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4章 換皮3 文 / 冰染墨
「呵呵，顧先生畫技巧奪天工，怎麼會畫不出來，若非是顧先生故意，在下還真不信！」韓風跟著湊近，嬉笑道。隨之走到桌前，看著擺好的筆墨紙硯，顧眉生正筆直的挺立在桌前，低頭作畫。筆落紙上，墨色暈染。
紙上所畫的每一筆，都帶著瑩瑩紛飛的光圈。五彩斑斕，靈異動人。顧眉生揮舞著手中的紫兔毫，如神龍蛇走，一名女子的輪廓便在紙上清晰可見。他為人畫過無數人皮，畫得最多的卻只有那個掛在他屋裡的那個女人。畫得最多也是失敗最多的。他為她畫了無數張，卻只真正畫完整過一張，如今正掛在他牆上。這是如長第一次見他作畫，臉上並無多大表情。只是關注的抿著唇，低眼看著紙上落下的每一筆。若是畫他心中的那名女子，他臉上的神情，大概會是另一番模樣。
「咦！你這糟老頭，你真的是在畫我娘親麼？」阿矜不由得好奇的探出腦袋，奈何個子不夠高，看不到桌面，只能在底下不停的蹦著。
「你安心等著就是。」顧眉生輕笑道，看了看阿矜。隨後收回目光，重新落在紙上。耐心的細細畫著。
「顧先生，恕如長直言。」如長好奇的湊近往前一看，「若如長沒有記錯的話，我與顧先生並未謀過面吧。您又如何能畫得出如長的畫像？」他見她時，她全身只有一具乾枯的骨架，還被粗布厚厚包裹得只剩下一雙漆黑的瞳。他如何能畫得出她原來的模樣？
「我為她人畫皮，從來不需要知道她過去的長相模樣。」顧眉生道，筆在紙上來來回回。「世間所有人，無非一個鼻子嘴巴一雙眼。千挑萬煉無非都一個模樣，有何區別？」隨之筆尖在旁處沾了點胭脂，在畫上點上妖冶的一抹紅。「眾人在我眼裡並無何異樣，無非世人的評判標準產生了美醜而已。」點完絳唇，女子的精緻五官便出現在紙上，活靈活現。畫中的女子極為平凡，卻如活物一般。
韓風上前一看，的確是有如有了生命一樣，卻不過是個平凡的女子。「你確定如長長這樣？」韓風疑問道。他原本還以為他真能畫出什麼來，沒想到也只是這樣。
「誒，韓風、阿矜。」如長忙上前止住，忙著賠笑道「如長何德何能能再次脫骨換皮？顧先生肯為如長畫皮如長就已經感激不盡恩德難報了，如長又怎敢多做要求！」
「哈哈哈」顧眉生聞言大笑，若有鬍子，他必須撫鬚大笑才行！「還早。」笑著將目光移到如長身上，看著那雙分外明亮的耀人黑眸，皎潔一笑，「畫中又怎能少了這個！」
就在眾人驚詫的那一剎那，所有目光齊齊轉到那張畫著女子的宣紙上，隨著顧眉生的笑，畫中的女子正眨著皎慧的水眸。瞳仁裡若隱藏著閃耀的星辰，絢麗耀人。眼眸黑白分明，如同墨水池裡洗滌過的一樣。
「這」韓風驚呆得張大了嘴，看著那幾乎從紙上脫然走出的女子，那樣一雙奪目的眼，分明就是那傻丫頭的！生怕自己看錯，又特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睛一看。那畫中的女子，慧眸動人，倩麗清純。
「你真的把我娘親給畫出來！」阿衿忙跳到椅子上去，看著那宣紙上的畫，嚇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這真的是我娘親！」阿衿激動道，畫中的女子正對著阿衿眨眼淺笑。
「顧先生」如長真不敢相信，一個從未見過自己的人竟然能畫出自己原來的樣子，從唇角到眉梢，沒有一絲差錯。若非是那泛黃的宣紙，她或許還會誤以為那不過是一面光滑的鏡子，照出原來自己的模樣！
「還請如長姑娘移步院內，為換皮做下一步。」顧眉生一如既往的溫淡笑，大概是看慣了他人的驚異，對於此刻三人的反應只是淡淡一笑。隨後領先走在前頭，看著身後跟來的三個人，突然停住腳步，回眸禮貌道「就如長姑娘跟來就好，二位就此止步，先在屋裡歇息吧。」
「娘！」阿衿一聽不讓自己跟去，忙往前一大步拉住如長的手，勾著如長的小拇指委屈道「娘親！阿衿要一直跟在你身邊！」
