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出手 文 / 築夢者
筱微看到她的表情十分的嚴肅,頓時收起輕鬆的表情,認真地點點頭。
喬蓁看到這裡,不禁鬆了一口氣,這消息的證實對於目前的局面來說是利好消息,這時候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發洩出心中多日以來的焦慮。
筱微見狀,拍拍她的肩膀,「就快過年了,這事要運作也得等過年後,那邊我都打點好,應該不會出問題的。」
喬蓁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苦笑了一下,「我曉得,不會輕舉妄動,那個,你可以幫我給年徹送封信嗎?」不通過筱微,她與他就聯繫不上。
筱微掩嘴笑了笑,打趣道:「我敢說不嗎?到時候我那表哥只怕將我殺了的心都有了,你放心,我絕不會阻止你們鴻雁傳書的。」邊說還邊曖昧地眨了眨眼睛,一副她明白的樣子。
喬蓁額頭劃下三條黑線,她哪有說過要與年徹談情說愛?是有正事要談,好不?只是這事到底不好訴之於口,只得吞下筱微的揶揄。
筱微說了幾句後就有急事先行離去,喬蓁心中有事也沒留她,而是親自送她出去,在關院門的時候,看到門外有人走過來,她定睛瞧了瞧,這個男子她恰好認識,就是那天爬她院子牆頭掉下來被她捉到的男孩,男子的臉上有顆痣很好認,事後她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清平。
「你有事嗎?」
清平聽到她的聲音,耳根子都羞紅了,一副侷促不安地樣子站在她面前。
喬蓁看他這樣子,不禁有幾分好笑,這男子未免太容易害羞了,她又不是怪阿姨,對這樣的男孩沒有什麼逗弄的興致,見他不說話,她也沒有心思廢話,準備將門關上。
清平見狀,忙用手去攔,一隻大掌就這樣卡在欲合閉的門縫處,「別……」
喬蓁略皺了皺眉,這人到底想幹嘛?她也很忙的沒時間陪他玩這樣幼稚的遊戲,「如果你有話就趕緊說,如果沒有那就請趕緊離開……」
清平另一隻手從背後伸出來,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氣遞到她的面前,「這是送給你的。」
喬蓁嚇了一大跳,原本以為他想要幹什麼?鬧了半天原來是給她來一大束薔薇花,這時候她總算明白這半大的毛孩子是幹嘛了?感情他是來向自己示愛的。
清平看她愣著,臉上更是紅透,將一大束花猛地塞到她手中。
喬蓁當成燙手山芋,猛然收回自己的手,抬頭看他,「你別這樣,這花我不……」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一道尖銳的女聲插了進來。
喬蓁看過去,居然是許久沒看到的百靈,只見這個一向針對她的女人板著臉走過來,背後還跟了四個少女,那幾個少女在她與清平之間來回看了看,臉上的神色頗為忿然,這讓她差點見鬼了,真是不出門也能惹禍。
百靈一雙狹長的眼睛最後定格在那一束大紅的薔薇花上,好似抓到喬蓁什麼痛腳似的,「好啊,你們兩個都不記得神宮的規定嗎?居然敢暗通款曲?」不屑地看了眼喬蓁,「你在進神宮之時就會勾搭男人,沒想到現在還死性不改,這事我一定要稟明師父。」
「你莫要含血噴人。」喬蓁不肯吃下這個死貓,「我與他清清白白的,沒你那張臭嘴說得那麼難聽,百靈,你針對我可以,莫要隨意侮辱人。」
「這花是我要送的,與喬姑娘無關。」清平急忙道,他故意選這時辰過來就是要避開神宮的執事,哪裡知道會碰上百靈?再說他真的只是仰慕喬蓁,沒動過齷齪的心思。
「我不管你們之間的爛賬,總之你們勾搭的事情我是絕不會坐視不理。」百靈抓著眼前這點子事準備大做文章,喬蓁大部分時間都縮在她自己的小院裡,她想找她麻煩屢次鎩羽而歸,這回她不容易才抓著痛腳,哪有放過的道理?
