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 不善 文 / 築夢者
微熱的風吹拂在臉上帶來的是和暖與舒適,馬車上華麗的軟囊上挨著一個身著華麗服裝的少女,衣服上繡著珠寶反射著太陽光,更是五光十色,淡紫色的薄紗頭巾垂在身後,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即便坐臥著,也看得出身材極為高挑,面容白皙更襯得紅唇甜美。
此時她輕蹙秀眉看著窗外,略略傾了傾身,身上發出一陣珠寶相撞的響聲。
「玉申,來試試這餅子,我剛從魏國的街道買來的,似乎不錯。」旁邊約二十歲上下的男子笑著推銷他手中的煎餅果子。
玉申公主方才停下看風景,轉頭看向這似乎缺根筋的男人,「堂兄,我們到魏國來可不是吃什麼餅子的?」略略諷刺地說了一句,不知這堂兄哪裡入了父皇的法眼,竟是將他抬到與她一樣的高度。
「我說你怎麼老闆著一張臉故作嚴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七老八十呢。」男子正是東陵國的安郡王,皇帝的親侄子,此時他大口咬下一塊餅子,爽郎的臉上有著滿足的笑容,這個堂妹老是故作高深,他還沒說她愛裝呢。
玉申公主不悅地掃視他一眼,然後一聲不吭用力軟囊靠去,軟囊深深地凹陷下去,這個愚蠢至極的堂兄,像個缺心眼的傻瓜,眼裡的不滿更甚。
安郡王也沒有再看這堂妹,而是享受起面前的美食。
「就快到魏國的都城衛京,你就收斂一點,這可是關乎我們東陵的顏面。」玉申公主最後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安郡王摸了一下嘴,「你何時看到我壞過事?倒是你,別一副晚娘面孔,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們是來宣戰的。」
玉申公主冷哼一聲,「你可別忘了此行的目的是什麼?父皇讓你來可不是來玩乎的。」
安郡王越看這堂妹就越不順眼,接過侍女遞上的帕子抹乾淨手後,就掀簾子下了馬車,跳下去前還不忘使勁震兩震。
坐在車裡的玉申公主被顛得東倒西歪,桌上的東西也掉到地上一片狼籍,侍女更是跌倒在馬車內,一時間,唉聲一片。
「這個混蛋。」玉申公主被扶著坐起來後嘴角使勁地抽搐,真不想與這不靠譜的堂兄同行。真不知道他為何被人視為東陵未來的儲君,就憑這德行?越想那牙就咬得越緊。
就在玉申公主憤憤不平的時候,外頭傳來了安郡王大笑的聲音。
「公主,衛京的城郊就要到了,皇后娘娘吩咐的事情,公主莫忘了。」旁邊一名上了年紀的老嬤嬤看到這公主的表情略有不妥,趕緊提醒一句。
玉申公主看她一眼,表情再度嚴肅,「我曉得,不用你多嘴!」
「公主莫忘了自己的身份。」老嬤嬤不悅地提醒道。
玉申公主不再吭聲,只有握緊的拳頭洩露出她內心的不平靜,這趟魏國之行是她從父皇那兒爭取來的,身為東陵國惟一的公主,她一向深得父皇的寵愛。
衛京城已經漸漸在望,玉申公主將頭紗整理好,這可是國禮,不能馬虎。
此行大魏的老皇帝派來迎接東陵國一行人的是嫡皇孫與年徹,兩人早就收到了東陵國一行人確切到達的時間,待隱隱看到大批人馬的時候,兩人方才從城樓上走下來。
嫡皇孫劉儀道:「聽聞東陵公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人。」
