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帶上這張面具 文 / 林十五
醫生見徐沐喬一副腦補過度的傻樣兒,搖頭失笑。
徐沐喬表情更驚恐了,不自覺就虛握了拳抵在胸口。醫生被她的動作噎了一下,「不得不說,這是個奇跡。你和寶寶都做到了。」
「……呃?」徐沐喬一手摸著寶寶的頭,表情呆滯。
「就是說,孩子現在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以後注意點兒,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人生總在你覺得自己墜入深淵的時候,給你一寸日光。即使天光遙遠,但是只要不是全然黑暗,生活總是有盼頭的。
一個坎兒後面接著一個坎兒。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呢?
徐沐喬摟著寶寶躺回被窩的時候,才找回了那麼點兒真實感。又想起醫生轉達的leo先生的命令,既然喬和孩子都已經沒事,那麼過一周,就讓喬收拾收拾來我這兒上班吧。
不知道楚凜現在還在執著地找自己嗎?寶寶睡著了,徐沐喬摟著他軟軟的小身子,不由得想起孩子的爸爸。她後來找機會看了轉播,楚凜參加訂婚典禮時,那笑容居然比和自己結婚時還大!
本來就刺眼,在看到楚老爺子時,心裡的不舒服就更加顯然了。這邊的訂婚都得到了楚凜他爺爺支持,而自己當初和阿凜相當於裸婚了,兩邊都沒來什麼人,主婚人差點念出請新娘新郎的父母上台時,她只覺得無比尷尬。
楚凜怎麼可能沒找她?訂婚儀式剛剛結束,等不及送客,楚凜便回了美國,再次見了leopard。只是leo一口咬定自己沒找到楚夫人,楚凜也就只好自己繼續找。
而徐沐喬這邊,所謂的上班是什麼,收拾收拾又是什麼,徐沐喬直到休養了一周之後,看到一群闖進她臥房的人,才明瞭。
幾名看起來很專業的醫生,全副武裝,從手套口罩到白大褂一應俱全,徐沐喬本來擔心他們是想奪走徐小忘,後來發現想多了——那些人分明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你們要幹什麼,哎,喂喂喂停一下!」徐沐喬手腳並用,仍然沒躲過那些『醫生』,畢竟人家人多勢眾。
徐小忘在床上躺著,剛吃完奶換了紙尿褲,身心愉悅地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媽媽被人家抓住,反而沒良心地把小腳丫捧起來,放在嘴裡啃。
徐沐喬:「……」
放棄抵抗吧,逃不掉的。這想法冒出的時候她不由得囧了囧,現在怎麼連好奇心和反抗心都懶得有了。
她心知在這座宅子裡除了leo應該沒人敢隨便動她,可就因為這份未知感,她才覺得恐慌。那些人推來的小推車上有形形色色的工具,剪刀,小矬子,眉筆……呃?腮紅?眼影?粉撲?口紅?睫毛膏?
徐沐喬冷靜下來,差不多知道那些人要對自己做什麼了。
leo在會客室的大屏幕上看完這一幕,忍俊不禁,關掉開關之後開始每日的例會。
沒錯,他就是惡趣味。想看到徐沐喬被突然闖入的白大褂們嚇得六神無主的模樣。可是事實似乎相反,這姑娘很快就平靜下來了,而且安然接受了一切。雖然少了些樂趣,不過,徐沐喬臨危不亂的個性倒恰恰適合她日後的工作。
干他們這一行的,自然要大膽而心細。不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起碼要遇一事解決一事。
徐沐喬任由他們對自己的臉為所欲為,修眉毛,撲粉,裝美瞳,染頭髮,那些大大小小的化妝筆在自己臉上塗塗畫畫,有些癢,有些想笑。
「你們要把我化妝成什麼樣啊?」徐沐喬閒暇時還哄了哄徐小忘,徐小忘看累了,合上大眼睛睡著了,徐沐喬開始看雜誌,指著雜誌上的瑪麗蓮夢露,「她這樣,行不行?」
「……」化妝師一陣無語。即便他們是世界頂級的化妝大師,老闆命令在那裡擺著,不是徐沐喬想化成什麼樣就是什麼樣的。
要是徐沐喬頂著瑪麗蓮夢露走出去,傻子都知道她的臉是化妝所致,這豈不是直接敗露了行蹤。
一小時後。徐沐喬自己都快被折騰睡著了,於是……她還就真睡著了。
被推醒的時候,腦袋裡還有些茫然和放空,她不經意往鏡子裡看了一眼,「啊!!!!」
一聲尖叫,徐小忘也被吵醒,扭頭看了麻麻一眼,「哇!!!!」
一聲驚呼,換來一陣一浪高過一浪的小兒啼哭。醫生們耳朵不堪重荷,告辭,魚貫而出。