「百靈師姐,你冤枉我可以,但喬姑娘真的不是你說的那種人……」清平急忙辯道,如果早知這個舉動會給她添麻煩,那他絕對不會付諸行動。
百靈瞧也不瞧這個長相清秀的師弟,吹了聲長長的口哨,頓時就有神宮的巡衛過來,她朝他們指了指喬蓁與清平,「把這兩個私下勾搭的人給我抓起來,請大祭司處理。」
那幾個神宮的巡衛看了看喬蓁,這可是傳言中大祭司的禁臠,頓時他們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動手。
至於清平,已經第一時間被抓起來。
「你們還不給我動手?」百靈叫囂道,眼中精光一閃,頓時幾名巡衛的頭就像被針狠狠地刺下去一般疼痛不已。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們沒法反抗,只得朝喬蓁低語一句,「喬姑娘,得罪了。」
百靈這時候才得意一笑。
喬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在巡衛碰上她之際,她道:「我自己會走。」
祈福神宮的大殿一般都是有事宣佈或者是帝王駕臨的時候才會集合神宮的人,現在這個臨近年關人人都忙的時候,集合的鐘聲敲響了。
冷夜聽到鐘聲,方才從冥想中脫離出來,這段時間他都在閉關療傷,之前喬蓁的舉動帶給他的魂靈一定的傷害,而且這也是壓下他體內越來越瘋狂叫囂的念頭的必要手段。
「出了什麼事?」他推門出來。
守在門外的筱微皺眉道:「弟子也未知,估計這集合的鐘聲應是百靈師姐所為的。」
「她又搞什麼鬼?」冷夜不悅地走出來,這個百靈現在越為越會沒事找事,他抿著嘴滿臉不悅地朝前走。
神宮的大殿金壁輝煌,冷夜帶著筱微到達的時候,所有的弟子都躬身相迎,惟有人群中的喬蓁是昂著頭沒有彎腰的,透過人群,他的目光與她對上,他很快就狼狽地移開目光。
在主位上坐下,他相當不悅地道:「百靈,如果你沒有一個很好的理由敲鐘的話,那麼就別怪我這個當師父的不講情面。」
百靈作揖恭敬道:「師父,弟子並不是有意打擾師父清修,只是神宮裡面有人行為不端,還請師父處罰好以儆傚尤。」
冷夜威嚴地問她是誰?
她的手指向喬蓁與清平,然後變本加厲地由勾搭變為私通,更說這是惦污神宮清淨地的行為,絕不能輕饒云云,更將那一把開得耀目的薔薇花拿來當證據。
冷夜的目光頓時如箭一般射向清平,這個長相平心的小男孩也敢覬覦喬蓁?簡直是找死,他的手在袖下緊握成拳,心中的怒火與一股嫉妒之情一塊燃燒,這時候他有些憎恨他光明正大的舉動,這是他不敢去做的。
神宮其他的人都好奇又不可置信地看向清平與喬蓁,好像他們真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關係,只是有人羨慕,也有人眼裡嫉妒得很,雖然他們不是和尚尼姑,但卻要過得和尚尼姑的生活,年紀大的心理略有些變態,年輕的卻是想著法子私下來往,總之就是對於世俗生活響往不已。
清平忙解釋道:「百靈師姐這是在冤枉我與喬姑娘,這只是我單方面的行為,與喬姑娘無關……」
「哼,你別想一人承擔而讓喬蓁得以脫身。」百靈當即道,她把這件事鬧大,就是為了讓師父斷了對喬蓁的念想,讓師父看清她的為人,莫再維護她,「師父,您還記得神宮的規矩吧?神宮是嚴禁男女私情,她喬蓁如果沒有故意勾搭,又如何能引得他人上勾?」
「百靈,你的嘴給我放乾淨點。」喬蓁正色道,上前眼中清澈地看著冷夜,她連他這個大祭司都不看在眼裡,又如何會與一個毛都沒長齊的男孩有私情?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嗎?
