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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6】 我們還是一家人 文 / 言澈兒

    寧錦將小世子送到寧舸那邊,自己敲響了寧相書房沉重的紅木門。

    書房裡靜悄悄的,安靜的讓人有些心慌。

    寧錦皺了皺眉,又敲了兩下,聲音有些急迫,「爹爹,是我。」

    但依舊沒有回聲。

    位高權重的人總有一些東西不願讓旁人,就連親人也不能知道,寧錦想闖進去,但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進去。她問守在書房外的兩個侍從道:「爹爹從何時進的書房,可曾出過書房?」

    兩個侍從面面相覷,不知是當講不當講,畢竟,老爺的事情,他們這些人也不能多說。可,面前的睿王妃,顯然也不是善茬。思量稍許,其中一個侍從答道:「下了早朝後,老爺就一直在書房了,直到現在,也不曾出來過。」

    這期間有好幾個時辰,正常人不可能不出來一次,寧錦心裡無端的擔憂。隨後,她又叩了兩聲不見寧鄉應聲,就猛的推開了書房的門——

    「爹爹!」

    寧錦一下子就驚住了。

    守在門外的兩個侍從聽到這聲音,忙不迭的趕緊跑進去,也被書房裡的景象給震得呆住了!

    寧錦有些跌跌撞撞的一路小跑到桌案旁,雙手顫抖的去把寧相的脈,但心靜不下來,怎麼著都感覺不到脈動,連浮脈都摸不到。寧錦死死的咬住下唇,去探寧相頸間的動脈——

    依舊感覺不到!

    寧錦的腦袋裡頓時就一片空白了,耳邊嗡嗡作響,發慌,她什麼都想不到,腦海裡反反覆覆的只有一句話——這不可能!

    怎麼可能?

    爹爹死了?

    負了娘親的寧晉嚴死了?

    這怎麼可能!

    寧錦不知道眼淚是怎麼掉下來了的,恍恍惚惚間,淚水已經打濕了面容。

    兩個侍從見情況不妙,忙一個留下顧著全局,一個去通知四公子寧珣。

    寧珣聽到侍從來報「老爺不好了」的時候,還以為是寧相是病的昏倒了。因為寧相這段時間的身體稱不上好,寧珣就親眼見寧相昏倒過一次,他本想告知寧錦,可清醒後的寧相硬是不肯,不願讓寧錦操心。

    沒想到,他趕到的時候,就見到這樣一幅情形。

    書房裡一片凌亂,寧相嘴角溢血的撐在桌案上,手指無力的搭在一疊折子上,寧錦就呆愣的靠在書架上,目光呆滯的看著寧相,卻又好像不是。

    留下來的侍從見寧珣來了,忙上前道:「四少爺,老爺他,他人……似乎不好了。」

    寧珣當場也驚住了。

    寧錦抬起慘白的臉看著寧珣道:「四哥,爹爹,他沒了……」

    她又重複了一遍,「他沒了!」

    「這怎麼可能?!」

    寧珣畢竟是個男人,接受事實的能力也比女人強得多,回過神後,紅著眼睛對侍從道:「把睿王妃送回房休息。」

    寧錦擲地有聲的道:「我不回!」她眼底的傷痛刺得人心疼,「四哥,找個可靠的大夫來!」

    寧珣眼圈通紅,眼中含著淚水,卻堅忍的不讓它掉下來,說道:「九妹,父親已經走了。」他剛才前去確認過了,父親,確實沒了呼吸。

    寧錦哽咽的說出四個字,「秘不發喪。」

    寧珣頓時就明白了寧錦是什麼意思,對那兩個仍沒回過神來的侍從厲聲道:「老爺的事情,你們兩人,萬不能洩露出去半個字!」

    兩個侍從跪地道:「我們兄弟是老爺的人,自是不會說出去,若是有違此誓,必當死無葬身之地!」

    這兩人剛發完話,就被寧珣趁機一掌一個的給劈暈了。

    爾後,寧珣又喚來自己的幾個心腹,將這兩人暫時給看押起來,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做打算。

    寧珣將書房的門關上,屋內只留下他們兄妹二人和……身體已經發涼的寧相。

    在自己的親人面前,寧錦再也支撐不住,捂著臉,淚水從指縫間流出,打濕了衣袖。寧珣抱住她,「九妹,別哭了,沒了爹爹,你還有四哥。」

    寧錦將頭擱在寧珣肩上,雙手死死的攥著他的後衣襟,小聲嗚咽的道:「四哥,我們該怎麼辦?」

    「我好不容易已經不恨爹爹了,爹爹怎麼能丟下我就走了!」

    「那場夢,即便讓我能重來一次,可又有何意義!」

    「四哥……爹爹……」

    親人一下子離去,還是一家之主,寧珣也難過的緊,他抱著哭泣的不能自已的妹妹,也忍不住的想要哭出來。

    但他還是沒有哭出來,父親已經走了,他便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若是軟弱了,整個家也就軟弱了。

