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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章 擦肩而過的徐小忘 文 / 林十五

    有的時候,結果不會比後果更容易接受。

    因為結果一向是中性詞,你聽到時心裡多少會祈禱一下壞的不靈好的靈。可是後果卻是貶義詞,事情已經糟糕到一定程度了,再不想接受也得接受,別無他選。

    「寶寶,你就叫徐小忘,聽到沒。」徐沐喬瞄了眼電視,看得目不轉睛,面帶殺機。

    為什麼最近只要開電視就能看到楚凜的消息,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刺激。

    上次是『楚氏少董親認喜事,上官芸秘嫁變明婚』,徐沐喬還吐槽了一句,冥婚麼,隨即自己呸呸呸童言無忌,終究還是捨不得咒楚凜一絲一毫。這次畫風就陡然一變,『楚氏下月迎娶新夫人,楚董舊愛隨風飄遠』……

    去她奶奶家的蛋花湯!舊愛隨風飄遠?大著肚子,胖成球,怎麼飄。徐沐喬默默給自己拌蔬果色拉,又下了碗小餛飩。餛飩是雷利在traderjoe』s買的,原汁原味的老上海風格。

    頭三個月,徐小忘乖乖的,沒怎麼折騰徐沐喬,徐沐喬是孕吐也少、睡得也踏實。這後三個月,他可能是覺得媽媽不再需要四處顛沛流離,還有人照顧著,因此也就安心地折騰,徐沐喬經常在半夜被他踢一踢翻一翻的動作給弄醒,肚子咕咕叫,起來泡一杯奶粉喝。

    「你爸爸要訂婚了吶。」徐沐喬喝光杯子裡的牛奶,又倒了點溫水在玻璃杯裡稍微搖晃,把殘餘的白色液體也喝掉。

    要是從前,她是堅決不願這麼省的,覺得太委屈自己了。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會超級想哭。於是就算餓肚子,看著菜色實在不喜歡,扒兩口也就算了。

    現在不一樣,她還帶著一個小累贅,抑或算是她獨居生活的撫慰,總之為了徐小忘,大小的苦頭她都願意嘗嘗。

    用徐沐喬的話來說叫母性,用徐小忘的語言來形容則是尿性。

    媽媽就是膽子小,不敢多做『壞事兒』,所以掙的錢也少,這能怪誰,她慫唄。

    楚凜收到消息的時候,切斷了正在洽談的視頻會議。這筆單子要是能談下來,歐洲市場下季度的交易份額就確定了。可是偵探社來人說找到了夫人下落,任楚凜再怎麼想江山在握,他也得先把美人找回來。徐沐喬不在,心裡好像就空了一個部位,即便已經時值春天,一個人的日子仍是寒意料峭。

    「朱秘書,訂最快的機票,紐約。」言簡意賅,話語裡卻暗暗透露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朱曉麻利答應,以往一向慎重的面上也出現了些許動容。可算是找到了!

    楚凜此行,由於打算找到人就給帶回來,只帶了一名保鏢。飛機上,平時很少看到多餘的表情的楚董,拿著關於夫人失蹤後生活情況的調查報告,時而蹙眉,時而低笑。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老闆居然在幾小時內出現這麼多表情,坐在他旁邊的保鏢端起檸檬水喝了幾大口壓驚。老闆還在,飛機上的紅酒是萬萬不敢喝的。可是,看著老闆難得失控的模樣,保鏢大哥覺得,沒喝酒也醉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酒不醉人人自醉麼。楚凜端起一杯紅酒,淺酌幾口,面色逐漸沉穩,看不清真實情緒。楚夫人是走到哪兒吃香到哪兒,絲毫不愧對她小時候自封的『百樂門交際花』的稱號。這才剛在華爾街干多久,就被金牌交易員看上了。

    一起看電影?深夜單身公寓私會?一起在街頭開心地吃熱狗爆米花?

    楚夫人沒跟自己做過這些情侶之間在街頭秀恩愛的舉動,卻陪著一個據說可以高談闊論中美民俗風情和化差異的幽默男人做了。從來都覺得對徐沐喬愛自己這件事情有信心的楚凜,突然也感覺到一些淺淺的危機感。

    不過,危機感很快被一笑而過。瓦爾登湖?楚夫人當年的《美國學鑒賞》雖然險過,稍微藝哲學一點的美國學她是全然不懂的,這一點,楚凜在給她突擊補習這門課時,深有體會。

    一段時日不見,徐沐喬似乎胖了。楚凜盯著她有些微微凸起的小腹,心想,既然美國快餐這麼容易發胖,怎麼這丫頭的下巴還是這麼尖?

