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看不見不代表沒有 文 / 弗貝貝　非包月作品

    三日後，月圓之夜是王母與魔尊賭約的踐行之日。

    空曠的宮殿，冷清非常。

    「匕首。」魔尊肅穆的像巋然不動的冰雕。

    身旁的小妖畢恭畢敬的雙手舉過頭頂送上那把早已血跡斑斑的匕首，這就是那把素語刺進他胸膛的匕首，他的傷口早已癒合，可這把匕首卻好像從沒離開過他的胸膛。

    他握著刀刃，對著混沌中的素語燦然一笑，手上稍一用力，匕首鋒利的刃便破了掌心，鮮血順著冰冷的刃流出，滴答滴答，像五月屋簷下的雨聲。

    魔尊勾起嘴角，竟笑了，漆黑如夜的眸子似有月色升起，愈發的讓人捉摸不定。

    他流著血的手拂過素語光潔細膩的左眼和半邊臉頰，輕柔的彷彿只是為素語拭去淚水，不，再看素語，你會發現，原來白皙可人的她變得猙獰可怖。

    「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他擁著一動不動的素語歸於沉寂。

    在這座華麗的宮殿裡，時間仿若靜止，可它卻從未停下腳步。

    當圓月慢慢升起，月色再一次撫慰人間，魔尊抱著素語緩緩的站了起來，因為他知道屬於他們兩個的時間到了，他們就要走向專屬於他們兩個的奈何橋。

    「把匕首收好。」魔尊看了一眼，染紅的匕首，冰冷的月光下，泛著陰寒的光芒。他沒有忘記，也不會忘記，那是素語送給他的唯一一份禮物，他冷冷的吩咐一直俯伏在地的小妖青來，「別忘記你的本分。」說著他猛地一把握住了青來的左手腕，手指上殘留的血跡，此刻已深深的鐫刻在青來蒼白的皮膚上，殷紅的血跡說不出的恐怖，青來抖了起來，連同食指上那可顆碩大的紅寶石戒指也像一顆心臟一樣抖了起來。

    「主人……我……」青來哆嗦的更厲害了。

    「滾開！」魔尊似乎不屑於和他再說哪怕一個字。

    他抱著素語，堅定的走入融融的月色，走向未知的黑暗。

    奈何橋。

    奈何橋下亙古的水是清澈無波的，像結了冰的水面，清楚的可以透過冰層，看到河底飄搖的無根花，大朵大朵殷紅的花盤，如無根的浮萍，在河底遊逛，美麗妖媚卻如孤魂野鬼。

    素語看著這樣的美麗，傻傻的笑。

    「好看嗎？」魔尊愛戀地挽起她的碎發問。

    素語不說話，只是笑，看著這清澈的水笑，看著水下的無根花笑，看著窄窄的奈何橋笑，看著萬里無雲的碧空笑……

    魔尊轉過頭去，一滴淚偷偷滾落，融了一池寒冰。

    那大朵大朵的無根花像是聽到笛聲的眼鏡蛇，呼啦啦挺了起來，長長的莖憑空長出了，擎著高高的花盤，一個個探頭探腦地伸向奈何橋。

    「回去，都回去！」一個和顏悅色的老婦人端著青花瓷碗，顫巍巍地邊走邊斥責道。

    無根花們紛紛縮了回去，一個個漂浮在水面上無憂無慮地蕩來飄去。

    「該上路了！」她和藹可親地遞過瓷碗。

    碗中卻空空如也。

    他看著瓷碗卻沒有接：「這裡面什麼也沒有！」

    「只是你看不見而已。」她答，仍舊和藹可親。

    他接過瓷碗，最後看了一眼正在傻笑著的她，一飲而盡，甜甜的味道綿延開來，他看到了一幅又一幅美麗的畫卷憑空冒了出來，然後慢慢變得模糊，消失不見。

    此一別，何年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