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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章 文 / 常聲

    part24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砰,耳畔是蘇哲翊略顯粗重的呼吸聲,他親她,帶著一種吞噬一切的貪慾。他雙手箍著她的頸子,惡狠狠地啃著她的唇,她猶自不可置信的瞪著眼睛,他也未闔目,黑沉沉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她瞧,彷彿是想將她一切細微的表情及情緒刻在心底。

    她一時沒有動彈,因為覺得震驚,腦海裡各種煩亂的想法糅雜著,叫她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叫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與舉動。

    記得書上說過,男女接吻時閉上眼睛的那一方,是沉迷,未閉上眼的那一方,是清醒。在接吻時仍舊能保持清醒的人,在這段感情當中的投入,微乎其微。

    當然,今晚這毫無徵兆突如其來的一吻,對於孟毓而言,更像是被動承受著的強吻。

    那麼,蘇哲翊又在想什麼?他為什麼會吻她?又為什麼睜著雙眼?

    一個男人親吻身邊的女人,原因或許是愛她,退一步便只是喜歡她,再退一步,或許只是單純的生、理、欲、望。

    然而,對於孟毓而言,不論蘇哲翊是出於這三點當中的哪一點,都是叫她驚愕且……不能接受的。

    他身體裡流著跟卲荀同樣的血,他們有一模一樣的眉眼,但終究不是同一人。她愛的男人叫做卲荀,而非眼前這個捧著她的臉熱切的啃噬她唇的蘇哲翊。

    可是腦袋懵懵的,腦海裡殘存著的卲荀的影子好像在漸漸走遠。記憶裡好像出現一塊橡皮擦,將她與卲荀的那些或是甜蜜或是痛苦的回憶,狠心地、不留情面的一點點拭去。

    不能這樣,不該這樣。

    她口袋裡的手機突兀的響起來,彷彿是一道警鈴劃破這黑夜長空,她一把推開蘇哲翊,以迅雷之勢甩了他一巴掌。

    幾個月前,她也曾經惱怒的甩他一巴掌,那個時候,兩人的關係似乎比現在明確,他討厭她,而她執著的在他身上尋找卲荀的影子。現在呢?他毒舌到極點,恨不得氣得她跳腳,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助她,靠近她。

    「蘇哲翊,你喜歡我麼?」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問完之後,兩個人都愣住了。

    這個問題屬於禁忌的範圍,原本一切都是模模糊糊不明朗的,而現在她問了,那層薄薄的紙說不定就此便捅破了。

    又有什麼好處呢?

    兩個人怔怔的看著彼此,最後,蘇哲翊突然間嗤笑一聲,一邊曲著兩指輕輕地磕敲著方向盤,一邊漫不經心瞟了她一眼,說:「自我感覺不要太好,你有什麼能讓我看上的?」

    「身材?不過爾爾。臉蛋?勉勉強強。性格?自作聰明的女人最惹人眼。」

    總之,她全身上下沒一點叫他滿意的便是了。

    孟毓抿著唇,恨恨地瞪著他,然後突然間抬腳跨過座椅去踢他,蘇哲翊剛說完話,冷不丁被她踹了一腳,猶自不可置信的瞪她,彷彿在無聲指責她的粗魯。

    孟毓的拗脾氣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那你親我幹嘛?你這是非禮!!」

    她也不知道從哪兒來得這麼大火氣,總不會是因為他否認自己喜歡她?她在心裡默默地給自己催眠,哪個女人無端端叫人佔了便宜,都不會忍氣吞聲的。儘管如今這社會,大家對於「施暴者」也是看臉評判,然而孟毓氣鼓鼓的怒視他,繼續說,「我又不是米苒,憑什麼你相親就親?」

    他臉都綠了,死不承認:「我沒想親你!」

    「不想親,那也是親了?!」

    「那你怎麼辦?」

    孟毓哼一聲。

    「那我讓你親回來。」

    「……」孟毓吃驚的瞪他,他簡直是……厚顏無恥!她生氣,胸口上下起伏著,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她保持著原有姿勢不動彈,蘇哲翊朝她點了點下顎:「手機響了。」

