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對著命運展露她最美的笑容 文 / 弗貝貝　非包月作品

    在宮裡做太子跟班，其實是件極其乏味的事情，尤其是這個太子還是個不苟言笑的人，整天陰沉著一張臉，好像誰都欠了他銀子。阿丑想到這裡，對著太子端坐翻書的身影，極不滿地癟了癟嘴。不過，有一樣東西還是挺讓她滿意的，那就是東宮書房裡備著的各色點心，每天都有六種，那色香味堪稱絕佳。這也正是阿丑每天雷打不動的拜訪書房的原因。

    她調整好姿勢，舒舒服服地在太師椅上安了身，她把歪斜著的腿腳翹的高高的，滿足地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捏起一塊桂花香酥，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完全不顧正低頭看書的太子。

    「你幾天沒吃飯了？」太子抬頭，打量著狼吞虎嚥地阿丑，「手怎麼了？」

    「沒事，昨晚去偷雞吃，不小心燙著了，已經不疼了。」阿丑滿不在乎地捏了捏傷口，然後又捏了一塊蜜餞雪餅，塞進了嘴裡，口齒不清地說，「最喜歡蜜餞雪餅了！」

    太子對阿醜的吃相，皺眉，無語。

    「如果你曾經試過三天不吃東西，那你準會和我一樣，特別珍惜每一樣可以被吃掉的東西，所以……」阿丑頓了頓，嚥下一口，有些噎到了，她捶了捶胸口，「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到手的食物，尤其還是這麼好吃的東西。」

    說完，便專心致志地對付起那碟子點心，不再說話，她可不想再被噎到。

    太子靜靜地看著阿丑吃沒吃相，坐沒坐相地在東宮書房裡上演「手忙腳亂點心大戰」。

    自從亦風把阿醜的過去原原本本地匯報給他，他就一直懷疑，一個無依無靠，受盡凌辱的小姑娘，經歷過冷漠、拋棄、死亡的她，怎麼會這般的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她不是應該像他見過的貧窮百姓一樣，變得唯唯諾諾，膽小如鼠的嗎？可是為什麼，他從這個小姑娘身上卻看到了力量，一種讓他都有些嫉妒的力量？這讓他深深地疑惑，疑惑於亦風情報的真假，可他明知亦風的調查從來不曾出過錯。那麼到底又是什麼成就了這麼不一樣的阿丑？她就像一個不倒翁一樣，被打倒，爬起，再被打到，再爬起，笑笑就好。到底是什麼能讓一個看似瘦弱的姑娘，面對命運的不公，面對世人的冷眼，還能如此灑脫地活著，活的堅韌，活的快樂？這背後該有著多少的苦痛與掙扎？

    他凝望阿丑，吃的正歡實的阿丑，彷彿看到了她在生命的荒野裡，在虎視眈眈之中，在眾目睽睽之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爬起，抹掉早已模糊了她視線的鮮血，對著命運展露她最美的笑容，這樣的場景讓他感動，讓他著迷。這樣的感動對他來說太過久遠，太過陌生。他的生活裡充斥著太多的勾心鬥角，太多的骯髒卑鄙，就連他自己也做了太多泯滅人性的事。他告誡自己這樣做是對的，在這樣的你死我亡的戰場上，自己別無選擇，「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絕」成了他的信條，於是，又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在了他的信條之下，他變的越來越麻木，越來越冷血，他成了他所希望成為的那樣，可是他卻無法像想像的那樣快樂，一點都不！空虛孤獨像影子一樣跟隨著他，無時無刻！

    阿醜的這份快樂，如同一顆不起眼的星星，在這死水一般黑暗的夜空裡閃著明亮的光輝。

    「你想吃嗎？」阿丑終於發覺太子呆呆地望著自己，以為他也餓了，「想吃你就說嘛，拿去是吧！別客氣，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說著把剩下不多的點心端到太子面前，然後摸了摸肚子，打著飽嗝，出了書房。

    「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客氣』」，太子看著阿醜的漸行漸遠的背影，悠悠地說，那雙威嚴冷俊的眼眸，此刻正含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