「大祭司,百靈祭司只不過看到清平給我送花就咋乎乎地胡言亂語,莫非這就是神宮的規矩?如果真要講規矩,那麼也請你處罰一下你的大弟子,信口開河,誣蔑他人的名譽,這也是非同小可的,神宮也有不許誣蔑同門的條例。」她還以顏色地看著百靈。
「我是眼見為實。」百靈挺直腰看向喬蓁,一副挑釁的樣子。
「眼見為實?」喬蓁笑了笑,上前拿起那束薔薇花看了看,一臉嘲諷地看向百靈,「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難道你不知道指責別人有私情要抓奸在床嗎?在他到來之前,我正與筱微祭司說話,可見我根本沒有時間做下你口中齷齪的事情。」
筱微原本皺緊眉頭,這個百靈真是防不勝防,剛出來沒多久又要攪風攪雨,現在聽到喬蓁如此說,她也沒含糊地站出來,「師父,我可以作證,之前為了開春的大比我找了喬姑娘說了好一會兒話,這些我身邊的弟子都可以證明。」
冷夜當然知道百靈是胡說八道,喬蓁早就與年徹定情,她連自己都不放在眼內,又怎麼會看上平凡的清平?不過想到她對自己的拒絕,又想到她被別的男人愛慕,這到底鬱結於心,所以他久久沒有發言。
百靈見狀,又道:「如果沒有見不得光的關係,他又何必在這個嚴寒時節給她送薔薇花?這又不是好找的,可見兩人的關係匪淺。」
「你死咬住這薔薇花不放,不外乎就是想要潑我髒水。」喬蓁道,這時候她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那我就說直了給你聽好了,這薔薇花是我向清平購買的,並不是他要送我的,這就是原因所在,你根本就沒有瞭解到實情,偏還在這出口傷人,可見你的其心可誅。」
「你這才是砌詞狡辯。」百靈怒道,「好,你說是你買的,那證據呢?現在你說這話不正好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咄咄逼人地看著喬蓁。
「我就是證據。」聽露站出來道。
「你是她的侍女,算什麼證據?」其中一名當時跟隨百靈的少女道。
聽露把自己的臉朝前伸伸,「你看看我的臉?」
聽到這話,大殿上很多人都刻意看向聽露的臉,見到她臉上有些淡淡的杏斑癬,印子極淺,這個時候女人們大多都明白喬蓁要薔薇花有何用了?這個時候看向百靈的目光都有點異樣。
聽露這才怒看百靈道:「我家姑娘看我的這杏斑癬長的不是時候,都要急出火來了,這才好不容易才聽到清平祭司說知道有一處薔薇花開得好,所以姑娘讓我托清平祭司弄些花來好做薔薇硝,所以方才有了送花一幕,怎麼到你嘴裡就成了見不得光的事情?」
百靈沒想到喬蓁這樣都能解圍,不甘地朝喬蓁叫囂道:「可我親耳聽聞他說是送你的……」
喬蓁鼻子輕哼道:「他給我送花來,不這麼說還怎麼說?如果你再站多一會兒,就會看到我吩咐聽露取銀子的話,這本就是小事一樁,你卻咋呼得不可開交,百靈,我倒要問問你是什麼意思?我這會兒還要追究你毀我名譽的事情。」
百靈咬著下唇看著喬蓁,恰在這時候,清平也改口得快,硬把送花改成賣花,這樣一來他與喬蓁銀貨兩迄,不存在有私情這說法。
喬蓁面向冷夜,定定地看著他道貌岸然的樣子,「你身為大祭司,這事分明是你的弟子有錯在先,你還要包庇她嗎?」
「師父?」百靈朝冷夜急喊了一聲。
冷夜沒有看向她,而是兩眼鎖定喬蓁,不見之時還沒有感覺,見到方才知道他一直在想念她,祭司袍服下的手緊握成拳,他最終道:「百靈毀人名譽實乃一大錯,就此罰禁閉,到開春大比前都不許出來。」
「師父。」百靈又急呼一聲,這處罰對於她而言太重了,到開春還有兩個來月,這讓她怎麼過?