    「我聽到了!」

    「那你為什麼不接?很吵!」他情緒莫名的焦躁。

    「不比你吵!」

    「孟毓——」他忽然瞇起眼睛,露出危險的光芒。

    他綠幽幽的眼睛讓她想起了山頂的狼,血狼。孟毓沒忍住打了個寒顫,緊抿起唇,又暗罵自己沒出息,竟然這般輕易就退卻,然而一想到他方才幾乎被她罵了個狗血淋頭,心底勉強舒坦那麼一兩分。

    是吳斐然的電話,一共三通,每次間隔五分鐘。

    吳斐然有輕微的強迫症,譬如敲門一定會有節奏的敲三次,所有的書籍資料必須分門別類歸整好,床單被罩一律是淺藍色,等等。

    他的聲音溫和依舊,正如這四月裡的春風,輕拂過,叫人覺得溫暖而舒適。

    「然哥。」

    「在忙?」

    「沒,剛才有點事。」

    「什麼時候回雲佳市?」

    「要等b城這邊事務處理完。」

    「很棘手?」

    「嗯……」那筆款項收不回來,孟毓睡覺都覺得不安穩。

    「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得上忙的?」

    孟毓想了想,緩緩地勾起唇角,說:「我想吃你做的松鼠桂魚。」

    電話那端傳出爽朗的笑聲。

    蘇哲翊蹙起眉頭,轉眸看她一眼,恰好撞上她的眼神,她竟然朝他飛了一記白眼。他煩悶,從捕捉到聽筒裡傳來的聲音那刻開始。煩鬱的摸出一包煙,打開,拿出一根,點燃,尼古丁瀰漫,那點沉鬱不消反漲,隨著尼古丁的味道蔓延到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躁鬱,無處可發。

    他突然間一掌按在汽車鳴笛上,刺耳的聲音瞬時響起,孟毓立刻以手掌護住聽筒,同時微擰眉,不滿道:「你做什麼呀?」

    他吐出一口煙霧,輕描淡寫道:「電話打完沒有?我沒那工夫陪你煲電話粥!」

    孟毓抿唇,她雖然微怒,但意識十分清醒,目光透過玻璃窗打量週遭環境,荒涼,目測公交不通、出租難遇。迅速作出判斷——好漢不吃眼前虧。於是只簡單的跟吳斐然道別,便掛斷電話。

    這邊廂,蘇哲翊搖下車窗,手指一彈,猩紅的一點投到地面。

    孟毓把手機放回口袋裡。

    蘇哲翊發動汽車,車輪擦過地面,留下筆直的兩道軌跡。

    天色暗下來,路燈燈光晦暗。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寬闊筆直的馬路上,蘇哲翊忽然瞥她一眼,似笑非笑,說:「男朋友的電話?」

    孟毓挑眉,斜睨他一眼,問:「你怎麼知道?」

    他唇角依稀有淺笑浮現,卻是意味不明。孟毓屏息,他不再看她,黑沉沉的雙眸凝視著前方。

    路兩旁長著高大的白楊樹,一一倒退著劃過。

    孟毓凝視著他的側面臉頰,他斜勾起的唇角,那種弧度讓她覺得極不舒服,並非是諷刺的意味,到彷彿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姿態。

    她沉思,他忽然開腔,漫不經心的腔調,彷彿是朋友之間再隨意不過的聊天,「是那廚子吧?」

    「嗯。」孟毓無意識便嗯了一聲,待她回神,瞪他,「然哥做的是投資併購,你能不能別張口閉口就叫人廚子?」

    「然哥?」蘇哲翊唇角的笑,淡了些,語氣卻未變,「看來發展不錯。」

    孟毓靠著椅背,雙手抱在胸前,突然沉默下來。

    半晌,不聽她回答,蘇哲翊轉眸看她,「剛才打電話不是挺開心的?」

    這答案,她是深思熟慮過的,在吳斐然提出交往時,她就在考慮。

    愛情有千百種樣子,卻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在一起,一種是分離。至於分離的原因是什麼,並不那麼重要。或許是曾經愛過如今不愛了,或許是從頭到尾都沒愛過,亦或者是一直深愛,卻不能夠繼續。她和卲荀,便是深愛,卻不能繼續愛的戀人。

