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三， 暗殺（二） 文 / 瓊華

    「莫先生……」青黛的眼神劃過一抹訝色。

    「是，我來看看你家小姐。」

    青黛有那麼一瞬依舊擋在門口，這讓莫逐風深感怪異。

    「哦，您去看看小姐吧，她身體不適，病了很多天了。」

    「哦？什麼病？」

    「大夫只說是傷風，要多休養。」

    「世伯來過了嗎？」

    「還沒有，小姐不許。」

    莫逐風看了眼青黛，她不像是在撒謊。但青黛看他的眼神很奇怪，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青黛將他安頓在一樓的大廳，自己則去了二樓。莫逐風在她離開後仔細的觀察著這間屋子，除了冷清沒什麼特別之處。不過，他在櫃子上看到了那盆風信子，紫色的花，開的正好。

    「莫先生，小姐請您上來。」

    莫逐風過去的時候，聽見伊美吩咐青黛去準備茶水。

    伊美確實病了，一臉的憔悴，臉色蒼白。從前飽滿的紅唇也沒了原來的顏色，她本來就不豐滿，現在更是清瘦了。

    「一定沒好好吃東西吧。」莫逐風坐到伊美床邊的一個椅子上。

    「生病的時候總不會想著吃東西。」

    「生病的時候才最該吃東西，否則更加沒有戰鬥力。」

    伊美笑了笑，「我又不是戰士，要什麼戰鬥力。哦，對了，你怎麼出來了？我聽說你被伯母禁足了。」

    莫逐風笑了笑，很輕鬆的說，「我自有辦法，沒什麼可以困得住我。」

    「呵呵，你總是有層出不窮的點子。但外面不安全，還是不出來的好。」

    「可我們有段時間沒見了，想來看看你，看來我今天出來是對的，否則也不會知道你生了這麼重的病。」

    「不是什麼大病，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你放心，不會有事，我福大命大。」

    「呵呵，還是頭一次聽人這麼說自己的，接連被人殺了那麼多次，你難道就不害怕？」

    「或許我的基因裡還就沒有害怕這兩個字吧。」

    兩個人說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青黛端了一杯熱騰騰的茶出來，香味很快溢滿了整個房間。

    「你給我拉一曲吧，很久沒聽你的小提琴曲了。」伊美說。

    莫逐風頓了一下，「沒問題。」

    青黛很快將小提琴遞給莫逐風，莫逐風想了想，笑著說，「平時總是給你拉小提琴聽，今兒個倒不如換個樂器。」莫逐風走到鋼琴旁邊，「你一定不知道我還會彈鋼琴吧。」

    伊美有些詫異的看著他，「如若彈的不好，可是要付茶錢的。」

    莫逐風笑笑，「放心，一定會讓你覺的茶有所值。」

    伊美對他抿嘴笑笑，著實顯得楚楚可憐。青黛則繼續在一旁侍候著，隨時等待伊美的差遣。

    莫逐風也好久沒有碰過琴鍵了，再次觸碰，讓他忽然有種重生的感覺。而他的思緒也隨著鋼琴曲的奏起而陷入深深的回憶。

    遇到穎之還是他有次作為交換生到美國的一次偶然。其實，他對金融並不感冒，只是為了成全自己對欒瑾瑜的孝道，到美國的初心也只是為了頂著學習的頭銜去遊玩，他一早就聽說了這個國家，那時候對他而言，這個國家充滿了誘惑力。

    而事實證明，美國的「女人」比這個國家更有誘惑力，她是一個中國人，一個不尋常的可以在美國打拼的很出色的中國女人，這讓他不得不對顏穎之充滿了好奇。好奇心讓他一次又一次的設法接近這個女人，然後，他深深的墜入情網。

    莫逐風時常以探討金融課題的理由約顏穎之出來，顏穎之起初很冷，也不屑與他這般的還在學習階段毫無經驗可言的毛頭小子多說什麼，但出於職業操守，她還是每次如約前來，所以，他們每次約會的內容一如約會的時間，單一而又枯燥。最初，莫逐風並不被顏穎之看好，她用紈褲子弟來形容莫逐風，莫逐風知道後深受打擊。之後他們過了一小段真空期，就如學生和講師的關係。與此同時，莫逐風意外的得知了顏穎之一段鮮為人知的戀情。而她也是因此才遠赴美國，而且並打算再不回國。

    走前，莫逐風終於鼓足勇氣決定向顏穎之表白，地點是在一個靜謐而又優的咖啡廳，當時莫逐風包了整間咖啡廳，大有破釜沉舟之勢。

    可顏穎之到底還是拒絕了他，沒有任何理由。

    回到法國之後的莫逐風在經歷了一段不長時間的沉淪之後，收到一封來自顏穎之的信，內容大抵是叫他認清自己，不要自毀前程的話，並告訴他，她不值得他垂憐。

    興許那是莫逐風成人以來第一次流淚，伴著清冷的夜光和窗外的一輪明月，他親手將那封信扔到壁爐裡，然後靜靜的看著它成為灰燼。

    一年之後，莫逐風得到顏穎之去世的消息，官方給出的訊息是心臟病猝死。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相信。雖然她從來不曾接受過他，也未給過什麼笑臉，可在莫逐風心中，顏穎之的形象一直都是健康的，明亮的。

    一曲作罷，莫逐風也早已悲傷難耐。

    「你很難過。」伊美輕聲說。

    莫逐風連忙轉換身份，強笑道，「是有一些，被你聽出來

    了。」

    「是你說的，相由心生，曲亦由心生。」伊美頓了一下，「你在思念故人？」

    莫逐風點點頭，然後說了句，「是。」

    「她是個女人。」

    「是。」

    「是你愛的女人。」

    莫逐風望著伊美，她遠比自己想的還聰明。

    莫逐風沉默了。

    「她不在了？」伊美問。

    莫逐風又點點頭，「我們不說這個。」

    「如果我猜的沒錯，那真是抱歉。」

    莫逐風朝伊美笑笑，「你很貼心，難怪逐……」那個逐字很輕，莫逐風希望沒有被她聽到。

    「難怪什麼？難怪會喜歡上我？」

    伊美的眼神透著某種深不可測的意味，卻又嬉笑著，讓他捉摸不透。莫逐風開始領略到伊美身上的獨特魅力，同樣都是聰明的女人，相較于于韶華和顏穎之，伊美似乎多了一層在她們身上不曾有過的特質，而這種特質恰恰是會要了男人的心的靈丹妙藥。

    此刻，伊美正歪著頭笑看著他，身後的陽光輕柔的撒在她的身上，莫逐風頭一次覺的莫逐雲在對待女人問題上的一個觀點是十分正確的，那就是男人都喜歡美麗的女人。

    但喜歡並不代表愛。

    莫逐風又坐了一會兒才離開，離開的時候伊美已經睡下，樣子像個嬰兒。等出了門，莫逐風似乎才想起來自己此行的最初目的，不幸的是，時機已經錯過。

    「他是莫逐風。」青黛對伊美說。

    伊美不無否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