「皇孫若是喜歡,倒是可以向東陵求親,不過聽聞這公主可不好駕馭。」年徹淡笑地瞥了一眼嫡皇孫,「如若能成功,指不定東陵的版圖可以納進我大魏。」
嫡皇孫聽聞,不禁有幾分心動,既能得美人又能得實際的好處,永遠是男人最終極的夢想,這可是一本萬利的事情,「我最是喜歡挑戰。」
「那祝皇孫馬到成功。」年徹似說得真切,眼裡卻閃過一抹嘲弄,這東陵美人可不好攀,希望這嫡皇孫不要惹出一身麻煩來。
嫌皇孫正笑著想應聲,東陵國的車隊儼然已到,前頭騎馬的是傳說中未來東陵國的儲君安郡王,至於後面華麗馬車上的美人不用說自是坐著東陵國公主。
兩國的紛爭由來已久,嫡皇孫哪怕不喜歡他們,也笑著上前相迎。
安郡王跳下馬,俊朗的面容看向嫡皇孫,自然少不了也看了看俊美異常的年徹,「讓皇孫與年世子久等。」
「郡王此行可順利?」嫡皇孫笑著與對方見禮。
年徹隨嫡皇孫一道行了一禮表示問候。
安郡王自然笑著應道:「大魏的風景秀美,這一路我可是一飽眼福啊,真恨不得能早點到這奇山秀水的地方走一趟。」
三個男人的見面都極客氣。
嫡皇孫卻是不停地瞄向那華麗馬車,看到有侍女正要扶出車裡的美人,他急忙過去獻慇勤。
玉申公主看一眼這長相中等的男人,在馬車裡的時候她就知道了這個男人的身份,魏國的皇孫,似乎地位頗高,此時她微微一笑,伸手由他扶下來,「有勞皇孫了。」
「公主客氣。」嫡皇孫沒想到這玉申公主不但人長得美,聲音也是很好聽,她說的魏國話略有些彆扭,總的來說卻是無可挑惕,能與她的姿容有得一拼的,真非祈福神宮的喬蓁莫屬。
這小手更是滑溜得很,他暗暗地吃著這公主的豆腐,不過臉上卻是道貌岸然。
玉申公主哪有不知道這男人正大吃她的豆腐,不過也罷,她正好也與他套套近乎,最後誰吃了虧也不一定。
「公主似乎與我們皇孫一見如故。」年徹笑道,斜瞄了一眼安郡王。
「皇孫熱情,我們東陵也是熱情的國度。」安郡王說得極具外交口吻。
只是這麼輕輕一試,年徹就知道看人不能看表面,這安郡王決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派去監視他們這一行的人回來說的話要大打折扣。
玉申公主由嫡皇孫扶著走近安郡王與年徹,只是在看到年徹的長相時,略微頓了頓,沒想到世上還有比她父皇長相出色的男人,若不是到這魏國一趟,只怕自己還是井底之蛙。
不過很快,她就回過神來,笑得極具禮節,與身邊的嫡皇孫笑談不斷。
安郡王聳聳肩,與年徹一道走著,眼裡對這個堂妹的行為不以為然。
玉申公主笑道:「聽聞貴國的祈福神宮地位超然,不知我可否參觀一二。」
嫡皇孫略怔了怔,只是參觀又做不了什麼,為了討美人的歡心,他笑道:「自是可以,不過那兒的景致只是一般。」
「無妨。」玉申公主道,回頭看了看年徹,「可否請皇孫與年世子做陪?」
「公主有吩咐,莫敢不從。」年徹禮貌地應了一句。
玉申公主淡淡一笑,微微晗首做為回應,這樣相貌的男人居然是魏國人,真是令人遺憾。
玉申公主一行人在被迎進衛京城之後,就進了之前安排好的賓館住下。
「公主。」
一進房間,即有人上前給玉申公主行禮。
玉申公主掃視一眼,然後看了一眼那個老嬤嬤,一臉嚴肅地著人關上門窗,再派人守在門外。
她這時候將紫紗摘下,一臉凝重地道:「事情都進行得如何?」
「她真的在祈福神宮,我們之前派去的人沒能得手,現在只怕更難了。」那名跪在地上一身魏國裝扮的人低聲稟報。
「都是一群廢物。」玉申公主輕斥一聲,花了那麼多時間卻是一無所獲。
「公主,皇后娘娘不想等,事在眉睫必要有所決斷才行。」老嬤嬤再度施壓道。