徐沐喬捧著自己現在的臉,哭都哭不出來了。一張原本漂漂亮亮的臉,現在被化成一副鬼樣子,很多青春痘,沒有青春痘的地方就長了雀斑,沒有雀斑的地方就長了黑色胎記。甚至有的地方,三者都長齊了……
這是連親生兒子都能被嚇哭的臉啊!徐沐喬的第一反應就是衝到洗手間去拚命洗臉,可是不管怎麼揉搓,手掌心的觸感都是那般凹凸不平,也就是說,臉上的青春痘還在。徐沐喬洗兩下就照照鏡子,還在,再洗,還在……
「喬,特級化妝,用的都是防水的材料。本來還想改改您的嗓子,後來leo先生希望不要在您身上動刀子,於是只改了面容。」羅賓太太出現在洗手間門口,「所以,leo先生讓我警告您,在熟人面前,不要開口,你只需裝作自己是啞巴就好。」
「防水?」徐沐喬的心灰了一半,「意思是以後都洗不掉了,還是說有特製藥水能洗掉?什麼時候能給我去掉?用久了我怕臉都爛了……這都不用洗臉了啊!」
羅賓太太被逗笑,「每隔三天會讓你洗一把自己的臉。永久去掉?這要看先生的意思,我也不
不是很清楚。」
徐沐喬聽聞此言,自是鬱悶,不過既然改不掉不如隨遇而安,她從洗手台前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易容——其實這麼醜也沒什麼好整理的,只是給心裡找個緩衝而已。
隨後回臥房,結果,一沾上床,想要抱抱徐小忘,徐小忘這個小蠢貨就開始嚎啕大哭了,嗚哇嗚啊地極為可憐,那神情分明就是不認得徐沐喬了,只覺得這是個丑阿姨。
徐沐喬一陣鼻酸,扭頭問羅賓太太,「請問,可以給我找一塊絲巾來嗎?不要太大,能遮住臉就行。」
羅賓太太答應著下去了。她對這對母子越發喜愛,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自然願意多多幫助她們。
絲巾找得急切,只有比較顯老的中國青花瓷款式,徐沐喬急匆匆在臉上圍住,緊緊繫好,只露出一雙帶著笑意的美眸。這下孩子認出她了,撒著嬌一樣,哼哼著要抱,要吃奶奶。
徐沐喬這才放下心來,撩了上衣餵奶,寶寶吃得歡快,羅賓太太離開前,還是硬著頭皮說,「喬,主人還吩咐了,如果有要帶你出去工作的時機,寶寶必須留在家裡。要是你敢逃跑,寶寶他——」
話是沒說完,只是話裡蘊藏著無限危機。
徐沐喬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羅賓太太頓了頓,依舊笑得和藹,「下午茶是紅豆雙皮奶,喬,你不是早就想吃了?還有烤蘋果派。」
「好的,謝謝你。」徐沐喬感激地一笑,她知道羅賓太太是真心對她們好,只是這世界上的事很多都由不得人,必須在規則、道德之間尋一個制衡點。
有時候代價就是人心。
這一點她早已看穿,卻還是溫溫容容地笑看這個世界。清楚而不說破,這是小孩和大人的區別。
短短不過一年,發生了太多事,足以夠她踉蹌地一步步學著長大。
又休息了幾天,徐沐喬開始陸續接到些任務了。有時候只是在臥房就能操作的簡單交易,有時候是讓她分析一隻股票,就像在學校上課交作業那樣。
徐沐喬有點無語,照這個情勢下去,離leo先生真正能用到自己,還遠著。
徐小忘就在這一天天裡默默長大了,徐沐喬再一次給他換紙尿褲時,覺得這傢伙光溜溜的小身子看著似乎大了不少,從床頭櫃拿出米尺出來量,果然長高了不少。
現在還不能用長高這個詞,徐小忘每天躺著或者趴著,只能說是長長了。
徐沐喬又摸出筆記,在這個扉頁為《徐小忘成長備忘錄》的小本本上記下他一天天的成長心得,有時候是吃了幾次奶,有時候僅僅是一天睡了幾場覺,脾氣怎麼樣,眉眼越來越像誰了。
不用她說,這宅子裡稍微有些社會知識面的人都能看出,這孩子分明就是楚氏少董楚凜的兒子。那眉眼雖說不是百分百相似,可也是大體相同了。
僕人換了一批,之前的那批都拿到了一大筆錢作為封口費,並且接到嚴令,有任何透露關於徐沐喬的消息的行為,就等著後半生全家接受教訓吧。
這新來的一批,只知道住在二樓東廂房的女子深受leo先生的喜愛,雖然長得實在醜陋,不過心地純良,對她們沒有任何傲慢和輕視的舉動。
人美心善……徐沐喬看著鏡子自我催眠了一會兒,苦笑一下,繼續投入自己分析股票的工作。
這幾個月把leo交給自己的股票分析得差不多了,從股票本身來看並沒有任何異常,她以為自己是分析錯了,肯定有什麼遺漏,不然照leo所在的組織的特點,怎麼可能單純走白道去炒股?
事實證明,她還真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