    所有人都告訴她,是時候moveon了。她漸漸想明白,用回憶來折磨自己,或許也是在懲罰卲荀。

    「蘇哲翊,我應該感謝你。」孟毓輕輕彎起唇角,說:「是你介紹吳斐然跟我認識,他是個值得相伴終身的男人。也謝謝你告訴我,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我在努力。」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驟然抓緊,濃墨色的眸底翻滾著繁雜的情緒,強迫自己放鬆,用最快速度的放鬆,不能夠被她看出任何異樣。不過是短短幾秒的功夫,他又是淡淡笑著,說:「挺好,恭喜。」

    不會有人知道,他用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幾個字。

    而他瞭然,他的世界已經失了顏色。

    之後,一路沉默,一直到季南晴所住小區。

    孟毓正欲解開安全帶,蘇哲翊說:「你想拿回欠款,有很多種方法,沒必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提起欠款,孟毓立刻停住手中動作,輕歎一聲:「可是我到現在連周朝一面都沒見到,他一直躲著我。」

    蘇哲翊沉吟幾瞬,望她一眼,說::「這事你別管了。」

    孟毓一時沒反應過來,「這關係到我的季度獎,再說了,我還欠你小兩百萬呢,掙不到錢,我拿什麼還你?」

    「那棟房子,你不用還了,就當做我……我和卲荀送你的結婚禮物。」他頓了一頓,眸色更沉了,又道,「回款的事,我來解決,你安靜在家等消息就好。」

    孟毓怔忪,「你沒必要幫我。」

    蘇哲翊沒看她,只是倏爾勾唇輕笑,「你方才不是罵我,說我差點害你跌落樓下還差點害你被嚇死?我不習慣跟人說sorry,那筆回款就當做我表達歉意的禮物。」

    孟毓擰眉。

    但她沒有拒絕,只因為她內心瞭然,若是蘇哲翊出手,那必定是事半功倍,馬到成功。

    很快,不過兩日的功夫,周朝便將欠款打到公司賬面上。

    孟毓終於舒了口氣,季南晴問她:「周朝這大無賴怎麼肯大出血了?」

    季南晴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孟毓可不敢隨意暴露蘇哲翊這幕後推手,於是說:「不就是死纏爛打麼!」

    離開前,孟毓決定到醫院去看望林韻慈,畢竟那日在病房裡翻高爬低的,差點把人嚇到。

    林韻慈舉手投足間典氣息濃厚,一看便是優渥環境滋養出的女人,然而她目光裡偶爾流露出的近乎死寂的神色,還是讓孟毓覺得心驚。

    林韻慈叫

    叫孟毓陪她下圍棋,孟毓微窘的擺擺手,「阿姨,我不會。」雖然她幼時家庭環境不錯,然而孟國凡和方靜皆是煙火氣息濃厚而書香氣息不佳的人,孟毓只偶爾瞧見過季南舒和別人下棋,而她和季南晴一個沒天分一個不好學。

    嵐姨已經將圍棋拿出來,林韻慈稍稍思忖,而後微笑說:「五子棋如何?」

    孟毓笑:「這個倒是可以,小時候常常玩的。」

    坦白而言,不論是談話還是下棋,孟毓都覺得林韻慈的精神是十分正常的,她隱約開始懷疑,蘇哲翊曾告訴她,林韻慈精神不大好的真實性。

    當然,她不可能唐突的開口詢問。畢竟,蘇哲翊說得那樣言之鑿鑿,她想,或許林韻慈精神不好是間歇性的。

    中途,嵐姨出去一趟,待她折回來,眉頭有難色,林韻慈將黑子放到棋盤上,莞爾道:「發生什麼事了?」

    「太太,先生來了。」

    孟毓保持著安靜,暗自觀察,發現林韻慈方才臉上的那種祥和安然的神色突然轉變,整個人連氣質都凌厲起來,聲音亦是冷凝,「讓他滾!」

    孟毓心臟陡然一跳,繼續沉默。如果她沒記錯,嵐姨叫蘇哲翊少爺,那麼先生指的應該就是蘇哲翊的父親,蘇敬東。

    她疑惑,蘇哲翊的父母感情竟然這麼差?