    寧錦在寧珣懷裡靜靜的哭了近一個時辰,才止住淚水。

    她原本明亮的雙眼紅通通,微微發腫,帶著哭腔道:「四哥,寧家只有你了。」旁的幾個兄弟,都太不成氣候,即便是有個有氣候的,寧錦也不信任。

    寧珣的眼角微微泛紅,道:「四哥知道。」

    「即便是父親走了,四哥也會護著你。」

    寧錦想起夢境中的父親和四哥,一個因她而死,一個因她而被削官職流放不毛之地,又忍不住紅了眼圈。

    寧珣為她擦拭掉淚水,道:「莫要哭了。」

    寧錦咬著唇,忍住淚水,掙扎著要出寧珣的懷抱,「四哥,你放開我,我去看看爹爹。」

    她不相信寧相是忽然間猝死的,寧相連半百之年都沒過,怎麼可能會突然間沒了。

    沉木桌案上,各項折子擺放的都很整齊,說明寧相在死前沒有掙扎過,表面上確實給人一種猝死的錯覺。

    寧相的嘴角有淡淡的血漬,不多,且顏色是正常的紅色,因為過些時間了,有些乾涸顏色微微暗紅。寧錦強忍住心中的難過,仔細的查看了一番,也確實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所有的一切,都在指明寧相是突然間猝死的。

    然而越是這般,越是讓人不相信。

    寧珣問寧錦道:「父親他,怎麼沒的?」

    寧錦咬著唇搖搖頭,「還沒看出。」

    「四哥,你先出去安排事情吧,莫要引人注意,我再仔細查查。還有爹爹的死,先不要讓人知道,我不相信爹爹就這麼無緣無故的走了。」

    寧珣看著寧錦通紅的眼睛,「我亦是不相信。」

    可即便是再不捨得,再難過,活人的生活總是要繼續過下去的。

    寧珣寬慰寧錦幾句後,就忍著心中的酸痛,強裝作沒事人一樣又去安排其他事情。畢竟寧家百年的基業,需要人每日打理,寧相手中的人脈,要需要接手梳理清晰。

    僅僅幾日,寧珣就瘦了許多,日夜不停的勞作,讓他的精神也有不濟。但他不敢倒下,寧珣覺得,若是他倒下了這一次,那麼寧家就永遠的站不起來了。他也不能再給最小最疼愛的妹妹蔭蔽。

    寧珣聽從寧錦的意見,對外是秘不發喪。只是說寧相身體不適,在府裡休息,這幾日的早朝也取消了。為求逼真,寧錦還讓人易容成寧相的模樣,在相府裡走動過一次,給安插在相府裡的人看。

    為了防止寧相的屍體腐爛得過快,十月的天,硬是偷偷運來了寒的能凍死人的冰塊,放在屋子裡。寧錦硬是在這種條件下,呆了好幾日。

    寧珣勸也不成,最後只得由著她白天用過飯後進去,晚上必須得出來。

    可即便如此,寧錦每次從屋子裡出來後,全身都冰涼的厲害,還有輕微的顫抖。寧珣看著心疼的很,可又無什辦法,只能每次都讓下人備好暖爐。

    在第四天傍晚的時候,寧錦一身疲憊的從屋子裡出來。她雖然穿著與這時節的不符的冬衣,但身上還是冰涼的很,寧珣忙讓人取了暖和厚重的披風披在寧錦身上。

    寧錦有些激動,拽著寧珣的衣袖,啞著嗓子道:「四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爹爹確是被人下毒所害!」

    這幾日不眠不休的查找原因,總算是被她找到了些許頭緒。

    寧錦追問道:「四哥,前幾日爹爹都見過誰?」

    寧珣捂著她冰涼徹骨的手指,想了想說:「都是朝廷的一些官員,幾位尚書,趙將軍和劉將軍,還有幾位史官,和以往沒有太大不同。」

    寧錦閉了閉眼道:「看樣子對方是佈局已久。」

    寧珣看著寧錦眼底的紅血色和青黑色的眼圈,心疼的歎了口氣,「九妹,你先去歇息一會吧,這幾日都不曾見過你閉上眼。」

    「我睡不著。」寧錦搖搖頭,咬著唇道:「閉上眼都是爹爹對我的好。」

    她有些哽咽,「這幾天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我從來不知道我竟然是這麼混賬。」

    「爹爹竟然還能這麼容忍我。」

    寧珣抿直了唇線,認真的說道:「寧錦,你還有我,還有四哥。四哥能做的比起父親會只多不少。」

    未滿而立的年輕人的誓言,堅定而有力。

    寧錦的淚水潸然落下,「四哥,我要的不是寧府的勢力,要的是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如今爹爹沒了,我們所做的一切,還有何意義?」

    寧珣的目光深刻,深深的看著寧錦,「我們還是一家人。」

    寧錦用力的點了點頭。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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