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一章 互訴衷腸 文 / 墨若蘅
我焦急萬分,扶他坐下,然後說了一聲:「我去喊人來!你忍一忍!」
他抓住了我正要離開的手:「清漪,不要走……」
「我喊人來給你看傷,你這樣子不行的!」我急了。
「不要走,我不想要任何人看見你,讓我再多和清漪呆一會好麼?」他用乞求的眼光看著我,這個高高在上的冷峻男人第一次如此溫柔,我不禁心軟了,他看見我動搖了,笑了笑說道:「你不就是最好的醫師麼?你幫我治。」
我頓時如醍醐灌頂,對啊!我自己也是一名醫師,而且技術也不差呀!被他這傷突然嚇到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我趕緊扶他躺到了我的床上,拿出藥箱將所有能吃的藥全部給他服下,並用銀針幫他止住了體內亂竄的精氣。
在去了神農堂之後,我所針灸過的人也上百了,其中不乏各種男人,當然我也為離琰針灸過,我自認為是保持著醫者仁心看待他們就像是看待標本一般冷靜,可是當夜凌寒解開上衣裸露著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竟然不自覺的羞紅了臉。
「怎麼?好看麼?」夜凌寒打趣著問道,我的窘態全部被他看在眼裡。
他突然左手使勁一拉,我便向下倒去上半個身子直直的趴在了他身上,雙手撐著他的胸膛,他皮膚的溫度從掌心傳來,略帶涼意。不斷震動著的是他強有力的心跳,他依舊微笑著看著我,我心神慌亂,臉燒的更紅了。我想要掙脫,但是卻又捨不得這份時隔十年才得到的溫暖。
「好啦,我要扎針啦!」我輕輕推了一下他,想要坐起來。
他並不鬆手,依舊緊緊的抱著我,大義凜然的說:「沒事,再抱一會,我又死不了。」
「瞎說什麼呢!」我狠狠的在他的胸膛掐了一下,他微微吃痛,雙手略微鬆開,我趕緊趁著這個間隙掙脫了出來,拿過藥箱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掩飾自己的慌亂。
他微微轉過身,我看見夜凌寒的背部已經開始滲出紫色的斑點,那是毒素侵入的徵兆,不過好在入侵的並不深,可以很快的排出來,只是他顯然是跟什麼東西打鬥過,內臟有些受損,早已經失去了對毒素防禦的能力。更恐怖的是他的皮肉,經過打鬥滿是紅腫的於痕和血塊。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也虧得是錦衣侍衛,全天下武藝第二的人,若是旁人估計早已經被那些奇怪的東西已打的筋脈寸斷吐血身亡了吧。
整整兩個時辰,看著他的氣色一點點的好轉,身上紫色的斑點也一點點的變淺,我懸著的心也漸漸的放下了。明天他基本就可以正常的活動了,只要不在動用內裡跟人打鬥,日常的生活還是沒有什麼問題,只要好好調養,用不了幾天他就會痊癒。那麼這件事,也就在神不知鬼不覺中過去了,沒有旁人知道。
我用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也幫夜凌寒擦了擦汗,被我這一陣扎,黑色的血和透明的汗不斷的從毛孔裡排出來,看上去一片慘烈。我幫他擦拭好身體,他已經睡著了,睡的並不深,他就那樣安靜的躺在我的床上,微微緊閉的雙目,鼻子隨著呼吸輕輕顫動一張一合。他太累了,這一趟出去,他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我就這樣看著他,看著看著心底裡忽然間就有溫柔的潮汐湧動,我不自覺的嘴角上揚,那是幸福的感覺。
要是一直能這樣,該多好呢?我們經歷了多少生離死別人情薄涼而後才走到一起的呢?今日相聚的這種唏噓和感慨或許只有我們兩人才能懂。
我輕輕摩挲著那個白玉的燕子形的哨子,哨子的表面泛著光亮,像是被人經常拿在手上把玩。就是因為這只哨子,我與床上的這位男子相識,就是因為這個哨子,我們窮盡了一生的悲涼,將自己的命運與對方的緊緊綁在一起。
然而未來在哪裡?我並不知道,可是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此刻能與你道盡衷腸,就算下一秒就下地獄,那又能怎麼樣呢。
夜凌寒的頭微微動了一下,接著他睜開了雙眼說道:「我怎麼睡著了?」
「睡唄,再睡會吧。」我輕聲勸著,我喜歡看他睡著的樣子。
「不要了,你一直都沒睡?」他問道。
「嗯」我微微的點了點頭。
他很自然的往床裡面挪了挪,然後伸出胳膊拍拍左側的位置,示意我躺下。我臉頓時漲得通紅,用巴掌狠狠的在他的胸膛抽了一下:「不要臉!」