冷夜舉手示意她閉嘴,目光看向清平與喬蓁,別人或許信買花論,他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雙眼對清平略有幾分敵意,「你們二人私下來往一事也不妥,若要用薔薇硝可以向神宮申請,而不是私相售賣,各罰你們二人半個月的禁閉以儆傚尤。」
喬蓁聞言,兩眼含著怒火看向冷夜,他怎麼可以這麼是非不分?分明就是他的女弟子有錯,怎麼連她這無辜受牽連的人也要罰?
清平一臉歉意地看向喬蓁,神宮以前對於這樣的小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這樣小題大做實在不太合情理,他只能理解為冷夜這大祭司警告他不可有非份之想,也在警告喬蓁不許做背叛他的事情,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自己連累了喬蓁,原本只是想表達一下愛慕之情的。
神宮的其他人的想法不一,但對於冷夜這樣嚴重的處罰,都表示心服口服,喬蓁這大祭司極重視的人都不能例外,看來神宮又要開始整風,頓時有私情的人都慼慼焉,均憤恨地看了眼百靈,都是她惹的禍。
喬蓁道:「我不服,我沒做錯,你這樣的處罰是不合理的。」
冷夜定定地看她,「不管你服不服,我只要還是這神宮的大祭司,你就聽我號令。」
他這是在告訴她,哪怕他有把柄在她手中,他也不是她能反抗的人,喬蓁想明白這點,冷冷一笑,轉身走出大殿,與這樣不講理的人講理,只有仨字,白費勁。
關禁閉的地方在神宮的後山之上,這裡有一處懸崖,犯錯的弟子都得在這裡鑿出來的石洞內反省己錯。
在進去自己要呆的石洞之時,清平深深地看了眼喬蓁,「喬姑娘,對不起。」
喬蓁沒有應他的話,現在再道歉還有什麼用?她自問沒有對他拋過媚眼,做過讓他誤會的事情,有時候錯誤的愛情也是要人命的。
筱微揮退外面的人,包括一直哭著不肯走的聽露,私下與喬蓁低語道:「你這是無妄之災,暫時先這樣,回頭我再想法子來救你。」
喬蓁點點頭,現在她也無計可施,偏偏還是在喬家事多的時候,這老天是見不得她舒爽嗎?「筱微,我還有事要麻煩你……」
「你我之間還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筱微笑露出兩個小酒窩的招牌笑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會上心的,再說在這守著的人都是我的親信,不會為難你的。」
喬蓁這時候萬分感激年徹,正正因為他給她送來了筱微,這才沒有讓她舉步維艱。
年徹很快就收到了筱微送來的信,頓時火冒三丈,好一個冷夜,居然將他的女人關了禁閉。
很快,他就眼睛微微一瞇冷靜下來,祈福神宮的禁閉室他是沒去過,不過不代表他不知道那兒條件必定很艱苦,現在又是寒冷的天氣,喬蓁在那兒呆時間長保不準會犯上什麼病,得想個法子讓她出來才行。
來回地在屋子裡踱著步,他的目光深沉地望向皇宮的方向。
喬茵這年過得極不踏實,建章六十一年的春風帶來的都是不好的消息,喬蓁那邊的事情她聽喬維提及,頓時就皺緊了眉頭。
祈福神宮太遙遠了,她就算想幫喬蓁也是鞭長莫及,這不是當年的喬府,她可以不動聲色地幫她一把,只不過短短數月,似乎一切都變了大模樣。
才不過年初五,那媒婆趁著自家兄長出門,逕自又登門提婚事,這回不用三哥,她就出面拿水潑了這媒婆一身濕,這讓她娘與三嫂都瞪時傻眼,而媒婆反應過來,也忍不住罵了她幾句。
她當時回嘴道:「這兒沒你的事情,你若想得風寒就在這兒繼續呆著,不然就趕緊走,我們喬家不歡迎你。」
「茵姐兒,有你這樣粗魯的姑娘家嗎?」二夫人喬朱氏上前不悅道,這要傳出去她的名聲壞了,看看還有誰家要娶?