    林韻慈突然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因為大力,棋桌也被掀翻在床,黑子白子雜亂的落在白色被褥上。

    嵐姨擔心林韻慈情緒起伏太大,趕緊上前扶住她,「太太,您別激動,我現在立刻去回絕先生就是了。」

    孟毓也嚇了一跳,忽然覺得,自己也許不應該在這裡。

    嵐姨說:「孟小姐,麻煩您幫我照看一會兒太太,我馬上就回來。」

    孟毓只好點點頭,又給林韻慈倒了杯參茶,說:「阿姨,您先別著急,沒什麼事是解決不了的,還是身體要緊。」

    林韻慈臉色煞白,接過參茶時,手指輕微顫抖。

    孟毓見她呼吸急促,只好繼續安撫道:「阿姨,嵐姨會替您解決好的,您先喝茶,這茶用來安神效果最好了。」

    林韻慈飲了一杯參茶,慢慢地平復呼吸,良久後,淡淡的笑笑,說:「抱歉,孟小姐,嚇到你了吧?」

    孟毓搖搖頭,「沒有。」

    林韻慈沉吟幾瞬,露出苦澀的笑容,「其實我情緒一直不怎麼好,大概快三十年了吧。不過,都快習慣了。」

    孟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溫和笑笑:「凡事往好的一方面想,心情會好上許多的。」

    嵐姨送走了蘇敬東,反倒帶回來蘇哲翊。

    蘇哲翊淡淡的瞟了孟毓一眼,說:「你又來這裡做什麼?」

    他語氣雖淡,卻流露出對她輕微的責難。

    孟毓抿了抿唇,「我明天就走了,來看看阿姨。」

    蘇哲翊擰起眉頭:「不需要,你現在可以走了。」

    他語氣非常不耐,孟毓一頭霧水,自己究竟是哪裡惹到他了?難道他以為她來看林韻慈時別有目的?是為了卲荀?

    林韻慈輕輕拍兒子的手背,輕聲道:「阿翊,你不要責怪孟小姐。媽媽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個人,難得有人肯陪我聊天下棋解悶,我開心還來不及。」

    孟毓暗忖,一年到頭見不到幾個人?

    蘇哲翊的臉色略有緩和,眸色卻依舊清冷如初冬之雪,似是漫不經心的掠過孟毓,孟毓略感侷促,蘇哲翊轉眸同林韻慈講話時,聲音已是溫和,「她說話辦事從不帶腦子,總是沒大沒小、不著邊際,我怕打擾到您休息。」

    孟毓又窘又惱,他分明是誣陷!

    林韻慈彎了唇角,拉過孟毓的手背輕輕拍幾下,溫和道:「我倒是喜歡孟小姐,嘴甜心善。只可惜我沒有兩個兒子,否則一定娶孟小姐做兒媳婦!」

    林韻慈說話時眸色閃亮,唇角含笑,彷彿是心意十足。蘇哲翊眸色黯了黯,放在褲袋裡的手指輕輕蜷起,又舒展開來,面上卻不動聲色,未露出一絲異樣。孟毓的心臟陡然一滯,原來林韻慈當真如蘇哲翊所講——她根本不記得自己當年所生是一對孿生雙胞胎。孟毓扯唇微笑,「阿姨,實在是不敢當。」

    林韻慈越看孟毓越覺得順眼,不無遺憾淡歎,順帶朝蘇哲翊望了一眼,「只可惜我們阿翊有了青梅竹馬的米苒,否則……」

    「媽,方才說了孟毓說話不著邊際,瞧您,這才一會兒功夫,就被她傳染了。」她一句話未說完,被蘇哲翊攔路打斷,在林韻慈面前,蘇哲翊孝順又恭敬,態度良善,語氣溫和,然而眸底卻無意流露出不耐與煩鬱的情緒。

    林韻慈笑,「你呀,對女人要客氣點,否則遲早吃苦頭。」

    蘇哲翊唇角掛著絲若有似無的微笑:「不是遲早,米苒她……已經讓我吃盡了苦頭。」

    米苒到底是林韻慈看著長大的,林韻慈輕輕搖搖頭,發自肺腑道:「她從小備受寵愛,難免驕縱,你呀,既然已經寵了她二十多年,也不在乎多寵幾年。阿翊,你得記得,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男人最重要的是什麼?是責任心。一旦認定一個女人,就要專一、忠誠。千萬別學你爸爸——」

