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0章 黯然心碎【阮藝篇 】 文 / 陳清雅
「姐,湯媛這會兒睡著了呢!」
又睡?我蹙了下眉頭,不再多說什麼,正欲掛掉電話的時候,溫初夏又傳來了一句,「姐,湯媛不想去做檢查!」
我一愣,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中午沒去嗎?」
想來也是,放射性的檢查對胎兒的影響是巨大的,湯媛這個決定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只是這事關係她的今後,不得不謹慎看待。
「沒去!」溫初夏歎著氣,我只能安慰道,「沒事,我等會兒去醫院再和她說說吧!」
沉默了片刻,溫初夏才有些倦怠的回了一句,「也只能這樣了!」
湯媛平日裡很是大大咧咧,可固執的時候真是九頭牛的拉不回來,不管我是說破了天,還是急著吹鬍子瞪眼,她依然是愣著一個表情,沉默的坐在床上不言不語。
眼見瀕近醫院科室停診的時間,我忍不住不甚煩擾的將溫初夏打發走,表情惡狠狠的坐到了她的床前,她順著看了我一眼,面色平靜,眼睛卻有著視死如歸的神態。
「你其實早就知道對不對?」我試探性的問一句。
湯媛抬頭迷糊的看了我一眼,「知道什麼?」
「我看到你標注的日期了。」在我注意到她眼神一閃而過的錯愕時,我想我並沒有猜錯,「那個日期是你複診的時候對嗎?」
湯媛搖了搖頭,有些迴避起我的眼神。
今天媽媽不在醫院,說是要改善一下湯媛的飲食質量,特地回家準備了,所以此刻我閉口不說時,沉默像一池巨大的沼澤,湯媛有些無所適從的動了動身體,聲音乾涸的回答我的問題,「我有點不懂你在說什麼!」
「湯媛,你說說這裡面到底裝了一些什麼?」我指了指她的腦袋。
可能見我面色過於嚴肅,湯媛還嬉笑著試圖打斷我的話,拉我的手輕輕的甩了甩,「阮藝,我突然想吃玉米粥,你幫我去買好不好?」
我緊緊看著她,好像真是滿眼的渴望,我點了點頭,卻提出了一個條件,「可以,但你要先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湯媛竟然還在繼續裝著糊塗。
我兩手一伸,掐著她的腦門,「你這裡天天暈是為什麼?」
「不要說是貧血!」我截斷她想找的借口,這個理由我已經聽過一次了。
湯媛為難的看了看我,我忍不住還是說了喬池的事,「今天喬池來店裡了,竟然把當年你送給他的那張cd給送回來了,而且還帶了一張卡片!」
我將黑色的卡片拿出,上面還印著深深淺淺的筆墨痕跡,清亮的顏色似乎像剛寫上沒多久的感覺。
湯媛沉默的看了片刻,將紙片隨手一丟,紙片隨著白色的被單落在地板上,悄聲無息。
「他現在是回晉陽了吧!」見湯媛沉默,我又輕輕說了一句,看到湯媛面色波瀾不驚,早已沒了當年喬池說著離開時的倉猝,我心生安慰。
寫下的字是一道印記,過去的人和事又何嘗不是一道印記呢?
人能放下,那便是幸福。
不能說現在的湯媛是幸福,但至少她忘記了喬池曾帶給她的痛苦。
湯媛淡淡的提了下嘴角,「我和初夏打算下個月就結婚了!」說時,她臉上泛起一種光,耀眼無比。
我頓了一下動作,沒去撿起那張卡片,轉而看著湯媛問了她是否確定,她點了點頭,繼而沉默。
溫初夏再進來的時候,我和湯媛之間沉默了良久,恰巧媽媽提了一大堆的東西進來,現在的湯媛在我看起來像被當成了小豬一樣的餵養,吃了又睡,睡了又吃。
我揶揄道,「估計你出院時要胖5斤!」
媽媽擠著眉毛說道,「豈止是5斤,最少也要5公斤!」
我一副下巴要掉下來的模樣,「5公斤?」
瞧了瞧媽媽不停拿出的食物,再看看被溫初夏硬逼著喝下的湯媛,我聳了一下肩道。
「但願不要成了我不認識的樣子就好了!」
湯媛斜了一眼,不滿的說道,「你那也是早晚的事!」
我嘴角一提,調笑說著自己不可能會那麼快的為人父母,開什麼玩笑,二人世界的浪漫豈能讓呱呱哇叫的娃娃給輕易破壞了?