    其實,徐沐喬時常穿著寬鬆的衣服,再加上她本人瘦,肚子仍是不太顯。所以報告上即便事無鉅細地講了她的生活起居和工作情況,就連和雷利偶爾的相處都被做成緋聞報道配上了大字標題和彩照分析,還是沒證據指出其實她是懷孕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是相對而言的。所謂安全,其實是排除了其他更危險的情況。所以,即便徐沐喬就在華爾街,甚至在打掃衛生時偶爾路過她的交易員都有可能順口提及楚氏的股票,她在這兒,看似安全,其實也還是存在著極大的風險。

    其中一個路過她的交易員,似乎叫比爾,他是交易所裡地位僅次於雷利的二把手,性格狠戾,手段狡詐,這是徐沐喬根據他的操盤風格和面相推測出來的。比爾過去時『不小心』撞倒了徐沐喬放在一邊的另一隻拖把,拖把上的木桿向徐沐喬的方向直直傾倒,徐沐喬從聽到內幕的懵懵然中回過神來,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雙手護住肚子。

    拖把不偏不倚地砸在她手臂上,徐沐喬一聲痛呼,甩開拖把,揉著被砸痛的右臂。雷利停下腳步,手裡還端著從咖啡機那裡剛接的咖啡,犀利如毒舌塗信的眸子盯著徐沐喬,從肚子看到臉,突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對不起,喬。」

    「沒事沒事,比爾,你繼續工作吧,我就不打擾了。」徐沐喬被他這樣看得毛骨悚然,她心裡清楚,這種眼神和雷利毫不遮掩的**裸的愛慕不同,是一種陰鷙的好奇心和征服欲?她看不透,所以本能地覺得還是少惹眼前的這個人為妙。

    比爾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喝

    了口咖啡,還順手把徐沐喬忙亂之下放歪的拖把重新規矩地放在它原先的位置。徐沐喬尷尬地站了一會兒,被他又打量了幾眼。直到氣氛已經有明顯的尷尬感,比爾才重新開了尊口,「剛剛路過理事長辦公室,聽到一個有趣的消息。據說中國s市的楚董夫人跑了,在我們華爾街某個交易所做小小的清潔工。這讓我不得不聯想到,上個月,總覺得有人在暗中搶我生意。不知道楚董他知不知道小夫人已經懷孕的消息呢。」

    徐沐喬驀地睜大了眼睛。表面上一派溫和的交易圈,其實存在著黑色區域,也就是,不牽扯到明面上來,想用什麼競爭手段,隨便你。

    親眼看到過一名渾身鮮血的交易員進公司遞交辭呈,只因為他用了小手段搶單,徐沐喬已經被西方世界弱肉強食的手段震懾了。

    比爾的言下之意,難道是,已經有人看她不順眼了?

    徐沐喬急忙乘電梯,按了頂樓理事長辦公室,行至半路才想起,自己當務之急是辭職走人,直接找自己的直系主管就好。至於楚凜跟理事長說了什麼,就不是她應該過問的範圍了。

    換句話說,就算辭不掉職,徐沐喬也得趕緊跑路。除了楚凜,身邊好像還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勢力威脅著她,不能讓對方加害阿凜,徐沐喬這樣想著,在電梯裡脫掉了清潔工的外套,隨手搭在電梯間扶手上。

    誰料,開門的時候卻進來兩個黑衣男人。他們一左一右控制住徐沐喬,用一條手帕摀住她的口鼻,迷暈了她。

    徐沐喬當初不是沒被黑衣人圍住過,但是那都是楚凜的人。如今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莫名其妙的黑衣人卻不知是誰的手下,意識漸漸渙散的那一刻,從骨子裡爭先恐後冒出後怕和恐懼,直直滲入靈魂裡。

    皮膚漸漸滋生了細小的疙瘩,那兩人拿了什麼在她臉上塗弄,有些冰涼的質感。

    楚凜到交易所的時候,正巧遇上兩名黑衣男要出去,其中一名,懷中抱著一名女子,女子如墨的黑髮下垂著,帶著口罩,穿著楚凜不熟悉的廉價服裝,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楚凜卻瞇了瞇眼,停下了腳步。

    「站住。」不容置疑的語調。

    對方不卑不亢,「先生有何吩咐?」

    「是誰?」說話間,楚凜已經行至對方面前,「感覺很像一個熟人。」

    「是公司的一名員工,身體不適,偏頭痛是老毛病了。帶她去醫院。」

    此時徐沐喬身上穿的已經不是交易所清潔工的工作服,上半身被黑衣人用西裝蓋住。楚凜直覺敏銳,仍是覺得她很可能就是喬喬,「稍等一下。」

    說罷,手伸到徐沐喬耳後,拉開了她的口罩。一張陌生的長滿青春痘的臉映入眼中,有塊嚴重的部位甚至潰瘍糜爛,令人作嘔。楚凜身邊的保鏢已經控制不住地乾嘔起來,楚凜的面色也不好看,抬手放行,「打擾了。」

    直到進了電梯,他才隱約覺得不對起來,電梯扶手上,躺著藍色的清潔工工作服!剛剛昏迷著被帶出去的女子,根本不是什麼公司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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