    林韻慈突然頓住,孟毓注意到林韻慈的手指倏地握緊,眸底溫順的情緒頃刻間被凌厲所代替。

    蘇哲翊自然也敏銳

    的察覺母親的變化,「媽,您別想那麼多了,養好身體更重要。」

    林韻慈擺了擺手:「我有些累了,阿翊,你替我送孟小姐回去吧,路上小心點,可別凶人家。」

    顯然,蘇敬東是林韻慈不願觸碰的話題。孟毓暗自狐疑,是什麼原因讓一對夫妻關係勢如水火。

    她禮貌道別,隨同蘇哲翊走出醫院,覺察到蘇哲翊週身的寒意,一出醫院門,孟毓立刻頓住腳步,識趣道:「蘇總,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蘇哲翊停在她面前一米外的地方,她望著他高大寬厚的背影,熟悉的讓她不止一次的迷惘、留戀。而他緩緩地轉過身子,清雋的眉眼在跳動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

    只是,翩翩佳公子心情似乎不佳。

    「我答應媽媽送你回去,言出必行。」

    他一副「你不讓我送就別想走」的堅定模樣,孟毓無奈,天知道,跟低氣壓的蘇哲翊同待在狹小、逼仄的空間裡,是多麼嚴峻的挑戰。

    她打賭,關於她自主自發跑到醫院裡看林韻慈之事,咱蘇大少必定是耿耿於懷。

    果然,在她下車前解安全帶時,蘇哲翊叫住她,「好奇心害死貓,以後,別去醫院了。」

    孟毓將散落在臉頰的一縷碎發攏到而後去,輕歎口氣,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到醫院,只是想為那天讓阿姨受到驚嚇道歉,沒有別的意思,更不會是你心裡所想的那樣。」

    他點燃一支煙,左手隨意的撐在窗欞上,右手夾著煙,他抽煙時習慣性的瞇起眼睛,隔著瀰漫的煙霧,孟毓只覺得他的眼神更深邃難猜測。

    他說,「我媽不想見我爸,而我爸不喜歡我媽見不相干的人。」

    孟毓一愣,他這是在向她解釋?或是傾訴?那話又有什麼含義?

    她一時無法完全理解,蘇哲翊瞇著眼睛又抽一口煙,薄唇吐出一圈圈的煙霧,隨即轉眸,深邃的眼睛望著她,說:「我是為你好,別去醫院了,更不要好奇,蘇家的事,不管聽到看到什麼,你只需要當做一無所知便好。」

    孟毓隱隱產生了不好的預感:「難道你們家……」

    蘇哲翊加重了語氣:「孟毓,你不要自尋死路。」

    他說話半遮半掩的,她聽不明白,又被他勒令不准好奇,她頓覺憋屈,癟了癟嘴角,說:「哼,蘇家的人是不是都像你這麼孤傲自負、高傲自大,以為全世界的人都牟足了勁兒想要窺探蘇家*呢?」

    他竟然沒生氣,反倒笑了笑,笑聲清朗,「你不要惱羞成怒,你見過我媽媽,就應該知道這個結論根本就不成立。」

    沒錯,除了一提起蘇敬東,林韻慈整個人會陷入惶惶與戒備狀態外,更多的時候,林韻慈都是溫順而優的。孟毓無法反駁,於是沉默下來。

    狹小的空間內,靜謐,彼此可聞清淺的呼吸聲。

    孟毓似乎忘記了,自己原本打算立刻下車的,而此刻,安靜地坐在副駕上,看著他指間的那支煙燃盡。

    蘇哲翊把煙蒂扔進煙灰缸裡,又擰起眉頭,突然想起,她曾經說他皺起眉頭像個小老頭,呵,小老頭,他忍俊不禁,輕笑,眉目全都舒展開來,唇角上揚的弧度略大,叫孟毓一時摸不著頭腦,狐疑的盯著他瞧,「你笑什麼?」

    他也怔了一下,原來他方才笑了?

    孟毓口不對心的挖苦他:「笑得賊兮兮的,更像老頭了。」實則是,她為他那不經意的一笑所攝,那樣會心的笑容,明亮而溫暖,彷彿能照亮每一個漆黑的夜晚。她疑惑,這是蘇哲翊麼?怎麼可能?