我才笑著,看見溫裴生走進來時一臉的深意,頭皮莫名的發了一陣麻。
他看著我輕輕笑道,「下個月我們和初夏湯媛一起結婚吧?」
湯媛連連拍手叫好,溫初夏與媽媽則十分欣然的也發了贊同票,我皺著眉,「不用著急吧?他們先結算了!」
「還急嗎?」湯媛探著腦袋嘿嘿一笑,「家裡放的那些婚禮用品可快要發霉了!」
「那可以給你和初夏先用!」我回了她一句,溫裴生便扭著眼看我,「你不想結婚?」
我別過身,有些忸怩的說道,「你的myheart我已經還給你了!」
聞言,溫裴生右手從身後一閃,「那你願意再次收藏著它嗎?」
溫裴生直挺挺的單腳跪地,食指和拇指輕輕扣著,戒指中心的晶亮再次閃著清光,晃了晃我眼睛。
原來並不狹隘的房間突然變得稀薄,我甚至聽見了每
個人的呼吸,平靜而沉穩,帶著微微的逸動,我看到湯媛一臉的感動,媽媽在我目光落向她時,對我輕輕點了點頭。
眼目氤氳,我再也分不清心底的那種感覺,只能顫著肩膀,將右手輕輕送出去。
冰涼而溫柔的感覺再次席捲,我在翻天覆地裡,看見自己在穿梭在回憶的隧道,一步步,一渺渺,跟上了溫裴生。
「從現在開始,今後、未來,你都會一直在我身邊嗎?」我緊盯著溫裴生的眼,那眼裡,儘是柔軟與平靜。
在他點頭之間,媽媽說道,「你們這樣,我很開心,真的!」
最悲哀的結局也許不是該得到的得不到,而是原本屬於你的卻不再擁有。最幸福的結局也許不是天長地久的憧憬,而是當失去之後又能夠再次得到。
也許那些想通想不通的事,此這刻開始就要通通的打碎掉。
當我們決定一起去留念對於我們來說意義非凡時,就聘請了古葉陽拍攝戶外的婚紗,這時湯媛已經出院一個星期多了。
此前她還是沒能聽從溫初夏的說服而去做一個明朗的檢查,我也執意不同意她的決定,在出院的前晚我甚至以斷絕關係為由逼迫她去檢查,她卻完全不為所動的堅持自己的決定。
「既然你要和初夏結婚,你現在不積極檢查治療,你不僅是對你不負責任,對肚子裡的孩子不負責任,而且也是對溫初夏的不負責任,你懂嗎?」對於她少見的執拗態度,我有些氣急敗壞。
「阮藝,你就成全一下我這次的決定,好不好?」白色的紗窗,白色的被單,白色的牆壁,將湯媛融進一片白色的世界裡,她的臉色似乎也是蒼白的。
看著她一臉的祈求,我有些惻影,可嘴巴還是硬道,「不好,不說你是不是我朋友,不想看你這樣,更何況,溫初夏他也是我的弟弟!」
湯媛苦著臉,「阮藝——」
那晚我們討論的無疾而終,湯媛亦然絕然。
今天的湯媛笑得開心,光線不夠的地方,古葉陽的助理正拿著一個反光板左右回來的調動著,湯媛畫著一個清婉然的妝容,有些明艷動人。
在等待我與溫裴生拍攝的過程裡,我一直淡淡看著湯媛的臉,時而甜蜜,時而幸福,時而調皮。
跟著她在攝影師指導下而展現的表情,我竟然也有些忽喜忽悲。
喜的是我們一同笑在陽光下幸福,悲的是在那樣一個笑臉背後的湯媛,此刻是不是還在黯然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