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8章 文 / 金剛圈
「大家都知道我姐夫和我姐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但是沒人會去想，其實我也是和他一起長大的，而且相比和我姐，我們兩個待在一起的時間更多，」潘紹慢慢地對蕭世說道——
「一開始的感情很懵懂，我小時候性格並不像現在，反而是因為有個強勢的姐姐的緣故而有些內向，十多歲青春期悸動的年紀，我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對任維也就是比其他人更加親近一些而已。直到我上了高中……」
任維和潘麗是同年的，比潘紹大了將近三歲。
潘紹上高中的時候，任維和潘麗都在本市讀大學，那段時間任維家裡出了點事情，他心情很不好，經常來找潘紹陪他出去。
兩個人之間開始有些曖昧，到後來任維先向潘紹挑破了這層窗戶紙。
那個時候潘紹還很膽怯，他雖然喜歡任維，卻不敢輕易接受這種關係。可是任維表現得很堅決，每週五潘紹學校放學他都在校門口等著他。
於是潘紹最終還是答應了任維。
而就在他偷偷摸摸與任維沉浸在青澀的愛情中時，有一次不小心偷聽到了姐姐和爸爸吵架，吵架的原因是因為任維，他那時候才知道潘麗一直都喜歡任維。
潘麗性格非常要強，從小喜歡什麼東西就一定要拿到手才肯罷休，她對於自己的愛情也是同樣的態度。任維這個人性格又有些黏黏糊糊，潘麗對他有意思他知道，可是因為潘麗從來沒有正式表白過，他也就從來沒有正式拒絕，大概也是不想把關係搞得太僵硬。
這麼一來，使得他們兩個在面對潘麗時顯得尤其尷尬。
然而就在潘紹和任維確定關係不久之後，事情就被潘麗知道了。潘麗當時直接找到潘紹給了他一個耳光，「你瘋了嗎？」
潘紹從小到大沒跟他姐姐動過手，再加上那時候滿心都是他和任維關係暴露的驚恐，當時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之後，潘麗就把潘紹喜歡男人的事情告訴了父母，只是她沒有提到當時跟潘紹在一起的人是任維，潘紹自己也沒說過。
那段時間對潘紹來說就像是一場噩夢，爸爸把他關在家裡不許他去學校上課，媽媽每天哭著勸他讓他不要跟男人在一起，他們都認為他是個心理變態，甚至還把他送去過心理治療機構進行治療。
而這時候對於潘紹來說最重要的那個男人卻退縮了。
因為潘紹和潘麗的袒護，沒有人知道跟潘紹在一起的男人就是任維，而任維在看到潘紹遭受的家裡人的對待之後，也開始覺得害怕和後悔自己的選擇，最後放棄了潘紹，而接受了潘麗。
「可惜，」潘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帶著些嘲諷，「我並沒有如同爸媽希望的那樣改邪歸正。」
治療機構沒辦法治好他的「同性戀」，只是讓他飽經摧殘之後，選擇了放縱自己。
他父親為此打過罵過，把他趕出過家門，可是沒有任何效果。
而那時候已經和潘麗在一起的任維整個人也很消沉，他曾經嘗試過想要勸說潘紹，可是潘紹根本不跟他交流。
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潘紹和任維之間最長的對話不會超過五句，不只是因為潘紹不想面對他，潘麗也從來不允許任維和潘紹單獨相處，她總是要讓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才能夠放心。
蕭世在潘紹身後抱著他，輕聲說道：「所以你做那些就是為了向你父親和你姐姐示威？」
潘紹的笑容有些冷，「他們不是認為同性戀是變態嗎？那我就做個徹頭徹尾的變態好了。」