「我曉得。」玉申公主重重回道,這個老太婆看了就讓人不爽,「祭琴大典就在五日後,到時候我會再安排。」
老嬤嬤這才沒再言語,而是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閉目養神。
玉申公主只是瞄了她一眼,鼻子微不可見地輕哼了一聲,最後再問了一些情況,這才遣走那人,咬著指甲思索起來。
祈福神宮在得知東陵國公主要來參觀,戒備又加嚴了不少,明處暗處都安插了人手,就怕到時候有個疏漏處。
前來佈防的年徹趁機偷了個空來見自己的心上人時,喬蓁知道他今天與嫡皇孫去見了這東陵國公主,不禁斜睨了他一眼,「公主美嗎?」
喬蓁也是有幾分好奇心的,這個公主的來頭似乎頗大,不過會這樣問,無非就是考驗一下情郎抗美的能力。
年徹將她拉抱坐在大腿上,攬緊她的細腰,在她的紅唇上輕輕一啄,「你說呢?」
「我怎麼知道?我若知道還要問你?」她輕聲回道,就差提著他的耳朵追問了。
年徹笑著在她的脖子上落下幾個細吻,「還可以吧,我也沒細看,哪曉得她美不美?」
聽他的才有鬼,喬蓁自是不信,連她都聽說這公主甚美貌,「你們男人就愛糊弄我們女人,我可說好了,你若見異思遷我可饒不了你。」她似凶狠地道。
年徹抓著她漸漸滑嫩的手帶往灼熱的某處,在她耳邊吹氣地調笑道:「哪種不饒?若是這種我可是歡迎得很,你儘管不饒我吧。」
喬蓁的臉瞬間紅透,這人竟是賴皮得很,她可沒他這般厚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哪知他卻是按住不放,耳邊傳來他微微的悶哼聲。
她瞬間全身都變得極滾燙,耳根子紅透,這手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竟是由得他抓著胡亂作為一通,半推半就地隨他亂來。
擦槍走火的兩人漸漸倒在大床上,年徹的吻落在喬蓁的身上,一下比一下重……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了,喬蓁衣衫不整地靠在年徹的懷中,看到他手心中躺的一顆紅丸,不禁略皺了皺眉道:「這是什麼?我不要也不吃。」
對於他突然掏出來的藥丸,她有幾分本能地抗拒,這時候她想起當初他給劉佼吃的好像也是這麼一個玩意兒,那厭惡更甚。
「聽話。」年徹哄她,攬著她腰背的手不停地游移著,就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甚至邊說邊輕輕地吻她。
喬蓁到底不喜歡這些個怪東西,「徹之,這到底有什麼用的?」
「別問那麼多,到時候聽我的話把它吞下,切記。」他慎重地提醒她,「所以這個東西你要收好,別弄丟了,不然我也不會提前給你。」
喬蓁狐疑地看他一眼,默默地接過。
「好女孩。」年徹輕吻她的鬢邊,微勾的嘴角顯示出他的好心情。
喬蓁看他不肯說,倒也不追問,被他撫摸過的部位傳來一陣酥麻感,她輕輕地細哼一聲,然後拉下他的頭主動親吻他來緩解體內的情潮。
對於她的主動親熱,年徹可是求之不得,這時他萬分的希望他們的婚禮能快點舉行,對這一天,他已經期盼良久。
翌日,喬蓁起床梳妝打扮好,看到胸前的紅印子,不禁臉色羞紅一片,忙把它們掩在衣物之下,不讓人瞧見這曖昧的印記。
她與筱微一道與冷夜迎接這東陵公主。
冷夜的目光頗為凝重,有些話他想對喬蓁說,只是每每到嘴邊又嚥下,不知從何說起?
