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1章 千山萬水【湯媛篇 】 文 / 陳清雅
春日暖陽，微風陣陣。
溫家小院裡盛滿了青籐，蜿蜒而上，眷眷纏綿。
兩條細綿柔長的繩索掛著鞦韆，上面坐著的女人一臉微笑，身後一個男人將手放在她身側的繩索上輕輕的推著，不輕不重，不高不低，似乎重一分就會將她飛離出去，所以力度恰到好處。
身後推背的感覺越漸明顯，我感覺出腳下的風融成一團，包裹著週身帶著青翠綠意的味道。
我輕輕閉著眼，似乎好久沒感受過這樣的暖陽，讓人舒服得想就此睡去，可手中似乎有些低沉，我忍不住將身側初夏的手拉住。
「初夏——」我輕輕喚道。
「嗯，小湯圓，怎麼了？」初夏偎在我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吹得我耳垂微微發燙。
我禁不住心內的欣喜，望著不遠處正朝著暖陽順勢而上的青籐，眼睛瞇成了一條線。
生命越是逆勢，生長便越加的頑強。
「媽媽媽媽——」
「爸爸爸爸——」
不遠處，跑來了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小孩牙牙學語，走路還不甚靈活，步履蹣跚的往我們的位置跑來。
是個小女孩！
似乎有些眼熟，我瞇著眼看著，她像極了一個人，我卻想不起她到底像誰，小女孩滿頭烏青，留著一個**頭，穿著一身白色的小紗裙，走起路來一搖一擺，甚為的可愛。
初夏朝著她揮了揮手，「柔柔，過來，來爸爸這邊！」
小女孩看到招手的人，高興得不得了，甚至伸出了小手，同樣朝著初夏奔著過來，「爸爸——」
稚嫩的童音無比的嬌柔，我細細的看著，突然額頭一股溫熱，轉身看見初夏吻了一下小女孩，又吻了一下我。
初夏對著小女孩笑笑，「柔柔，告訴爸爸，哥哥去哪裡了？」
小女孩聽著他小手指指著不遠處的青籐，但又不是很確定的樣子，撓著腦袋仔細想了想，口氣黏黏糊糊，「哥哥——在哪裡呢？」
問完，她反而是一臉無辜的看著我。
小臉圓圓潤潤，我看著她，才想起原來這個小女孩和自己一個模樣。
初夏朝青籐的位置走去，看樣子是去找小女孩口中的哥哥，我也信步跟了過去。
「溫暖——」初夏朝青籐一喊，但沒有回聲。
「溫暖？」聽著這個耳熟的名字，我心生一絲疑惑，低低咀嚼道。
「媽媽——哥哥在哪裡！」小女孩還跟在我的身後，童稚未分清發音的字眼，但我還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一個小男孩穿著一身淺綠的迷你版休閒服，正站在草叢裡翻著什麼東西。
我微微一笑，腳步跟了過去。
只不過這越走似乎路卻越長，明明小男孩近在眼前，可我走了好久，卻始終夠不上他的手。
「暖暖——」我向著他伸出手，試圖讓他主動靠近我。
小男孩聞聲朝我一笑，並沒有動，手上依然不停的掰著草叢裡的東西。
他手中的東西在我眼裡越發模糊，我不由朝他再次喊道，「暖暖——快過來，來媽媽這邊！」
溫暖並沒有因為我的話而過來，身後的溫柔看見他時，更是高興的直跑到他的身邊玩起來。
初夏見了兩個孩子站在一起，他拿著被丟棄在青籐樹旁的小玩具，走在兩個人的身邊。
「暖暖聽話，不要亂跑知道嗎？不然會讓爸爸媽媽找不到的！」初夏象徵性的懲罰了他一下。引得他有些不滿的嘟嘴。
三個人在草地上蹲著，如同我眼前成了一副滿是溫馨的油彩。而我僵直的身體隔在了他們的世界之外。
「爸爸媽媽要玩，暖暖也要玩嘛！」
溫柔伸出一個小指擦了一下溫暖臉上的雜草，初夏朝我看了過來，對我伸手揮了揮。
顯然我並沒有被他們遺忘，兩個孩子朝著我甜甜一笑，「媽媽，過來玩！」
我感覺自己快要哭了，我真的很想立刻跑在他們的身邊，一同蹲在地上，畫著那看似很無聊的圈圈。
可全身像沉了千斤重般，只能愣在原地。
「過來呀！」初夏朝我一揮手，神情有些不耐煩起來，似乎等待了我良久。
我努力的邁著步子，看似近在眼前的三人，卻如隔了千山萬水，我不斷跑著，他們卻離我還是那麼的遠，最後乾脆慢慢離我越來越遠。
看見三人逐漸縮小的身影，我心底無比的著急，只能不斷的驚聲大喊起來。
「初夏——」
「不要走——」
「暖暖——」「柔柔——」
眼見三人身影消失，我急得大聲哭出來。
可是太陽依舊暖意融融，溫家小院青籐綠意盎然，這依舊是個春意十足的世界。
我卻蝕骨的冰寒，仿若置身冷凝的寒冬，冰冷的感覺凍得我瑟瑟發抖。
「你們不要走啊——」
整個世界開始灰白，直至最後一片黑色將我掩埋起來，我禁不住
奮力掙扎起來，可越是掙扎，那股束縛我的黑色越是沉鬱。
最後一口氣似乎喘不過來了。
眼一睜開時，窗外午陽卻正濃。
連帶著吹進來的風都帶著一股熱意，阮藝似乎有些睏倦，靠在床邊閉著眼睛。
我又閉上了眼睛，夢裡破碎的片段在腦中來來回回，反反覆覆。
我甚至猛然回憶起夢裡那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夢裡的三個身影化成一道消失不見的光芒。
就算我跑得再快，哭得再響，他們依然消失不見了。
感覺出眼角有些濕熱，沉悶的腦袋異常的疼痛，我不禁疼出聲。
大概聽到了聲響，一向淺眠的阮藝瞬間站直了身，眼角因為伏匍而微紅，瞬間起身的動作讓她雙眼有些淚意。
她睜了幾次眼睛，將淚意壓了下去，然後對著我輕輕問道，「你醒了？」
「現在肚子餓不餓？」她問道。
我搖了搖頭，望了一眼窗外依舊炙熱的太陽，皺著眉頭，「我睡了多久了？」
一個夢，感覺自己睡了好久，可太陽卻如我醒時般。
果不其然，阮藝看了下手錶，皺著眉頭，「你睡了半個小時！」
我點了點頭，門口傳來響動，門被打開了，阮藝的媽媽站在門口，手裡提著東西，身後似乎還站著一個人。
「來，吃午飯了！」她笑著走了進來，一邊看著我和阮藝。
門口的人似乎躊躇了片刻，終於走了進來。
我抬起頭，瞬間滿心的難過與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