「你居然罵人……好疼啊,我是病人!」夜凌寒笑了起來,依舊是一副自然而然的樣子。然後他緩緩起身,從背後抱住了我,在我耳邊說:「既然清漪害羞不願意和我一起躺著,那我就和你一起坐著吧,這樣你能接受吧?放心吧,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難不成你還想把我怎麼樣呀?真是平日裡看錯了這傢伙,一副正人君子風度翩翩的樣子,耍起賴來簡直是無人能敵了!不過他這嬉皮笑臉的樣子竟然也蠻可愛的。
「你有傷在身,還是躺下吧,好不好?」
「不要,我可不能再睡覺了,能與你這樣相擁著的日子,並不會太多呢……」他溫柔的說著,聽得出他語氣裡的不捨和眷戀,以及對於今後隱隱的擔憂,是的呢,或許我們兩個人也只有今晚可以互訴衷腸,無盡纏綿了,這個道理,我也懂。
「我還想再問一遍……我在你心裡還是那個清漪麼?」我還是不相信,我還是害怕,我怕他用另一種眼光另一種態度來對待我,我更怕他是沉浸在對過去的清漪的幻想中對現在的我選擇性的逃避,萬一哪天他意識到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當初的清漪,他會不會覺得失落,會不會嫌棄我……
「哈哈,你以為,這麼多年來我真的只是聽到了你死了的消息然後默默的接受著這個
噩耗麼?」夜凌寒將我抱得更緊了,他的神情略微嚴肅了起來:「從我知道了你們家的噩耗開始,我就一直在默默的暗中調查,一年,兩年,三年,五年……我一直在調查者,無論聖主一家的死在旁人看來有多麼的順理成章,我都要為清漪查一個水落石出,因為我知道,清漪那一雙裝著整個池塘的雙眸,是不會輕易被燒死的,聖主也絕不會做出這等殘忍之事。十年過去了,皇天不負有心人,而我順著這些蛛絲馬跡竟然真的找到了些許不堪的真相,也無意中再次遇見了你……」
「真相?你指的是什麼?」我反問道,對於我們一家的死,我只知道是四王爺一把火毀滅懂得,我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別的真相?
「四王爺也並不一直是我效忠的人,我當年選擇效忠四王爺,第一是因為是他將你的手信和信物帶給我的,他是最後一個見到你的人,我要報恩。第二,是因為我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你查到了什麼?真相是什麼?我親眼所見的難道有假?」我疑惑的問著夜凌寒。
「不假,那一把火確實是四王爺燒的。」夜凌寒回答道:「可是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別問了清漪,相信我,我知道的遠遠比你多得多,我說過保護你,那麼就讓我來解決這個問題,好麼?」
「為什麼我不可以知道?」對於背後的故事,我確實非常好奇,四王爺燒死我全家的場面至今都是我堅定的信念,難道這背後還另有隱情。
「這是為了你好,知道的越少,對你來說越安全,清漪,你永遠都是我心中那個單純美麗的小公主,你只需要快樂幸福的活下去就好了,其他的都交給我,好嗎?」
那一刻,我是真的願意將我的餘生都交到他的手中,我靠在他的懷裡,幸福安穩。
那一夜,我們聊了很多,從雪山的大火聊到玉春樓糕點,從神農堂的藥草聊到小花園的桃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都沒說過這麼多話了。
我告訴夜凌寒肖羽找過我的事情,不知道後面肖羽還會不會有什麼動作。我們倆人現在的情形就像是做了賊還躲在人家家中,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揪出來發落處置。
夜凌寒的表情凝重了起來:「我早就猜到肖羽會對四王爺一事的結果有疑慮的,畢竟四王爺是肖羽最初效忠的主子,肖羽是個難對付的主,你一定要要死不鬆口,不能暴露你的身份,更不能暴露你是清漪公主的身份,知道麼?」
我點了點頭,不知道當今最尊貴的聖上,我的另一個舅舅,他會不會為我做主,畢竟我是他親姐姐的女兒,卻親手殺了他的哥哥。這麼複雜的事情,估計給他知道也不知作何處置吧,況且當年聖上力挺四王爺,而今告訴他四王爺殺了我們全家,他也未必信啊,再說了,突然之間冒出來一個野丫頭自稱是十年前被燒死的清漪公主,簡直一點理由一點證據都沒有,我又怎麼能說服他信我呢……
「對了,肖羽說他根本查不出我的底細,這不應該啊,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我問夜凌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