掙扎了一會兒後,他道:「喬蓁,你先回去,這迎接東陵公主一事你無須參與。」
喬蓁皺了皺眉頭,奇怪地看了眼冷夜,他這是什麼意思?正待細問,偏在這時候,外頭傳來太監的唱禮,這時候她要退下就不合禮數了。
冷夜的臉色一陣懊惱,沒再讓喬蓁退下,而是帶頭迎上前去。
東陵國的玉申公主由嫡皇孫陪伴一道走進來,她第一眼就看到冷夜,不用嫡皇孫介紹,她即笑道:「這位一定是冷大祭司了,我母后與你可是舊相識了,我偶爾有聽到她念叨起你,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嫡皇孫與冷夜的臉色都微微一變,這可不是什麼話,聽在有心人的耳裡可以說是頗具猜疑。
冷夜皮笑肉不笑道:「難為皇后還記得在下?在下頗為感動,昔日一別也有十多年的時光,皇后倒是頗為長情,只可惜我們各為其主。」
短短一句話他就將一切歪到略帶風花雪月的感情糾葛上,並且表明自己的立場,這是對東陵國皇后極為不敬的話。
玉申公主的臉色頗為不對,這時候她看向冷夜的目光更為冷徹。
年徹聽到這番話卻是皺緊了眉頭,似乎並不是無敵放矢,這裡面有什麼是不欲人知的呢?
安郡王本來渾不在意,卻在看到某個人時不禁全身一震,這時候他不顧玉申公主與冷夜之間的洶流暗湧,而是撥開人群帶著驚喜走近喬蓁,「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喬蓁一聽這話,就想到昔日的郭公子,那個倒霉蛋也曾用這句做為開場白,這樣搭訕的話聽來讓人不喜,她的臉色不太好看,連看一眼這個東陵國美男子的**也沒有,「我從未到過東陵,王爺怕是多想了。」
年徹的眼睛微微一瞇,這個安郡王到底想做什麼?他慢慢地踱過去,「安郡王,這是我大魏祈福神宮的祭司,不是王爺可以調戲的人。」
冷夜聽到那邊的聲響,也不悅地道:「請安郡王自重,不然哪怕有皇上的旨意,我祈福神宮也有權利拒絕掉不受歡迎的客人。」
安郡王一臉無辜地道:「我又沒說什麼,哪是調戲她?而是這個少女我真的見過,只是一時間記不起在哪兒了?」
「既然記不起,那就代表著這不過是你的臆想。」冷夜沉聲道,他朝喬蓁看去,「你先下去備妥待客之物……」
「且慢!」玉申公主看到喬蓁要下去,她這時候也看到了她,平靜的面容下掩去了自己的吃驚,暗掃了一眼堂兄,然後莫測高深地向喬蓁走去,暗暗發動念力。
喬蓁在她走過來的時候也知道來者不善,她沒有轉身避開,而是正面迎上,兩人暗中一交手,各自退開一步,喬蓁站得比玉申公主略為穩了一些,她身後的筱微趕緊收回扶她的手。
「玉申公主到我祈福神宮是來搗亂的嗎?」冷夜怒道。
年徹擋在喬蓁的面前也一臉凝重地看著玉申公主,「來者是客,我們大魏歡迎之至,如果公主是來挑釁的,那麼我們大魏也是不懼。」
嫡皇孫的臉色也頗不好看,這個玉申公主莫非真是來找碴的?
玉申公主的表情蒼白了一會兒,很快就恢復過來。
安郡王不悅地看了她一眼,「不過是誤會一場罷了,玉申見到勢均力敵的人就會忍不住與之較量一番,並不是有意挑釁,請不要過於緊張。」
玉申公主的臉色和緩地道:「神宮果然是臥虎藏龍之地,本宮大開眼界,這位必是那位有名的喬祭司吧?看來本宮改天必要來好好討教一番。」
「公主客氣了。」喬蓁淡淡地回應,不知為何她的直覺卻是這公主來者不善呢?
