇智那個氣啊,本來是想擺一擺大師兄的架子,說點狠話。但是對楚雲這個邊緣弟子,好像什麼處罰都是白搭,之前什麼小規小戒楚雲在這六七年可沒少犯,連師傅何言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這個做大師兄的也不好擅自處罰點什麼。要是叫他去後山面壁什麼的,那估計楚雲該有多快活呢。
楚雲草草的披上了道袍,便乘上了璇智的飛劍絕塵破空而去。
「璇雲!」楚雲扶著璇智的肩膀,老遠就聽到一個雄渾的聲音在吼自己的名字。只是只聽得到聲音,也知道聲音來的方向,卻還看到人。
「師兄,這是?」
「……」璇智根本不想回答。
「璇雲!」三四息之後中年男子的洪亮的聲音由大叫了一次。
這回楚雲學乖了,看璇智不想回答,楚雲也不去招人煩了。
璇智暗數了三四息,趁著第三聲「璇雲」還沒有
出口,璇智運起靈力,長喝一句:「重疆師伯,嘴下留情,璇雲到了。」
就這多了幾個字,就為楚雲爭取到了足夠的時辰,要是按比試的規定,當這個第三聲名字吼出來之後,就算是默認的棄權了,掌門來了,也不頂數。其實御劍雖快,卻也不是像璇智說的,馬上就能到了,璇智語畢,又過了二息,璇智轉過身,摟住楚雲的腰,身形再一扭,這才一個動作將楚雲拋上了演武台。
由於飛劍的勢頭過猛,楚雲又多走了五六步才堪堪站穩。如此驚艷的登場方式,但是場中那位壓場的道號叫做重疆的師叔目光卻沒有先看他,而是先看了一眼璇智,璇智一步跨下飛劍,台下人頭湧動,璇智沒有擠進人群,也沒有落在台上,而是穩穩的踏上了台邊的階梯,長袖一揮,空中疾行飛劍,憑空旋轉起來,一個盤旋,便鑽入了璇智的大袖當中,再不見了蹤影。璇智的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一點也沒有停頓,緊接著負手一收,緩步走入人群中,佔到了一個前排的好位置,可以安心的觀看比試了。
璇智的這一連串的動作看似複雜,實際上也就一兩個呼吸的事情。這台上耽擱時候並不久,這個重疆乃是當今震元峰首座重明真人的師弟。雖說重明和何言的關係是不錯,但是教出的門下弟子究竟怎樣,重疆也想要仔細瞅瞅,就當給過兩日門下比試的弟子留留心了。
「你就是璇雲。」
「是,師……重師伯。」
「那就可以開始了。」重疆身形一側,讓出了背後楚雲的對手。
這才第二輪,想不到楚雲這一次的對手,竟然就對上了和自己修為相當的對手,「在下掌門門下,問道峰玄寂,還請璇雲師兄指教。」掌門門下的弟子,對於別的師傅的弟子天生就有一種傲氣,說著指教,實際上直呼師兄道號,便是一點謙虛之禮都沒有。
楚雲現在雖然還是沒有習慣在這種正式的場合說官話,只是對這句透著傲慢的敬語感覺有點不舒服。楚雲是還沒有這種覺悟,主動向他人行禮的,只是見對面給自己作揖行禮,楚雲也扭扭捏捏的正準備給玄寂回禮,管他這個禮學的像不像呢?
就在楚雲低眉頜首作揖的一瞬間,「滋」一聲刺耳的風聲便傳入了楚雲的耳中。楚雲的以遠超常人的反應速度,先是腦中「轟」的一聲,這!這不正是,自己昨天用過的伎倆,今天自個兒給著了道了。再顧不得多想,楚雲的右手順勢一抬,一面一尺來的透明冰鏡瞬時脫手而出。
「啪!」楚雲驚魂未定,剛剛脫手才半尺的冰鏡便碎掉了一半。冰鏡碎是碎了,可是到此時,楚雲依然沒有看清楚,到底是什麼飛過來了。就在楚雲還想仔細瞧瞧玄寂用了什麼手段,東西沒看到,只是寬大的袖袍不知被什麼往上一撩,無聲無息的就拉開了一個口子,「風?!」
楚雲抬眼再看三丈外的玄寂,就見玄寂右手斜上高舉過頭,猛地朝著左下方狠狠地劃出了一個大大的弧線。這回楚雲沒有再心不在焉,神念緊緊的注視著玄寂的一舉一動。雖然眼中還是什麼都看不到,但是楚雲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玄寂手中有五道風屬性靈力脫手,分別從五個方向朝著自己橫切過來。
能夠通過神念捕捉到,那就行了,三丈開外的事情,還不是那種電光火石的東西,幾陣軟綿綿的風而已,那楚雲發揮的空間可就大了。三丈外一頭野豬衝過來還撞不到我呢,何況是……楚雲如是想。楚雲故意裝作左支右拙一次只祭出一面冰鏡,在三面冰鏡擋住了三記風刃之後,楚雲雙手高舉過頭,直接接了兩個後翻,就躲過去了。
三丈外拿石頭砸你,躲不掉五次,兩次總能躲掉吧。就是楚雲這兩個後空翻的動作實在有些大了,玩兒雜耍呢?玄寂也是看著楚雲站定之後,才反手又甩出了三記風刃。
楚雲這回可不含糊了,這期間心中默念了幾遍,「水火金木土、水火金木土……」這五行相生相剋的原理,平常也不怎用,拾回來的時候,還是要重新記一記。念了幾遍之後,楚雲左手一抬,兩三道銀白色的細長電弧便從手臂上彈了出來。這回真的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了,三道電弧所發出的角度恰到好處,正好將三記風刃擊散之後,在虛空之中拐了一個小彎。直奔玄寂而去。
對面的玄寂反應也不慢,那電光才一閃,他另一隻手便掐了一個印法,用靈力結出了一個用至純火屬性靈力凝聚而成的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