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9章 以命換命【阮藝篇 】 文 / 陳清雅
這的確是一場勸服，只是被勸服的人是我而已。
我出了門口輕輕對著眾人搖了一下頭，大家怔愣半響，似乎早也有了心理準備，很快大家都整理好情緒和表情，一同假裝無意的再次進了病房。
湯媛正在慢吞吞的拿著碗喝粥，眾人臉上無一不是強撐著笑，初夏看到她自己端著碗，連忙上前拿下。
「要喝不會叫一下我嗎？我來！」他不由嗔怪了幾句。
湯媛吐了下舌頭，「我看你還躲在外面不進來，肚子好餓，只好自己吃了！」
聞言，初夏輕輕一笑，給她勺了一口粥到嘴裡，「笨死了，有人使喚還不要啊？」
湯媛瞥著眼看他，「我又不是自己不能動，這種小事還要你來啊？」
似乎觸到了什麼東西，初夏沉默了一陣，接著又淡淡笑開了，「是啊，我就喜歡這樣照顧你，以後有任何事都要叫我，知道嗎？」
湯媛看著他，眼睛動了動，看起來似乎嘴角弧度在下沉，我心底有些晦澀，看著她又轉而將嘴角提起，露出了個甜甜的笑，「好啊，有人使喚我當然是樂意了！」
看著兩人有說有笑，站在身側的人便默默退出了病房，他們更迫切的需要屬於兩個人所剩不多的時間。
溫裴生一路聽著我的歎息，忍不住皺眉，「你不要告訴我你嫉妒一個孕婦！」
雖然他極力在調動詼諧的氣氛，可一想到這，我更是一副要哭的表情了。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他投降。
溫裴生牽起我的手，手心溫暖有力，像在無言的承諾著什麼。我又是一聲歎息。
他停下，望著我。「別想了，人各有命！」
人各有命，這句話讓我微微感傷而又覺得在自欺欺人。
醫院的長廊有些森冷，長長的一道，像一條恆河，牽著過往今後無數種的人生，我站在盡頭對岸，另一頭是深淺不一的哭聲與笑聲，我聽不清楚此刻的湯媛是在哭抑或是在笑。
回到了ccbo顧筱糖正站在櫃檯上清算賬目，看到我和溫裴生走進來，她趕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迎著我們看過來。
我情緒有些低落，沒接下她的目光，她轉而朝著溫裴生，「溫老闆！」溫裴生朝著她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走到櫃檯後的休息座椅上，我有些睏倦的閉上了眼睛，腦袋轟鳴聲一片。
「阮藝姐？！」感覺到顧筱糖走到了我身邊，並在我的身邊坐下。我微微「嗯」一聲，算是答應。
「阮藝姐？」顧筱糖又叫了一句，我瞬間睜開眼睛，她正盯著我看，有些欲言又止。
我皺了下眉頭，瞥了一眼在一旁的溫裴生，他正在閉目養神，「怎麼了？」
顧筱糖低頭，「我想——辭職！」
我望著她，不明所以，「怎麼突然說要辭職？」溫裴生也因為她的話睜開了眼睛。
顧筱糖一臉難為情，「真的是非常抱歉，我知道現在辭職不是個好時候，而且現在出了這些事情，我不應該走的，但是——我也是很為難，真的是非常抱歉！」
我默默沉聲片刻，看著她。「給我個理由！」
「我——我打算結婚了！」顧筱糖猶豫片刻，話一出口明顯一陣輕鬆，看起來她應該是緊張了很久。
氣氛停頓了好久，久到我都聞著自己的呼吸聲有一下沒一下的數著。
還記得顧筱糖第一次看到顧筱糖時，我覺得這個女生很可愛，可愛得令人覺得暖心，在湯媛對她有著一些「誤會」時，我一直都沒想明白這其中的問題究竟是出在了哪裡。
她的臉其實有些像湯媛，圓圓潤潤，聲音也圓圓潤潤，只是說起話來伶牙俐齒，曾一度是我眼中的受人喜愛。
此時她低著頭，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看著我，溫裴生一早就退開了，整個休息座前，只剩下我和顧筱糖一高一低的對恃著。
她站著，雖然低著頭，可我不知怎麼就感覺出她眼神下的某種心虛，可我此刻無力去計較這些，更沒興趣和心情去問她的結婚對象是誰。
我淡淡的回應了幾句，交代了幾聲她離開後的事項，想了想，還是補上了一句，「恭喜你！」
想到一些事，我口氣有些生硬。
顧筱糖怕是以為我生氣了，面色有些窘態，「阮藝姐，其實，如果你覺得不同意，也沒關係的，我可以改期！」
我看著她，眼神莫名。
既然是決定好的事情，是可以這樣隨口說說一句就能全盤改變的嗎？
看著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她，顧筱糖聲音有些低，「其實也不是一定非要結婚，可以延期，店裡現在有困難，我的確不應該走！對不起！」
「這事你不用道歉啊！」我揮了揮手，阻止她繼續。
「沒關係，你不用想這麼多，大不了我再招人就可以了，你儘管放心！」她的顧忌我明白。
「阮藝姐，真是對不起！」顧筱糖繼續慎重再三的道歉。
這句對不起確實充滿了誠懇和十足歉意，我頭突然也有些痛了，莫名想到了蔡遠，便隨口問了一句，「你結婚對象是哪位？」
聞言，顧筱糖怔愣了半
天，咬唇，「是——蔡遠！」
果然是他！我閉下眼睛躺回了椅子的靠背中。
最近將所有的心情都放在了籌備婚禮上，而湯媛突然出事就像被卡斷的發條，一瞬間所有東西都亂成一團，我也多不出心思再去關心別的事情。
顧筱糖沒有在提出辭職後立馬離開，畢竟是和蔡遠結婚，怎麼來說也未到那種不得不離開的境地，她還是如往常般的繼續上班，湯媛自醒來之後精神狀態還算良好，也並未繼續出現一些症狀，大家被吊在半空的心也算是安了一些。
由於店內有段時間沒盡心打理，業績呈現下滑之勢，原來由湯媛負責的d區只能讓顧筱糖先行管理好。
湯媛住院之後，蔡黎和宋言坤幾人也到往醫院探望，也是當了母親的蔡黎，字裡行間除了一些惋惜之外，更多的是鼓勵。
出了病房門口，她輕輕歎息，「但願兩位小傢伙能平平安安的出生啊！」
「但願吧！」
「一定會的！」她神色洋溢，像真的充滿了希望。
我沉默，這是以命換命的賭博，誰也不想最後結局是輸的。
可是最後輸贏如何，我們又怎麼掌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