玉申公主細細地打量喬蓁美麗的面孔,眼裡卻是一片森冷。
這場參觀開始就不太愉快,所以過程也是極平淡,惟有安郡王似沒有感覺到一般,不停地發問,時不時地偷偷瞄向喬蓁,這讓某人的臉色更是難以好看起來。
好不容易這一天終於結束了,喬蓁不禁鬆了一口氣,東陵國人看起來都略有些不太討喜,不過好在來做客的人總有走的一天。
夜裡不禁寒涼起來,接待各國使節團的賓館守衛也跟著森嚴起來,這是特殊時期。
一道白影躍過牆壁跳進了賓館內,然後直接就往東陵國的使節所住的屋子而去,半分也沒有遲疑。
避開巡衛,他跳進了東陵公主所住的寢室,一道銀芒在空中劃過。
「等你很久了。」玉申公主拉開窗門看他。
那人很快潛進去,「你找我有何事?」他的表情十分冷,似乎對於這局面相當的不滿。
「冷夜,我母后可是對你掛心得很。」她踱近,輕聲道。
冷夜不悅地道:「有話快說,沒話我就走,我與你母后的交易早就在十多年前就結束了,你難道一無所知?」他嘲諷地一笑。
玉申公主寒著一張俏臉蛋,對於這個男人冷然的態度,更為不滿,「那我也不與你繞圈子,冷夜,你知道我母后要什麼?」
「不可能,如果你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事,那麼我的答案是拒絕,回去告訴你母后,這麼多年的苦果她還沒嘗夠嗎?如果她或者你有何輕舉妄動的話,我絕不會輕易饒恕你們。」
玉申公主的臉色不禁難看起來,與母親說得不同,這叫冷夜的男人十分的難纏,似乎軟硬不吃。
這時候躲在暗處的老嬤嬤走到前面來,「冷夜,你還記得我嗎?」
一看到這老女人,冷夜眼裡的戒備越來越重,沉默的他沒有再吭聲。
「如果你答應我們的要求,那麼往後我們絕不會再來打擾你,以及你要護著的人,這個交易如何?你當知道我說的話有何份量?」
冷夜的眼一瞇,這個老太婆的能力似乎比當年精進了不少,他在心裡衡量著對方話裡的誠意有多少?
夜露漫長,帶著一身露水,冷夜踱到喬蓁的窗前,一站就是一宿。
天色漸亮,喬蓁起床推窗的時候,看到外面的人影頓時怔了一怔,待仔細看居然是冷夜,他在自己的窗前幹什麼?不由得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大祭司,你這是做甚?我的窗前並沒有什麼美景可供欣賞。」她說著冷笑話,可是她的表情卻不像是開玩笑。
冷夜也是微微一怔,這才意識到天已亮,被抓了個現形的他略有些尷尬,「我只是晨步時走岔了。」找了個鱉腳的理由,他抬腳就走。
「等等。」喬蓁喚住他。
他站住,抬頭看著窗內的她,披著一層霞光的她在清晨看來更添美艷。
「那個什麼玉申公主與我有沒有關係?」她也不拐彎抹角,而是直截了當地問出來,這個也困擾了她一宿,因而眼睛都有了黑眼圈。
他又愣了一會兒,當即道:「沒有,你不要多想,她不過是東陵皇帝寵壞的女兒罷了,有些許任性而已。」
「真是這樣?」她並不相信。
他點點頭,「祭典就要開始了,你不要胡思亂想,她很快就會回東陵去。」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抬腳就走。
喬蓁卻不會全信他所言,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並不簡單,思忖了一會兒,她進屋命聽露磨墨,然後提筆給年徹寫了一封信。沒見這玉申公主時還沒有察覺,真個見到她的人,她卻覺得事情絕對會超乎她所想。
筱微一大早就被喬蓁抓了來出公差,她到底沒有直接與年徹聯絡,所以還是要通過筱微這信才能送達年徹的手中。
隨著早膳一道達過來的還有喬蓁的親筆信,年徹展開一看時,臉色也凝重起來,把信折好放進懷中,他朝身邊的人問道:「查出什麼沒有?」