「阿衿乖，跟著韓風叔叔，娘親馬上就出來陪你玩好嗎！」如長*溺的拍著阿衿的肩，從他手上抽回自己的小指骨。看著韓風道「阿衿就先拜託你了。」
「傻丫頭，你說的是哪裡話！你放心，阿衿我會替你好好看著，你就安心換皮去吧。」韓風忙拉住阿衿，嬉笑道「美人姐姐就先委屈委屈照顧你這小鬼頭好了！」伸出一指按著阿衿的小鼻子道。裝作一副委屈模樣。
「娘親！」阿衿被韓風拉了回去，皺著眉頭瞪著水汪汪的大眼樣子倒是十分憋屈。好不容易才和娘親在一起，他突然害怕了，害怕像上次在石窟小鎮那樣再也找不到娘親了。「那你要趕快出來呦！」最後跟著韓風站在韓風身旁，紅著眼眶道。
「嗯。」如長笑著，她一定會好好的出來的！隨後跟著顧眉生一起走到外面的院子去。顧眉生臨走前還不忘在房裡設下結界，將韓風與阿衿兩人隔開。一來是為阻止他二人跑到院子裡來耽誤換皮過程；二來是為了防止再有人闖入竹林，到時候自己不在場生怕這二人有個什麼意外不好交代。
院裡，竹林蓮花。
翠綠的竹子一片緊接著一片層層鋪開，直往山上生長過去。綠葉青翠欲滴，風吹得竹林沙沙作響。地下溪流淙淙，水聲嘩嘩。河流兩岸的岩石佈滿深綠色的青苔。
「顧先生的條件是什麼？」如長與顧眉生兩人並肩而行，目光放眺到遠處的竹林。這裡的景正是他房裡掛著那張畫的背景，只是比原來多出了好多片竹林。後心中暗想，已經過了兩百多年，這片竹林長成這樣也是應該。「顧先生之前說過，從不輕易為人畫皮。更何況我是一整張完好的皮囊。世人都知顧先生要的條件有多苛刻，如今顧先生肯為如長慷慨換皮，看中的是如長身上的什麼東
東西？還恕小輩愚鈍，請顧先生直言。」如長自顧言語道。之前顧眉生一直沒開口，可能是有旁人在。現在已經將兩人支開。那便是開始交易的時候了。
「呵呵呵」顧眉生輕笑出聲來，深深的吐了口氣。不慌不忙的將方纔那幅畫好的畫從衣袖中抽了出來，緩緩打開。畫中的女子依舊靈動的眨著雙眸。巧笑嫣然。
「你可知我屋內所畫的那名女子是誰？」
「如長不知，但還是能猜出，那畫中的女子是顧先生的心上之人。」如長答道，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但從那些地上凌亂的不曾畫完整的廢棄作品可知，他畫那名女子畫得格外用心。唯一能讓他滿意並且畫成完整一副的也就只有牆上的那一幅。
「她的確是我心愛之人，我們曾許諾相守在一處長滿青翠竹林開滿純白蓮花的山水間，在那裡安家落戶，相伴一生。」顧眉生淡漠道，誓言本該是美好的。如長卻從他回憶的眼眸裡看到了不該有的淡漠和悔意。
「後來呢？為什麼只剩你一人守在這裡，守了兩百多年？」如長急問道，後又覺得唐突，忙補道「是如長冒犯了，若是痛苦的往事，那不要回憶也罷。」
「沒什麼。一切皆已隨風如畫，煙消雲散。」顧眉生平淡道，看了看手頭上的畫，並無再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條件是什麼？」如長問道，轉身與顧眉生對視。
「其實條件很簡單」
雲國行宮外，泥濘的雨地上一路滴著一條血路來。鮮血染紅了泥土，漆黑的前方一個青色的身影不斷的往前移動著，越靠近那抹青影，幽幽的陶笛聲就更是響亮。
慕容尋拖著受傷的身子，不斷在大雨中前進。
或許你還有別的選擇！
她說，「或許你還有別的選擇」
藍色的瞳孔裡不斷的閃出幽藍色的螢光，眼睛向四周望了望。最後像是熄了燭火，眼眸一瞬間黯淡下來。這似乎是一曲無人聽得懂的歌謠，只有慕容尋才能聽得見。他的體內的蠱蟲聽到熟悉的歌謠興奮得在他體內四處動彈，在他的五臟六腑間來回蠕動！
身上負著傷，體內還有異物在他身上鑽痛。慕容尋強忍著身上的每一次疼痛，來到一個廢棄的石洞前。
走進洞內，磅礡大雨一下子拋在腦後。洞內乾燥，四處都是乾枯的稻草，吹陶笛的人正坐在一塊大石上靜靜的等著那個向她走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