「小姑,不是我要說你,你這樣做十分的不對,過門都是客,你,讓我說什麼好?」喬武氏也一副長嫂的樣子道,忙上前給媒婆陪不是,讓她趕緊去換衣出來大家再商談。
喬茵哪會給她這機會,朝春柔等侍女一使眼色,這媒婆就無路可走,「三嫂,你一邊去,我的婚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劃腳,這事情我不答應,你們若要硬逼我,那就抬我的屍體上青轎。」
「你!」二夫人沒想到勸女兒勸了這麼些日子半點成效也沒有,當即指著她的鼻子要開罵,最後卻是暈了過去。
「娘(婆母)?」喬茵與喬武氏忙去扶著二夫人。
至於媒婆看到喬家又要出事,也顧不上說話,冷風吹得她不停地打冷顫,當即就灰溜溜地趕緊走了。
二老爺看到髮妻又病了,這回也坐在床沿指著女兒大罵。
「你們怎麼想的我都明白,可他歐博本就不是好人,再說這是我終身大事,你們就忍心送我進火坑?」喬茵反抗地道。
「你看看你把娘氣成這樣,你還臉說?」二老爺起身走到女兒的面前,當即一巴掌打下去,看到女兒捂著臉咬唇看他,他感到更為憤怒:「我與你娘都是為了你好,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喬茵冷冷一笑,「你們都是為了自己罷了,你為了官位,娘為了面子與財產,要不然又豈會同意送我與人為妾?你們也好意思說是我爹娘,你們完全沒有為我著想半分……」
二老爺被喬綜頂嘴,那是要為他養老送終的兒子,所以他可以忍,而喬茵是將要潑出去的水,哪會容她頂嘴?當即怒喝,「拿籐條來,今兒個我不訓她一頓,我就不是她爹。」
喬武氏看到公爹這盛怒的樣子,怕丈夫回來罵她說她不幫小姑,遂假意上前勸說了幾名,這不勸還好,一勸更是讓二老爺怒火高漲,為了面子也為了裡子,非要教訓女兒不可。
喬茵也是硬骨頭,愣是不吭一聲,在二老爺的籐條揮下來的時候,她只是咬著唇承受那鞭苔之痛。
春柔忙上前護住自家姑娘,沒少挨二老爺的鞭子,哭著道:「老爺,姑娘有錯也別真打啊,這大冷天的豈不是要姑娘的命嗎?」
「反正都是不孝的東西,打死了我當沒生過。」二老爺一腳踢開春柔,狠狠地朝女兒揮著籐條,「我養條狗也好過養你這個吃裡扒外的,這十多年來你吃我的住我的,老子養你花費得還少?現在也不是要逼你入火坑,你情願看你老子死也不肯幫一把,我要你這樣的女兒有什麼用?今天我就抽死你丫的……」
他越打火氣越大,明明只要女兒一點頭,他就能度過這難關,偏這丫頭跟他犯強。
二夫人不過是裝暈,想要以病體勸說女兒就範,哪想到會引發父女深層次的矛盾,看到丈夫往死裡打女兒,她哪還躺得住?忙起來去拉開丈夫。
王姨娘在窗外看了半晌,想到自己的女兒,心裡只覺得二夫人越不好過,她就越舒暢。
喬茵後背都是一片血跡,把冬衣都浸濕了,她倒在地上,硬是咬著蒼白的嘴唇吭都不吭一聲,半點示弱的行徑都沒有。
如果她服一服軟,二老爺恐怕就不會打得這麼用力,偏她就是性子強。
春柔看到二老爺推開二夫人,又要上前施暴,忙勸道:「姑娘,您說一句話啊,老爺消了氣就不會再打姑娘……」
二老爺的籐條正要再揮下去的時候,頓時被人抓住,他不悅地看過去,只見喬維站在他的身前,剛過了年這少年看來又抽高了不少,他的老臉又紅又怒,「你讓開——」