「稟世子爺,我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玉申公主身邊的人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妥,依屬下看,欲瞭解到詳細情況還是要往東陵去……」
年徹的手輕輕地敲擊著桌面,誰不知道要往東陵去才能得到最有用的消息,只是這需要時間,現在離祭情大典不過三四日時間,來不及的,還有一個人或許知道些什麼,可他的嘴比蚌殼還能撬開。
最後衡量了一番後,「你們暗中關注這個玉申公主,當然那個安郡王也不要掉以輕心。」
「是。」
屬下應聲當即就出去了。
年徹繼續似神色鎮定地用著早膳,只是他現在食不知味,接下來還要去應付另外三國的人,這衛京城最近是最為不安的日子。
這一大早的食不知味的不只有年徹,章家一大家子人也沒有吃得安心。
章京用過早膳正要出發到軍營,喬茵拉著他踮腳在他臉上一吻,低聲道:「沒事早點回來,我等你……」
章京何嘗嘗過這樣的溫柔鄉?耳根子不禁紅透,自從那天圓房之後,喬茵待他越發地甜蜜,若不是時機不對,他想做的就是抱她回房大戰三百回合,此時他只是微微點頭,「嗯」了一聲。
喬茵掩嘴微微一笑。
夫妻倆正在話別的時候,外頭卻是吵鬧起來。
春柔拽著一名中年僕婦走進來,臉上氣呼呼地道:「姑爺,姑娘,這人一直在偷望房裡,好不容易才被我抓了個現形,不知道想做些什麼ど蛾子?」頓了頓,「奴婢待會兒就去清點下可有少什麼東西沒?」
那名僕婦微縮著頭,尤其是章京看過來時,她更是嚇得腳軟。
「把她攆出府去。」章京冷聲吩咐。
喬茵卻是出口阻止,「夫君,現在是婆母當家,這些個事我們當晚輩的怎能插手?不如稟明了婆母再行處理也不遲。」
這話一出,那中年僕婦頓時眼裡閃過一抹希望。
章京卻是握緊喬茵的手,難得她如此敬重母親,並沒有因為母親出身低微而看不起她,這讓他相當的感動,除去失貞一事,她做為媳婦做為妻子沒有一樣做得不好。
喬茵的俏臉一紅,咬了咬下唇輕撞了他一下,提醒道:「還有外人在呢。」
章京卻沒有放開她的手,而是握緊了往母親所住的上房而去。
章榮氏一大早起來就眼皮跳,也不知道跳的是什麼事?查過老黃歷,說是有災,所以這早膳也用得不安寧。
兩個女兒不明就裡,章瑜春只顧著低頭就吃,並且沒有儀態,章玉春倒是好些,還知道問侯一下母親。
章榮氏揮了揮手,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就看到大兒子兒媳婦兩人正走過來,她臉上揚起笑容,只是待看到兒子牽著媳婦的手,她的笑容就微微一窒,倒也不顯眼。
「用過早膳沒?若還沒吃,就在我這兒吃一些……」
章榮氏的話還沒說完,後面被押著進來的中年僕婦卻是一看到她就大喊:「夫人救我……」
章榮氏定睛一看,這不是自己派到兒子房前的僕婦嗎?
「這是怎麼了?」她一臉嚴肅地問。
喬茵沒有搶著說,而是讓給章京去說,「娘,這人欲在我們房裡行不軌,這樣的人可不能再留在府裡,娘,還是將她趕出府去吧。」
章榮氏一聽臉上的神色一僵。
那中年僕婦卻是哭喊道:「是夫人吩咐我的,不是我故意跑去偷看大爺與大奶奶的……」
「婆母,你?」喬茵故做一臉驚訝地摀住口,隨後即不再說話了,只是眼裡的震驚騙不了人。
「我娘讓人去也是為了哥和你好,你有什麼可吃驚的?」章瑜春嘴一撇道。
喬茵還沒來得及說話,章京臉色鐵青地站起身,「娘,真是你讓她去的?你怎麼這麼行事?我與媳婦說個話也要人看著?你,」頓了頓,「讓我說你什麼好?」
「我這不過是擔心你們罷了。」章榮氏忙辯解,隨即狠瞪了一眼那個中年僕婦,這嘴真是什麼都敢說?
