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才若相識便成恨 文 / 墨若蘅
就在我還沒有將自己的思緒理清楚的時候，馬車卻緩緩的停了下來，四王府已經到了。
我都在想些什麼呀！那一瞬間的慌神就像是一場夢一般，夢醒卻發現要面對的，才是現實。
命運就是這樣愛開玩笑，在你完全掌控著自己默默等待的時候，它會將你一次又一次的推向失望的邊緣，卻在緣分突然來臨的時候，叫你根本沒有資格接受。
我不禁冷笑：「飛上枝頭做鳳凰可是每個女子的夢呢，再說，王爺能給我的，你根本給不了我。」
我掀開簾子走下馬車，不敢回頭看他的表情，細雨還在淅淅瀝瀝的飄著，整個長安城沉浸在雨中，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一陣清風吹過，吹走那些讓人悸動的話語……
舞畢，我靜靜的俯身堂前，年過半百的老王爺幾杯酒下肚肥碩的臉上已經有了紅光，他直勾勾的盯著我，誇讚道：「青衣姑娘果然琴舞雙絕名不虛傳，本王亦對琴樂頗感興趣，不如姑娘就在府中住下，為我慢慢講解。無論姑娘想要什麼，本王都願意賞你！」
我不禁心頭一緊，歌舞唱罷，輾轉承恩，然後再得到一生的榮華，這不是每個青樓女子的夢想麼？可是耳邊卻又不合時宜的響起他的話：我帶你走。
「謝王爺。」我的笑落在老王爺渾濁癡迷的眼神裡，我知道，這盤棋，我贏定了。
「王爺，此事欠妥！」夜凌寒起身，低沉的對抗，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射向他，笑聲樂聲高談闊論聲戛然而止。
四王爺臉上的笑頓時凝結，「你說什麼？」
「煙花之地的女子，再美都是禍水，王爺不要為一個藝妓而失了身份！」他的語氣帶著冰冷的傲慢與鄙夷，眼神堅定的看著王爺，絲毫都不落在我身上半分。
如果他看我，哪怕是一眼，他會不會發現，在我極力維持的笑容下面有什麼東西在逐漸碎裂，那是我的自尊，那是他讓我開始懷有的少女柔情與綺麗夢境！
他給我的，也由他親手毀了……
在他的極力阻撓下，四王爺只好將我先安頓在客房暫住再做定奪。
我坐在王府富麗堂皇的房間裡，搞不懂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情緒，我到底是在開心我的夫婿不會是一個老頭子，還是在難過我的王妃夢永遠不能實現了？好像都不是，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那句話，像一塊寒冰瞬間讓我冷到骨子裡。
「煙花之地的女子，再美都是禍水，王爺不要失了身份！」
我一揮手，將桌上的一盤果盤打翻在地！哼，就算再風華絕代，就算再才華橫溢，終究不過是青樓女子，還是會被鄙薄，身份有別，地位懸殊麼？人情冷暖我早已看透，可是那*裸的嫌棄不能是出自於他！我以為他不會的，以為他不會向別人一樣，還記得他說，有我在，沒人能動你分毫！
我還記得他說話時微微鎖住的眉頭與專注認真地眼神……
可是，可是……可是這一切瞬間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而又是為什麼？我要為一個不相干的男子的話生這麼大的氣？
三更已過，我坐在床邊，思緒如潮水般起起落落，我知道迎接我的將會是什麼。
一陣嘈雜之後門被赫然推開，兩個侍衛駕著醉酒的王爺出現在眼前，王爺身後跟著的，是夜凌寒。
我冷冷的逼視著他，他卻轉過頭，躲避著我的眼神。
四王爺以為我還在為剛才的不愉快惱怒，便對著他們吼道：「都退下吧，留兩個人門外聽伺候就行。」
夜凌寒看著我，猶豫著不離開，我決絕的瞪著他，用眼神告訴他：「不許再壞我的好事！」
終於，他張了張嘴，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出去並關上了門。
四王爺的眼神變得越來越熱，一步步向我靠近，終於，他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去給王爺倒杯茶……」我慌亂起身，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何這樣驚慌，剛才逼視夜凌寒的勇氣頓時一掃而空。
就在此時，房樑上躍下兩道黑影，抽刀便向床上的老王爺砍去，四王爺雖然酒醉，但老奸巨猾身體壯實，翻身一躍便躲過了兩刀，酒也醒了大半，畢竟一人不能抵擋兩人之力，他漸漸地向我這邊退過來。
門外也一陣騷亂，打鬥聲越來越近，倏然門被踢開，夜凌寒帶頭衝進來，兩名刺客轉移了目標，陷入一片混戰。
來不及多想，我撿起地上的一把短刀，一轉身狠狠的插進四王爺的心臟。溫熱的鮮血濺到我的臉上手上，我緊緊的握著刀柄，一絲害怕都沒有。
緊隨而來的侍衛立刻揮劍朝我刺過來，我來不及躲，生生從我左臉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我摔倒外地，鮮血模糊了雙眼。
只一瞬間他已經反身過來挑開砍向我的刀劍，擋在我面前，黑衣人看了看倒在地上已經斷氣的王爺，從門口揚長而去，所有侍衛都向外追去。
他沒有動，冰冷的長劍抵在我脖子上，眼神由不可思議的驚懼漸漸變冷，漸漸變成失望，變成疏離……
我突然恐懼起來，在匕首刺進活生生的*時我沒有恐懼，在差點要被侍衛殺掉時我沒有恐懼，可是，為什麼他這麼看我會讓我如此恐懼，如此心痛……
我知道此刻我作任何解釋都已經沒有用了。
狂風生，驟雨冷，我竟救不了緣分……
一滴淚
悄悄滑過我血肉模糊的臉，與鮮血混在一起分辨不出。在失去意識之前，我只是冷冷的說了句：「我殺了你的王爺，要殺要剮息聽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