    他不甚理會她的挑釁,曲起手指輕輕磕方向盤,用清朗的聲音問道:「什麼時候走?」

    不知為何,她一顆心突然間往下墜,沒由來的,覺得失落,「你巴不得我早點走呢?是不是?」

    他挑眉,轉頭,望她,眼神探究。半晌,似笑非笑說道:「孟毓,別拿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心裡一個咯登,孟毓不自在的蜷緊了手指,無力的替自己辯駁,「是你想太多了吧?」

    蘇哲翊淺笑,模樣是高深莫測的,淡淡開口,「除了米苒,沒有第二個女人擁有向我撒嬌的權利。」

    孟毓臉頰倏然變得火辣辣的熱,她擠出笑容,嘲笑,笑他:「你別自作多情了,你又不是卲荀,我為什麼要對你撒嬌?蘇哲翊,你放心,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孟毓也絕對不會看你一眼!請你把自己高傲自負的心收好,我要不起,也從來沒想要!」

    她氣呼呼的離開,蘇哲翊獨自待在車內,車窗外是高大的梧桐樹,樹木高大,枝椏斜逸,風吹過,一片樹葉落下來,他伸手接住,指腹輕輕摩挲著綠嫩的葉子。從前,有人告訴他,用筆把心願寫在樹葉上,埋進土裡,心願就會生根發芽,夢想就會成真。

    他怔忪許久,摸出口袋裡的鋼筆,筆墨不好著色,他雖是認認真真一筆一劃刻上去,字跡卻不甚清晰。

    蒼勁的字體,短短一行小字,寫完,收筆。

    那天,他在她樓下抽了七支煙,直至米苒打電話來,他遲疑許久,才接通電話,聲音卻已沙啞。

    不知從何時開始,米苒變得多疑,一旦他身邊出現什麼女性,即便是工作中必不可少的接觸,米苒都忍不住猜忌,就連方靜,都被僱傭私家偵探跟蹤過。

    那幾天方靜幾乎是精神恍惚,嚇得半死,「蘇總,我覺得有人跟蹤我!」

    蘇哲翊原先只是出於對方靜的關心,叫人去查,沒想到順籐摸瓜,查出了是米苒所為。這些年,他一邊要應付大小姐的驕縱性子,一邊又要替她處理各種各樣的突發事情,早已是疲憊不堪,那天,得知她竟然找私家偵探調查他身邊的人,幾乎是怒不可抑。他極力克制著,忍了又忍,最後,只是說了兩句重話,然後米苒卻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跑到林韻慈那裡哭了個天昏地暗。

    這次,米苒從嵐姨那裡得知「孟小姐」去醫院探病,難免又起風波。

    蘇哲翊不堪其擾,掐斷電話,搖下車窗,仰面望著孟毓所住的樓層。

    厚重的窗紗,將窗外窗內兩個世界隔絕開來。

    他再清楚不過,他和她原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她燦若驕陽,朝氣蓬勃。

    而他,在黑暗裡沉淪,在泥濘中掙扎,他的世界,猙獰而壓抑,何必拖她下水?他又……怎麼忍心拖她下水?

    孟毓悄悄地撥開一點窗簾,垂眸,望著樓下的黑色保時捷,一點點的遠離,最後消失在視線裡。

    最後時刻,她的手機響起來,心撲通狂跳,不知自己是在期待什麼,從口袋裡拿出來,屏幕上閃動某人的名字。

    她抿了抿唇,無法言喻的失落。

    「然哥,有事?」

    「下周我外公九十大壽,他老人家愛熱鬧,希望你能來吃杯酒,怎麼樣,你有時間麼?」

    果然是金大人的升級版,孟毓想,他用外公做借口,一定算準了她不會退卻。

    她彎唇,「我明天就回去。不過你得提醒我,什麼樣的禮物最合外公心意。」

    吳斐然溫潤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含著淺淺的笑意,「你不就是最好的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我忘記設置時間了,所以更新晚了,囧啊囧滴☉_☉

    ∼∼∼∼

    這麼肥滴章節!!有木有很感動!!☉▽☉

    下一章大蘇和然哥正式見面問個好吧∼哈哈哈∼

    這幾天碼字太多了,俺需要停下來調整一下,把思路順一順,畢竟質量還是最重要滴呀,對不對∼∼)所以接下來幾天大概就日更4000左右嘍≥﹏≤

    乃們想再看到大肥章吶,就多送點花花,激勵激勵俺,哈哈,小宇宙說不定很快就爆發啦≥﹏≤

    謝謝砸雷滴九小姐,破費了,麼麼噠,愛你喲^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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