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小心駛得萬年船 文 / 豬寶寶萌萌噠
「龍陵夜,我真的不能……」
話未說完,卻被龍陵夜伸出手指來按了回去,道:「心兒,這事,你沒有選擇。」
「你……」程悠若打開他的手,道,「龍陵夜!憑什麼你說要送我入宮,我便必須要入宮;你說要我走,我便必須走?龍陵夜,你喜歡聽話的女人,而我,從來不是。」
我只會以我自己的方式,固執地去愛你。所以在扳倒龍非然、為你贏得太平之前,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龍陵夜看著她,半晌,道:「本王從不喜歡聽話的女人,也並不是偏喜歡不聽話的女人。
你聽話也好,不聽話也罷,終歸都只是你這個人罷了。」
言罷,又深深鎖了她一眼,便掀開床幔而出。推開房門,消失在夜色中。
倒是程悠若,怔怔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久久不願收回目光。
「聽話也好,不聽話也罷,終歸都只是你這個人罷了。」程悠若的腦海裡,反覆重複著這句話。
龍陵夜,為什麼你每次如此直接的表達心意,都能讓人失了魂?
你的意思是說,你喜歡的只是我這個人,不管我聽不聽你的話,你都喜歡,是麼?
可是你走了,讓我連追問一句的機會都沒有。
你總是讓我自己來領悟,可是有些時候,我真的沒有這樣的自信。畢竟,你是龍陵夜啊。是從不可能有真心的人……
雖然明明知道龍非然給她的這一張圖紙一定是假的,程悠若還是小心翼翼的收好,而且,要讓龍非然看出來她很小心。所以索性直接把這圖紙貼身縫在內衫之中。反正這圖紙本身就是繪在一張白絹上的,只要剝開了它外面那明黃色的包裹,想要好好藏起來,並不是難事。
因為腿傷還沒好,所以這一行,除了秀清、果兒和小安子之外還要帶上張太醫。
「托小主的福,讓微臣也能再回去領略一番江南風光呢」,張明軒給她換藥之後,不忘感激道,「自臣入宮服侍,便沒回家看過。此次雖然也不能擅自回家,但是能夠離家近一點兒,總是好的。」
「江南的確是個極美的地方」,程悠若的眼前,彷彿也現出了江南風光,不免有些感慨,道,「以張大人的醫術,何故非要入朝為官?若是在那江南的青山綠水之中造福一方百姓,豈不更好?」
「微臣卻以為不然」,張明軒倒是難得如此直接的表達不同的看法,道,「微臣以為,大丈夫理應胸懷天下。造福一方百姓,僅僅是小能小為,而造福天下百姓,才是大丈夫所為。微臣入宮做太醫,侍奉陛下,相助陛下龍體安康,豈不更能將這醫術的效用,發揮到極致?」
程悠若搖頭笑笑,並不贊同他的觀點,卻也並不批評什麼。因為她能聽得出來,張明軒這一番話,說得有些假。只是她也不願意去戳破罷了。畢竟在這紫微帝宮所有人的眼中,她現在可是龍非然身邊最得寵的人,和她說話,自然要處處小心,處處表明自己的忠君之心。
「大人所言不假」,程悠若笑道,「確有幾分道理。只是,首先要保證,大人侍奉的君王,是個明君才行,不然,不是造福百姓,而是禍害百姓了。大人以為,陛下是個明君麼?」
「臣惶恐!」張明軒一愣,隨即慌忙跪地,可是嚇得不輕,道,「臣不知犯了什麼罪,懇請小主明示。臣對陛下和小主忠心不二,絕對不敢有半分半毫的二心。懇請小主明鑒。」
張太醫重重叩首於地,頭動也不敢動一下。
程悠若忽而笑了,道:「大人快快請起,我不過就是這幾日腿斷了悶得慌,隨便那大人尋開心罷了。只是和大人開個玩笑,大人切勿放在心上。」
「一定是微臣做了什麼錯事,惹得小主不悅了,所以才拿微臣取笑的」,張明軒卻是不起來,道,「懇請小主責罰。」
程悠若連連搖頭,道:「大人,你快快起來吧,再這樣下去,可就沒趣兒了。我沒把你當外人,這才和你玩笑的。你這樣,倒是弄得我心裡愧疚。」
張明軒這才不得不起身,卻還是連連擦汗,心有餘悸。
「大人莫要如此驚慌」,程悠若笑道,「以後在這榮苑之中,不要把自己當外人。不怕說句折辱大人的話,在我心裡,大人同秀清是一樣的。都是值得信賴之人,因而有時候,難免開些不成體統的玩笑。不過大人放心,像今日這種玩笑,我是斷不會再說了,不然豈不是要把大人嚇出個好歹來?」