「二伯父,還在正月裡頭,你有話不能好好說,偏要把六姐姐打成這樣?」喬維正色道,「把她打死了你就舒心了?」
「我是長輩輪不到你來多管閒事。」二老爺看到這少年義正辭嚴,頓時老羞成怒道。
急忙趕來的四老爺喬健平看到渾身是血的喬茵,也大聲道:「二哥,有你這樣教孩子的嗎?一語不合就動籐條。」朝春柔道:「扶你家姑娘先下去敷藥,這兒有我與五爺,趕緊去吧。」
春柔哭著扶起自家姑娘,喬茵看了眼四叔父與喬維,點點頭就一瘸一拐地下去,地上還留下一癱血跡觸目驚心。
二夫人也趕緊去看女兒的傷勢,心裡對這局面是百般滋味在心頭。
出門訪友的喬綜與朋友吃了酒後,即打道回府,他這回拉下臉面來求朋友是想等正月過了,幫他謀一份差事,他反正在科舉上只怕也難更上一層樓,不必再浪費時間在上面,還不如以舉人的身份謀一差事更好。
只是才出了客棧一會兒,就有人攔下他的馬,他皺眉看向攔他馬的人,那不過是對方的小廝,正主兒騎在馬上在不遠處朝他招手,笑著看他。
他不看尚可,一看就氣不到一處來,駕著馬衝開那小廝,朝尋正主兒奔去,臨近,一拳揮過去,對方也不含糊,當即接住他的拳頭,笑道:「喬綜,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是趕緊住手為好。」
「你這個混蛋。」喬綜又一拳打過去。
歐博避開,連避幾拳,最後見不是路數,當即一拳揮過去打在喬綜的臉上,頓時喬綜兩管鼻血流下來。
「這回可以冷靜下來了?」歐博道。
「你想怎麼樣?」喬綜擦去鼻血開口冷道。
「喬綜,我知道你到處運作想要求差事,放棄科考,以舉人到外地當一小官倒也是可行,如果你不再攔著我與茵兒的事情,我可以幫你一把,謀個七品縣官不成問題。」
「你想要用這官職收買我?」
「你要這麼想也可以。」
喬綜看著對方一副高傲的嘴臉,頓時為妹妹感到萬分的委屈,還沒成親就這樣,成了親後還如何能指望他善待自家妹妹?
「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也好辦,我可以告訴你,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將謀不到任何正經差事,喬綜,你是聰明人,有個好靠山何樂不為?」歐博道,這喬綜實在不識抬舉。
「好靠山?」喬綜重複了一遍,隨後朝地面吐了口唾沫,「呸!我還真不想要。」說完,勒緊馬頭準備離開。
歐博的馬鞭往前一伸,攔下喬綜的去路,沉下臉道:「如果我再告訴你,我與茵兒有夫妻之實呢?她已失貞於我,你又當如何?」
喬綜的眼睛瞬間瞠大。
哪怕已經過了春節,天氣仍是一片寒冷。
東宮在這些天又出了大事,那位得意沒有幾天的林側妃出了事,被人曝出與十五皇子勾結,更是在她的房間搜出不少兩人來往的書信,這讓剛享受了幾天過年詳和氣氛的老皇帝頓時大怒。
老皇帝的寢宮裡面,年輕貌美的十五皇子生母雷淑妃跪在地上哭個不停,直說兒子是被人嫁禍栽贓的。
而端坐在椅子裡的鍾貴妃卻是一臉厭惡地看著她,「子不教母之過,皇上,東宮為何接連出事,原來都是泯江王在背後弄的鬼,現在不徹查這事,臣妾無論如何也不服。」已經不再年輕的臉更是表明她的決心。