誇張的造型，女性化的裝束，不知羞恥地放縱，他們對於同性戀的認知，潘紹就一一給他們展現。
剛開始是出於叛逆，他在看到父親皺著眉頭，姐姐一臉厭惡，還有任維偶爾的愧疚時，總是會感到特別的快樂。
久而久之，潘紹覺得那些人的看法和情緒對他來說已經沒那麼重要了，可是他卻把這種生活養成了習慣。習慣一旦形成，就很難再糾正回來，哪怕很多時候他自己也覺得空虛而無意義。
蕭世伸手碰觸他的臉頰，卻突然發現遮住潘紹雙眼的絲巾有些濕潤，「你哭了？」他問道。
潘紹否認了，「有什麼好哭的。」
可他的確是哭了，這些話他從來沒有跟人說過，包括跟他多年朋友的凌易，他也沒有告訴過對方。
這就像是他心口的一個傷疤，表面上看起來已經痊癒了，但是裡面卻在**流膿，哪怕是輕輕一碰就會痛。如果不是直到現在還沒有看開，潘紹又何必日復一日地將這種生活繼續下去。
蕭世抱著潘紹，輕輕吻他的耳朵和頭髮，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道，「其實沒必要，」他說道。
潘紹深吸了一口氣，他說：「我知道沒必要。」
蕭世問他：「那你還在堅持些什麼呢？」
潘紹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又能怎麼樣呢？我為什麼要去改變？沒人期待著我的改變。」
蕭世輕聲說道：「如果我說有呢？」
潘紹微微怔住。
蕭世接著說：「你知道我為什麼今天要來找你嗎？」
潘紹其實自己也不知道，他雖然一直在開著玩笑地試探蕭世的底線，但是他從來
不認為蕭世會這麼輕易就妥協。
隨後蕭世說道：「我只是想，如果我們之間需要有人先讓步才能夠更進一步的話，我願意做那個先讓步的人，前提是再接下來我能夠跟你距離更近。」
潘紹突然覺得心臟鼓動起來，他隱隱覺得明白了蕭世的意思，卻又害怕是自己想得太多。
蕭世的親吻變得熾熱起來。
潘紹不禁仰起了頭，他喉結滑動一下，問道：「你說過，與其失去，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得到的好。」
蕭世用低沉的聲音告訴他：「那是因為渴求得到的**還不夠迫切。」
潘紹聽到他這句話，覺得彷彿全身的肌膚都微微有些發麻，他呼吸急促起來，問道：「那你現在想要得到什麼？」
蕭世對他說道：「我都讓你睡了，我想要什麼還不夠明顯嗎？」
潘紹沒有回答，感覺到蕭世身體跟他貼得更緊，一隻手也沿著他身體撫摸而下。他好像預感到將要發生什麼，他明白蕭世的意圖，卻不能反抗。不對，不是不能，而是不願意反抗。
他有些站不穩了，伸出手去想要扶住面前的窗戶，這回蕭世沒有再阻止他，可是當他伸出手，卻什麼都沒有碰觸到。
他們並沒有站在窗戶面前。
蕭世突然咬住絲巾的一角扯了下來，潘紹用力閉了下眼，再睜開時發現自己與窗戶還隔著一段距離，而且房間裡面沒有開燈，漆黑一片，從對面看進來恐怕什麼也看不見。
潘紹大口的呼吸著，在蕭世的步步迫近之下，他放鬆了自己的身體，雖然是個艱難的姿勢，可他攀著蕭世的手臂依然堅持住了。
在空曠漆黑的客廳裡，潘紹以站立著的彆扭姿勢，第一次縱容一個男人的進犯。他除了身後的蕭世，再沒有其他任何依靠。
其實這種感覺也未必有那麼糟糕，潘紹心裡想著。
後來躺在床上時，潘紹彆扭地翻了個身趴著，他身邊蕭世躺在床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
潘紹忍不住抱怨道：「還是我的技術好一些。」
蕭世聞言只是笑了笑。
靜靜趴了一會兒，潘紹抬起頭看蕭世，「所以你來找我的意思就是說，你的**已經很迫切了嗎？」
蕭世沒有回答，反而是問他道：「你現在想開了嗎？」
潘紹說：「沒什麼想不開的，我本來就不在乎了。」
「真的？」蕭世問道。
潘紹抓住他的手，放到嘴邊吻了一下，「真的。」
