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三, 借力用力(四) 文 / 瓊華
這倒很出莫逐雲的意料,依婷也是。
「她怎麼來了?」依婷忍不住說了一句,倒不是問。
「人呢?」莫逐雲問。
「就在大廳裡。」
莫逐雲和依婷對視一眼,忙下了樓。
伊美穿了一件湖藍色旗袍,頭上戴了一個白色蕾絲邊的髮帶,很是清麗脫俗。自莫逐雲受傷後,她自己也是心急如焚,日夜牽掛,只是礙於身份,又顧慮甚多,不敢輕易造訪。這過了不幾日也實在是忍將不住,便找了個借口支開青黛,自己偷偷的過來了,連她自己都還沒想好,她不確定莫逐風在不在家,只能賭上一賭,她想,即便是見了,以眼下的情勢,莫逐風也不能將她怎樣,更何況,下一步他們都還沒想的那麼清楚,既然都是不清不楚的,倒不如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伊美?」莫逐雲一邊下樓,一邊輕聲喚道。語調裡帶著幾分驚喜。
莫逐雲怎麼會不想著伊美呢,她為自己擋了一槍,縱然他曾對她有過一些懷疑,卻都已經給那一槍打的飛灰湮滅了,哪裡還有什麼懷疑和猜測?
「是我。」伊美笑道,「我來看看你的傷勢,我去了學校,又去了大劇院,他們告訴我你請假了。想來一定傷的不輕,我這個時候才來看你,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你只管擔心我,卻不曾提起你的傷來。快叫我看看,你那個槍傷可好了?深不深?會不會有後遺症?」莫逐雲說著就直奔伊美受傷的胳膊走去。
伊美見他要不顧男女之嫌去拿她的胳膊看,忙一躲,笑著說,「你還真是個傻瓜,我的傷若是不好,還能過來看你嗎?」
莫逐雲的眉頭依舊沒有展開,「那也要確定了才行,你可有去看過醫生,醫生說的話才為準。」
「當然看過,我又不是小孩子。」
兩人噓寒問暖的,在依婷看來卻像是在打情罵俏。依婷不禁想起自己小時候有次磕到樓梯上,膝蓋上磕的不輕,當時就流了血,現在都有一道疤痕留在那裡。那時候正是因為和莫逐雲追逐打鬧給弄的。她當時還小,磕了之後就哭了,莫逐風倒是先跑過來查看她的傷勢,安慰她,哄她,而莫逐雲卻呆在一邊,愣愣的看著她,像是給嚇傻了。那一次莫逐雲被欒瑾瑜狠狠的訓斥了一番,之後,莫逐雲再沒敢和依婷玩追逐的遊戲,可在依婷心裡,她是極喜歡跟莫逐雲打鬧的。
依婷如今看著莫逐雲對伊美的神情,心裡倒是極不舒服。
「依婷?」伊美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莫逐雲身後的依婷,多少有些為自己的疏忽而感到不好意思。
「是,你是來看我的?還是逐雲哥?不過,看樣子該是前者,那我不打擾你了,我正打算回去的。」依婷不冷不熱的說。
「哪有,依婷你誤會了,我也是聽舅父說你也該回來了,我叫了車子,咱們一塊回去如何?」
「算了吧,咱倆又不是同一個方向。」
「車子是舅父派的,說起來我也是沾了你的光,更何況,我也要去舅父家,不存在這個問題。」
依婷本想回絕,不想卻聽逐雲說道,「你和伊美一道回去我也比較放心,更何況原本就是你叔父的車,你便和伊美一同吧,也不急著回去。」
依婷白了逐雲一眼,小聲嘟囔了一句,「哼,倒不是想我多留一段時間,怕是想和人家多相處才是真的。」
「你在說什麼?」莫逐雲忍不住問,他實在是沒聽清楚,但見依婷的神情,又不得不多問一句。
「沒什麼,不想送我就直說,還這麼囉嗦。」
依婷抱怨了一句,就怏怏的走到沙發邊,坐了下去,從水果盤裡隨便拿了一個蘋果,一口就咬了下去。莫逐雲本是不解,見她這個樣子也覺的著實可愛,便忍不住笑了兩聲。回過頭時,不經意間撞上伊美的笑眼,內心莫名的一震,反倒不似方纔那般自然了。
「你這麼說實在是太冤枉我了。」莫逐雲緊挨著依婷坐下,從她手裡搶過被依婷咬了一口的蘋果「卡嚓」一聲咬了下去,依婷是一驚,伊美更是一驚。
「你若果真這麼介意,我送你回去也是可以的。」
依婷對莫逐雲突然的親暱弄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伊美在那頭也是一陣雲裡霧裡的看不清方向。
「既然這樣的話,你就可以不必和伊美一同回去了。」莫逐雲扭過頭對伊美說,「如果你有別的計劃倒也不必顧著依婷了,你放心,我一定將她安安全全的送回去。」
莫逐雲順勢握住依婷的手,衝著依婷眉開眼笑的笑著。
依婷傻傻的笑了。
伊美卻再也笑不出來。
半晌,伊美說道,「既然你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依婷也有安排了,那我就不打擾了。」
依婷呆愣的看著莫逐雲說,「也行,那我們就不多強留了,你路上小心。」
只一句「你路上小心。」卻絲毫沒有動身去送的意思,伊美第一次聽到心碎的聲音。
伊美怎麼也想不通莫逐雲對自己的態度前後如此不一的原因,這倒還是其次,最讓她介意的還不是莫逐雲對自己的態度,而是莫逐雲對依婷的態度,那笑容,那話語,明明在跟她傳遞著一個訊息:莫逐雲與依婷是青梅竹馬。而她算什麼?他們之間不過才相處了兩個多月。可他明明對自己表明的心意,伊美不願意認為莫逐雲那是在拿她開玩笑。要知道,當時他還在危險期,不用梯子千
辛萬苦的爬上她閨房的窗戶,為她精心錄製一首自己創作並演奏的小提琴曲,試問天下哪個男子會對一個普通的女人做出這樣有心思的事情?
伊美的大腦裡充斥著莫逐雲三個字,全然沒有注意到交通問題,眼看著一輛大車從旁邊的一個岔路口行駛而來,若不是那急促的警笛聲和她豐富的急剎車本事,不出三分鐘,她一定要被放在擔架上被抬往醫院了。
那個急剎車救了伊美一命,也救回她的理智。
青黛倒是被她蒼白的臉嚇著了,伊美回到住處就直奔自己的房間,上了床就用被子裹著自己,渾身抖的實在厲害。青黛不明所以,也不敢貿然相問,忙去倒了一杯熱水,護在伊美的床前。
青黛見伊美抖的厲害,也不管伊美允不允許,自作主張的上去抱著伊美的身體,嘴裡念著,「不要怕,不要怕,你還有我,你還有我。」
青黛一直重複著這句話,過了一會兒,伊美終於安靜了下來,臉上再次有了健康的顏色。
這一次是莫逐雲主動到了莫逐風的房間,當時莫逐風也是剛回來不久。莫逐雲衝他憨憨的笑了笑,莫逐風感覺他們在一瞬間又回到了最初的感覺。
「今天工作的還順利嗎?」莫逐雲隨便找了一個話題。
莫逐風有些意外,但還是笑著說,「還不錯。」他當然要隱瞞那個新到的任務。
「呃……我沒什麼事兒,只是過來看看大哥你,順便告訴你……」莫逐雲頓了一下,又給自己打了打氣,才說,「我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