老皇帝仍氣怒著一張臉,看了眼老婆兒子以及孫子,這子嗣太旺也不是件好事,沒一個省心。
嫡皇孫劉儀道:「皇爺爺,孫兒是被冤枉的,那天都是有心人引孫兒去,孫兒才被嫁禍栽贓……」
十五皇子也不甘示弱道:「父皇明鑒,兒臣怎會插手太子哥哥的家務事?那林側妃,兒臣僅見過數面,如何能與她書信往來?這都是有人要陷害兒臣啊……」磕頭連連,不停地控訴。
老太子一向不善這言辭,同樣被父親申斥,他卻沒有哭爹喊娘,這麼多年來他能在太子這位置坐到四十多歲,也與他這性格有關,老皇帝覺得太子老實,不會威脅他的皇位,但有有時候卻又嫌他過於老實,不會是一代明主。
年徹進來的時候,看到皇家這一幕只是覺得相當滑稽,他將手中的書信遞給老皇帝,「皇上,經臣等的驗證,這上面確是泯江王的筆跡,確鑿無遺。」
老皇帝伸手接過,看了眼年徹身後的鑒定筆跡的人,看到他們也是點頭,這時候他將信一把抓過,看到信中的一些言語,頓時那把火壓都壓不住,他將那些信件都揮向十五皇子,「你看看你做的好事,這可是你大哥,未來的君王,你可還有半點人臣的樣子。」
十五皇子臉色發青地跪在那兒,攤在他面前的信件看來都是真的,一時間,他也喊不出冤枉的字句來,這林側妃果真把他害慘了。這個女人,明明吩咐她要將兩人來往的痕跡的都要抹去,書信更是留不得,每次看了都要燒掉,她卻留了一手準備將來要脅他,現在倒好,直接成了對他不利的證據,這個愚蠢至極的女人,當初他是怎麼想到會用他的?還幫她的家人平步青雲,想來他都是豬頭。
嫡皇孫看到這十五叔沒話說,這時候他更來勁,「皇爺爺,可憐我那未出世的弟弟,就被這樣害死沒來得及見一見這世面……」那哭那淚看來至真至誠。
老太子想到冤枉了愛妾,不禁也跟著一臉難過,只恨當時自己被蒙蔽了,「十五弟,你還我孩兒的命來。」
十五皇子深吸一口冷氣,這個時候說多錯多,他朝母親瞟了一眼。
雷淑妃雖然已過三十,卻是極妖嬈的,老皇帝也愛她這身段,所以她相當得寵,這個時候她上前狠狠地甩了兒子幾巴掌,「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難為你大哥處處提攜你,你倒好,居然給他的後院添亂。那個什麼林側妃說幾句你就信,還真以為喬美人與嫡皇孫私通,怕出事讓太子蒙羞,現在倒好,中了別人的圈套,是不是?母妃平日教你的都扔到了爪哇國……」
十五皇子得了母親這幾句提點,頓時又哭著認錯,直說自己是因為錯信了林側妃,一切都是為了兄長的名聲著想,這才有了這些書信,也才會受他人擺佈。
所有的罪名都被推到了林側妃一人頭上。
「皇上,都是臣妾教子無方,臣妾甘願受罰。」雷淑妃用力地磕向地面,「咚咚咚」的聲音聽來十分的刺耳。
看到她額頭的血,老皇帝又是一陣心疼,這回也不好再罵這個寵妃,只得瞪她一眼,「好好教你的兒子。」
「臣妾知道,臣妾知道……」雷淑妃知道最大的暴風雨已過。
十五皇子也鬆了一口氣。
惟有鍾貴妃仍是一臉的怒容,這個女人最會慣用這樣的伎倆。
年徹只當一場鬧劇來看,老皇帝這樣行事,大魏的明天堪憂啊,「皇上,喬家的先祖到底仍隨太祖打天下,哪怕這子孫不行了,操守還是可行的,這不過是有心人布的局罷了。」