章京歉意地看了一眼妻子,身為一家之主的他卻不知道母親私下行的事,母親一直都跟他說要好好地待喬茵,哪裡知道背後卻是派人監視她?
喬茵大房地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與婆母起衝突。
章京深呼吸一口氣,這時候他拿出武將的威嚴來,「娘,往後不許再這樣,這是家不是敵營。」
章榮氏看到兒子動怒,沒再堅持說些什麼,而是趕緊應聲了。
喬茵也在一旁勸著,章京這才沒再發火,而是說聲到營裡去轉身即走。喬茵也沒閒著,看了眼婆母,趕緊追上前去送丈夫出門。
章榮氏看了一眼兒子與兒媳婦的背影,總覺得胸口有些氣悶。
章玉春上前扶母親坐下,給好拍了拍背,斟酌道:「大哥與大嫂似乎感情很好。」
這話章榮氏並不有愛聽,她是希望家宅安寧,只是把自己辛苦養大的兒子拱手讓給別的女人,想來就不太舒服,所以她要把一切都掌控在手裡。
「娘,大哥這是有了媳婦不要娘。」章瑜春咬了一口餅子道。
「吃你的餅子,哪來這麼多話?」章榮氏朝小女兒怒斥道,只不過心裡卻是「咯登」一下,那不舒服勁兒更甚,兒子攆走她的人,也沒給她留臉,這時她對兒子略略有些不滿。
喬茵送章京出門後,轉身去給章榮氏問安,說是要請罪。
章榮氏卻是擺手道:「你有何錯?說到底是我這個當婆母的放心不下兒子,所以你也別往心裡去。」
喬茵忙點頭,又給章榮氏親自奉茶。
章榮氏看到這樣的喬茵,一時間也發作不起來,況且她的禮數也周到,遂說了幾句和緩的話就讓她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裡,春柔給自家姑娘奉上茶水,「還是姑娘想得周到,現在姑爺出了面,夫人也不敢拿姑娘來撒氣。」
好在好沒有衝動就行事,由著姑娘做主安排時機就扭到夫人那兒,自家姑娘反而沒有半分嫌疑了。
喬茵支著頭道:「人家畢竟是母子,有再大的矛盾也能化解。我這兒媳婦就要隔了一層,真個吵起來,吃虧的還是我。」
也虧得這章榮氏出身低微,並不識得大宅門裡的手段,要不然她這一招必定會被揭穿,如今一來,丈夫也必定念她的好,章榮氏也找不到她半點碴,這結果她頗為滿意。
「夫人今後怕是不敢再來你們這兒探聽消息了?」春柔喜道。
「但願如此吧。」喬茵道。
與侍女說了幾句閒話後,她就轉身回去拿起籃子裡的布料做起衣服來,夏天快到了,也是時候給丈夫添幾件新衣,思及此,她的嘴角帶著幾分笑容。
春柔暗暗稱奇,姑娘現在是越發心寬了。
夏天的腳步越來越臨近,一年一度的祭琴大典又要開始,這一向是大魏宣揚正統的時候。
老皇帝的聖駕已經到達祭典所在的天壇,他看了一眼冷夜為首的祭司,瞍巡一遍沒見到喬蓁,遂問道:「喬祭司呢?」
冷夜道:「留她在神宮內看守。」
「讓她來,換別人去。」老皇帝道。
冷夜不想讓喬蓁來,就是怕出事,所以安排她在神宮裡面,那樣反而會安全一點。
「我記得上回神宮大比,她還是一級祭司面裡的第一名,怎麼一轉眼就要雪藏起來,冷大祭司這行事有所欠缺,莫不是她做了什麼惹大祭司動怒?」年徹道。
冷夜打量向年徹,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他在擔心什麼他會不知道?這時候還要湊什麼亂?讓喬蓁出來萬一有個好歹那如何辦?
他的心裡有一萬個疑問,這年徹是不是真愛她?