蕭世繼續說道：「剛才那個問題，如果我期待著你的改變呢？」
潘紹沉默了片刻，隨後放輕鬆了語氣回答他：「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認真考慮一下。」
潘紹沒有把他一櫃子鮮艷靚麗的衣服扔掉，也沒有立刻把米分嫩的手機殼給換下來，但是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進酒吧，也跟原來那些亂七八糟的小情人斷了聯繫。
不過在蕭世搬過來他家裡之後，他會時不時拿蕭世的衣服來穿，原來的衣服便不怎麼碰了。
臨近週末的時候，潘紹去了趟理髮店把頭髮給修剪了一下。
他約了蕭世一起吃晚飯，晚飯過後，蕭世讓他陪自己去買幾套衣服。
說是陪蕭世買衣服，其實也是給潘紹買衣服，他現在順手抓蕭世的衣服穿都成了習慣。
在商場的專櫃，潘紹選了兩套衣服拿給蕭世，讓他去試試。
蕭世問他：「你怎麼不去試？」
潘紹無所謂地說道：「反正你能穿我就能穿，我懶得試了，你穿上我看看好了。」
蕭世於是去了試衣間。
潘紹漫不經心看著面前掛的一排衣服，偶然抬起頭來，看到一個男人站在這家專櫃外面正在看著他。
那個人是任維。
潘紹微微愣了愣，不過隨即釋然，他只是對任維點了點頭。
任維卻一直在盯著潘紹。
他好些日子沒有見到過潘紹了，上次見面就是潘紹去機場接他們那次。每回夾在潘麗和潘紹姐弟中間，任維都覺得很不好受，尤其是看到潘紹放縱自己的樣子，他就更是難過。當年他是懦弱了，為此他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潘紹，他想要補償他些什麼，可是礙於和潘麗的關係，他又從來無法接近潘紹。
可是今天的潘紹卻明顯不一樣了。
潘紹今天穿得很休閒，上身是米白色的襯衣，下身是淺棕色的休閒褲，頭髮剪短了看起來很精神，俊朗的五官輪廓也更加分明了。
當然，除了外表，更重要的是任維覺得潘紹整個人的狀態都變了。
就像現在，潘紹點了頭之後，還態度輕鬆地對他微笑了一下。
任維突然想要走到潘紹身前，問他到底是怎麼了，不過在那之前，他卻先是朝左右看了一眼，因為他是陪潘麗出來的，他害怕被潘麗看到他在這裡和潘紹說話。
潘紹卻並沒有要和任維交談的意思，倒不是心裡還有芥蒂，只是無話可說罷了。
還好在任維靠近他之前，蕭世已
經換好衣服從試衣間裡出來了。
潘紹於是轉過頭朝蕭世看過去，讚了一聲：「很帥。」
蕭世笑笑，同時也注意到了任維，他在潘紹家裡看過任維的照片，第一時間便認出他來了。
潘紹上前一步，幫蕭世整理了一下衣領。
任維打量著他的動作，突然便明白了兩個人的關係。
蕭世態度很坦然，對潘紹說道：「不介紹一下？」
潘紹知道他是故意的，不過還是說道：「這是我姐夫，」隨後對任維說，「這是我朋友。」
任維說：「你們……」
潘紹沒搭理他，重新拿了一套衣服給蕭世，「要去試試嗎？」
蕭世接了過來。
任維本來想跟潘紹說幾句話的，可是看他微笑著跟蕭世低聲說話的模樣，突然什麼都說不出口了，最後他說道：「不打擾你們了，我先走了。」
這是任維第一次清楚地感覺到潘紹已經從過去那段往事中走了出來，他覺得自己的腳步有些輕飄飄的，本來當年是自己選擇了放棄，這麼多年看著潘紹受折磨他心裡也不好受，可是到了這時候，任維卻有一種被拋棄的難受感覺。
他抬起頭，有些茫然地尋找著潘麗的方向。
蕭世衣服換了一半，潘紹在外面敲響小隔間的門，要給他再遞一套衣服進去。
趁著開門的空隙，蕭世把潘紹一把給拉了進來。
「再見到你姐夫有什麼感想？」
潘紹聳聳肩膀，「什麼都沒有。」
「真的？」
潘紹認真想了想，「你比他帥。」
「謝謝。」
「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