老皇帝看了眼年徹,這個年輕人頗有其祖之風,而且身上也有他劉家的血,他看了倒也是心喜不已。
嫡皇孫趁機道:「沒錯,皇爺爺,那喬家三房的女兒不正是您下旨宣進祈福神宮的?您還說她恭順謙良來著?那父王的兩個妾室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其中一個現在還在牢裡,她大義滅親,不正表明了對父王的忠誠?而會有此舉,恰恰正是中了林側妃的圈套,一切都是林側妃的錯。」
劉儀這一番話,正是年徹想要的,辛苦布了這麼久的局,就是為了這幾句話,這時他斜睨了一眼老皇帝。
老皇帝這時候才想起喬蓁來,對於喬芷這個兒子的小妾,他沒多大興趣,當時給喬蓁下了旨之後他就把這茬給忘了,現在正好記得,遂朝身邊的太監道:「把這喬家兩個女兒都給朕宣來,朕見見。」
「是,奴才遵命。」老皇帝身邊的得力太監急忙出去。
年徹仍是一臉鎮定地站在一旁,袖下的手卻是緊緊地握著,不知道喬蓁關禁閉被折磨成什麼樣子?她通過筱微寫給他的信隻字不提自己被禁閉的辛苦,卻還是心心唸唸喬茵,這讓他又怒又無可奈何?
歐博是他兄弟,他能如何?本來打算袖手旁觀,最後想到她的固執己見,為了個喬茵在禁閉室裡煞費心思,又讓他心疼不已,這才改變主意,暗地裡助喬家一把。
喬蓁被關了禁閉不過才半數之期,就被因為老皇帝的旨意而提前出來,這讓神宮的人都大吃一驚,這喬蓁何德何能,皇上居然還宣她晉見?
另一邊禁閉室的百靈嫉妒得眼睛都發紅,看到喬蓁神清氣爽地出禁閉室,如果眼睛可以噬人,她早已將喬蓁吞吃下肚,手裡的手指狠狠地撓著石牆。
筱微示威地朝百靈笑了笑,挽上喬蓁的手臂就要走。
「皇上宣見你,這可是好事,這樣一來,神宮裡面誰還敢不長眼地整治你?來來來,我們先回去換身衣物,這去見那老東西,禮節上可不能疏忽。」
喬蓁沒有心思去管百靈,低聲問筱微,「那事進行得如何?」
筱微扁著嘴看她,「你對我表哥就這麼沒信心?」看到喬蓁的神色嚴肅,這才正色道:「喬芷也出來了……」遂把發生的一切都道了出來。
喬蓁長出一口氣,喬茵的困局因喬蕾與喬芷而來,現在喬蕾已死,喬芷若能扳回一局恢復名譽,那麼二叔父的官位得保,喬茵也就暫緩一口氣,歐博這下三濫的也就不能步步相逼。
喬茵曾經幫過她,她也曾說過要報答她,做人就要講信用,至於年徹在兄弟和她之間該選誰,顯而易見,她對這結果還是滿意的。
現在想來,冷夜關她禁閉也不完全是受罪,如果沒這茬,年徹只怕還不會這麼乾脆就站在她這一邊,只怕她還要多費唇舌外加割地賠款也未必能讓他捨棄那樣的兄弟。看來她還是要對他好一點,男人有時候也要哄的,是吧?
這會兒,她難得對年徹有幾分內疚之情。
在去皇帝寢宮晉見這一路上,她也感覺到不少異樣的目光,這與她第一次進神宮不同,這些目光更多的是敬畏。
神宮的祭司能到達天聽的只有冷夜一人,這是皇帝宣召除了大祭司以外的人。
喬府,喬茵躺在床上養傷,看著回來後就臉色不豫的自家兄長,她微掀了掀睫毛,「三哥,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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