老皇帝也不悅地道:「怎麼?莫非徹之說對了?」
冷夜應道,「不是,臣這就去換她過來。」
「這就對了,朕要讓人知道祈福神宮也是能人輩出。」老皇帝冷哼道,這群人沒有一個善茬,他可不想墮了威風。
喬蓁看到筱微回來換她到大典去,微微吃了一驚,不過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與筱微交接過後,她就帶人直往大典而去。
天壇祭琴大典十分的隆重,她到來的時候,老皇帝早已在坐,美目微一搜尋即看到自家情郎,看到他點點頭,她微微安心地走向祭司群。
這時候太監唱禮,「東陵國玉申公主、安郡王到——」
剛坐定的喬蓁卻是打眼看去,只見玉申公主一身鮮紅色的東陵國服裝,更襯得人比花嬌,惹得在場不少人偷瞄。
至於安郡王卻是與她對視一眼,露出一個微笑來,自來熟地朝她招招手。
喬蓁一臉的黑線,也因他這麼一個動作,場中不少人看向喬蓁,與燦爛鮮艷的東陵國公主相比,一身藍白衣色的喬蓁就像那空谷幽蘭,幾絲微風拂過吹起她的髮絲,飄飄欲仙,比起俗麗的東陵公主,似乎更勝一籌。
玉申公主微微拉住頭紗,冷笑地看著喬蓁,這時候她看向身後的老嬤嬤一眼,給了個狠辣的眼神。
後者莫測高深地點點頭。
「西涼國太子到——」
西涼國未來的儲君也是一身隆重裝扮地走進來,臉上的一撇小鬍鬚更添男性魅力。
他似乎對周圍的熱鬧視若無睹,看似恭敬地拜見老皇帝。
「北冥國上官宰相到——」
聽到這長長的一聲唱禮,喬蓁打眼看去,北冥國這名字想讓人不記住也不行,真不知道這國家的開國皇帝怎麼會取了這麼一個國名?
這上官宰相倒是儒雅至極,看來像一個書生一般,微微一笑引得不少宮娥垂頭流口水。
「南融國皇子到——」
南融國一向偏南方,與各國的關係並不太緊張,臨海的他們對內陸並沒有太多想法,所以與大魏的關係一向交好。
只風這皇子閒庭信步而來,沒有其他幾國那般張揚,倒是低調許多。
林林總總還有各國的使節一一到場,只是比起這四大國,那就是不值一提。
「今各國共襄盛舉,我大魏歡迎之至,祭琴大典正式開始——」
這大典在老皇帝的激昂聲中拉開了序幕。
聖琴做為天下最知名的樂器,一向地位超然,無人能碰即可見一斑,它的出場只能靠祈福神宮裡面祭司的通力合作才行。
千絲萬縷的念力都衝向平日放聖琴的大殿,借由這股強悍的能力讓它展現在世人的面前,表明大魏的無堅不摧。
喬蓁並不敢放出念力,聖琴與她的關係太密切,她並不想成為這出風頭的人。
只是在這一刻,幾股強有力的念力也釋放出,直衝當中的冷夜。
冷夜早就在防備這種情況,這些人都是來搞破壞的,他的嘴角冷冷一笑。
其中有一股強而雄渾的念力直直衝向喬蓁,冷夜微微一震,忙分神來照顧喬蓁,就怕有個萬一。
哪知這樣一來,給了別人可趁之機。
喬蓁也是神色一稟,此時由不得她躲避,眸子微微一瞇,她做好了迎接的準備,儘管會暴露出自己,那也顧不上了。
年徹同樣臉色沉重,他一方面要注視場上的情景,另一方面還要留意喬蓁那方的情形。
老皇帝本身也是念力者,只是極微弱,他自然能感應到場面的凶險,而他周圍的人已是做好萬全的準備。
那股衝向喬蓁的念力十分兇猛,哪怕她已做好準備,冷夜與年徹為她擋下一部分,她仍被其衝進腦海當中。
「我問你,那龍牌在何處?」
一道蒼老的聲音在精神識海裡面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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