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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6章 不提不痛【阮藝篇 】 文 / 陳清雅

    其實有時候原諒比怨恨來得更加不易。

    怨恨可以毀滅一切,也可以救贖一切,儘管它並不是一個好的信念,但至少它給了你有絕不倒下的理由。

    原諒代表不管你如何的不屑於某事為伍,當你選擇放下的那一刻起,它便是塵土,應該一手撒去。

    杜少英是可惡,可惡到我也想將她當做塵土一把撒進海裡,讓那些微生物消食到不剩她的一分一毫。

    尤其是她站著笑得快意的眼角時,我這個念頭便更加的茂盛。

    雖然她對杜承安做了不齒為人的事,可像媽媽說的,身為母親就算做了天大不對的事,她依然有著不可捨去的血濃於水,即便我不情溫裴生不願,但我們的婚禮卻不得不要帶著禮善的態度邀請她的參加與見證。

    一開始媽媽也只是和我說了這個決定,再經過討論之後才與溫裴生說了想法,看到他嘴角噙起的欣然,我知道媽媽說得沒錯,男人比女人要更善於原諒。

    既然他都能做到原諒對自己痛下殺手的母親,做為報復而被利用到的外人手段我又何需耿耿於懷?

    「想不到,你們還是結婚了!」杜少英輕笑道,笑裡帶著一絲得意,我感覺出她身上正在盛放的愉快。

    像一朵瑰麗的玫瑰,卻在我眼裡種下了一根根的深刺。

    我想盡快結束這段邀請之行,只好拉了拉溫裴生的手,提醒他通知到就可以即刻離開,他看懂我的提醒,點了點頭,留下最後的總結,「好,那到時就請你和——杜承明先生的蒞臨!」

    杜少英滿是笑意說道,「你們結婚誰都可以不參加,就算你們不邀請,我們還是會到場的!」

    言下之意,分外明瞭。

    我眼神暗了暗,「那好,我們先走了!」

    此刻杜家只有杜少英一人,她的冷言冷語已經夠讓人覺得堵得慌,稍後要是另外兩人再回來,那就更加熱鬧。

    沒等我的念頭一轉,身後杜家宅院外的鐵門傳來一陣聲響,杜家的阿姨便朝著門口喊道,「杜先生和太太回來了!」

    人未見聲先行,邵仙萍親熱的叫了聲媽,在印象中五年前的杜少英只會微微扯動下嘴角的回應她的呼喊,而這一次杜少英竟然主動迎上兩人,順著目光說道,「你們回來啦,真巧了,承安——溫先生和阮小姐來送了喜帖。」

    邵仙萍在玄關換著鞋子,一邊抬頭看著我,「是嗎?終於結婚了,恭喜!」

    我瞬間一僵的收讓溫裴生緊了緊,他朝我一看,眼裡帶著安然,示意我別太動氣,我動了動唇,始終沒再說什麼。

    「到時請你們抽空參加了!」溫裴生朝她笑了笑,客套而禮貌。

    杜承明後於邵仙萍進門,進來時將一身墨色的西裝遞給了旁側站著的阿姨,阿姨拿著衣服轉而進了臥室,邵仙萍不時跟了進去,見我們起身欲走,杜承明突然說了句。

    「恭喜!這麼多年沒見了,晚上一起吃個飯吧?」他話是朝溫裴生說的,自從上回他的婚禮之後,他們之間就沒再見過面,他望著溫裴生的眼神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詫異還是舊情依然?

    溫裴生注意到我有些冷然的表情時,順著他的建議說道,「不用,我媽還在家裡等我們吃飯!」

    他說到媽媽兩字尤其刻意,我看到杜少英瞬間陰沉下的臉,顯然不高興於他的稱呼,面色微僵。

    杜承明聞言倒沒太過的在意,只是淡淡的回應道,「這樣,那隨意,有時間——就偶爾回來看看!」

    他望向杜少英的眼神有些淡漠,甚至只是一瞥之間的情感,過後則面色依舊,毫無情緒。

    從杜家出來時,坐上車子我忍不住深深的出了一口氣。

    溫裴生有些揶揄道,「你就那麼怕她嗎?」

    「誰?」我轉著頭看他,車窗外忽然飄起了小雨,合著他正淡淡的一臉笑意,有些沉若細綿。

    「杜少英!」他出口道。

    他沒再叫她媽媽,對於溫裴生而言,她絕對是有悖於母親這樣的一個角色,女人是感性的動物,容易被感情所左右。

    這麼多年也許她也曾後悔過,也許她也曾想念過。

    可誰又知道呢?

    我輕輕一笑,搖了搖頭,「不是怕!」

    面對她時,總覺得有著某種情緒,那種情緒像一跟繩線,高高的拉著心,顫巍巍的提著,沒找沒落的一直蕩著,像是只要一鬆氣,它就有可能瞬間應地而碎。

    後來我知道,那種情緒叫什麼,小心翼翼。

    我竟然會對杜少英心懷著小心翼翼,到底我還是好奇溫裴生面對她的時候有著什麼樣的情緒,於是我歪著頭,故作輕鬆的問道,「那你呢?看見她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聞言,溫裴生沉默的開著車,窗外雨淅淅瀝瀝變得大起來,車頭閃動起雨刮器的摩擦聲,從緩到急,從低沉到尖銳,直到最後我腦裡就剩下那一聲聲沙啞乾裂的摩擦聲。

    空氣凝結了太多沉默的因子,在這件事上我與溫裴生似乎永遠都落進了一個桎梏裡,只要一沾到這個避無可避的敏感點,只剩下避而不談的沉默。

    似乎過了很久,溫裴生才淡淡說道,「你有沒有過小時候玩具被毀壞掉?」

    我聞言,淡淡點了下頭,「被鄰居的一個小孩!」那時想揍她卻不敢揍,怕鄰居大叔的責怪或者說不忍兩人之間的小小友誼。

    溫裴生一提嘴角,笑得很是淡漠,「小時候和我哥哥一起玩,我比較調皮,經常會把他的東西搞毀掉,他常常特別的生氣,對著我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說起小時候的記憶,溫裴生的語調裡多了幾分苦澀。

    「那時他也不敢揍我,只能對著我揮揮拳頭,但是始終沒打下來,他對著我的一臉不甘心我印象特別深刻!」

    我沉著姿勢,有些不敢抬頭看他有了怎樣的一張表情,是痛苦絕望還是緬懷感傷?

    車子突然戛然而止,窗外的雨趨於越下越大,陰雨聲裡突然多了幾絲低沉的哭音。

    「叭——」長笛音起,溫裴生像撫趴著方向盤,抖動著肩,我輕輕抱了抱他的肩背,輕聲安慰道。

    「都過去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那些夾雜在時間縫隙的過往,痛苦絕望還是情仇怨恨,就讓它永遠沉寂入過往這五年裡,不提不痛,不念不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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