「微臣是個膽小之人,讓小主見笑了。」張明軒的語氣總算平緩下來。
不想這一番心血來潮的試探,竟然使得張明軒惶恐至此。倒是更讓程悠若摸不透他這個人了。
「小主,今日怎的忽然和張太醫說了這話呢?這話若是傳到陛下的耳朵裡,可是不好收場呢。」秀清道。
「我只是因龍非然昨晚忽然的試探,一時心血來潮罷了。倒也是的確覺得奇怪,這一段時日的相處之中,倒覺得張明軒不是那唯利是圖的人,可是為何會入宮做太醫?未免擔心他也是受人指使,有目的留在宮中的。不過這一番試探,也實在試探不出什麼來,想來是我多慮了。」
「張太醫應該不會是誰派來的人吧」,秀清道,「奴婢看著,張太醫對陛下很是忠心呢。況且,這個年紀的男子,誰不想著建功立業呢?畢竟這世道殘忍無情,並不是你有真本事、有大情懷,就能夠被世人所包容的。說到底,尋常百姓看的,不還是男人的官爵俸祿嗎?」
「這倒是實情。」程悠
若點頭道。
秀清還是心有餘悸,道:「小主今日這一問,可是嚇死奴婢了!這宮中人多耳雜的,小主常常提醒奴婢不要多言,這一次自己卻是忘了呢。」
「放心吧。」,程悠若道,「張明軒不會蠢到拿這話向龍非然去賣弄的。畢竟他也要保全自己的腦袋。果兒和小安子,也絕對不是傳話之人。」
江南風光無限好,紅樓輕倚,醉舞霓裳。
泛舟游在太湖之上,清風徐來,花草芬芳。程悠若頓覺心曠神怡。當然,如果沒有不遠處的那兩個人的話。
龍非然和陸元夕被對著她,站在船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不遠處便是蘇州,之後便是楊柳鎮。不知陸元夕的心裡,可是泛起了些許愧疚麼?
還是,他們只是在嘲笑程悠若是個傻子,居然這麼容易就相信了他?
龍陵夜和龍陵玉的船隻就緊跟著龍非然船隻的身後,程悠若回身看去,便能看到龍陵夜正站在船頭,微風吹拂著他的玄色王袍,映襯得他的身形更加修長。
這一瞬間,她真的有種想要衝上去擁抱他的衝動。不知為何,每每看到他一個人孤獨卻又桀驁的負手而立,她的心裡總是湧出難以抑制的心疼來。就像最初緣起的時候,在帝都北郊的皇家獵場中,她看到他站在冰雪之中,就一陣沒來由的心疼。無疑,無論從身份地位、氣度機謀、還是僅僅從身形上來看,他都稱不上「單薄」,但是她卻總覺得,他是如此單薄。
「在看九叔?」不知何時,龍非然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
程悠若猛然回過頭來,心內的確有些擔憂,不知道剛才她的神情,是否被龍非然看去了。
索性也不掩飾,直接點點頭,道:「陛下有沒有覺得,其實在這些叔父之中,陛下最像九王爺?」
「像他?」龍非然躺在她身旁的那張軟榻上,倒是來了幾分興致,道,「朕哪裡像他?」
程悠若搖頭笑笑,道:「臣妾的胡言亂話語,婦人之見,陛下便權當做笑話來聽吧。只是剛剛臣妾環顧這太湖美景之時,無意間看到九王爺站在船頭,一瞬錯愕,發現這身形,的確有些像陛下。不免覺得好奇,多看了幾眼,越看,越覺得像呢。便想著,臣妾自從見到陛下,陛下便都是穿著明黃色的龍袍,其實在陛下登基之前,也穿過玄色吧?」
程悠若故意把自己當做一個花癡,吃吃笑著,道:「陛下面如冠玉,穿玄色的衣服,一定很好看。只可惜,陛下登基前的樣子,臣妾卻沒有見過……」
龍非然本來還因為她看著龍陵夜的神情而有些心生疑慮。但是見她如此神情,心內便已然柔軟下來。原來,她是在想他的樣子。
「你若喜歡這個顏色,朕改日穿給你看可好?」龍非然看著她的容顏,語氣溫柔得恍若一陣暖風吹拂心畔。
不得不承認,這聲音,的確有些醉人。只可惜,為什麼偏偏是龍非然的聲音?
「臣妾可不敢」,程悠若笑道,「哪有皇帝來取悅妃子的道理?若是傳出去了,臣妾豈不是要被人說成是禍水嗎?」
「你我閨房之樂,誰敢言語?若是真有人如此說,朕便直接割了他的舌頭來示眾!」龍非然笑道。
「可別!」程悠若忙道,「如此,臣妾可就真的成了禍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