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心亂 文 / 風雨一霎
白姬被百里壓制得動彈不得,這廝咬人也就罷了,咬完還敢舔!?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百里垂眸,正好瞧見她那副咬牙切齒,敢怒不敢言的模樣。不由得唇角勾起笑,心生逗弄之意。
「阿潯——」
白姬只聽到他低歎一聲,隨後,整個腦袋貼了上來。
她人往後縮了縮,奈何他整個人的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兩隻手又被他用臂膀緊緊箍住,她蹙眉:「你想做什麼,還不快些起來?」
語落,耳畔響起一陣重重的喘息。
白姬感覺他整個人又貼近了些,不由仰脖,聽著自己心裡咚咚直跳,臉頰不由自主地燙了起來。本來就已思緒紛繁不知該如何是好,偏又這時,她聽到百里溫熱的唇附在耳畔低低說了一句——
「阿潯,我忍不住了……」
……
白姬睜大眼,一動不動地望著天花板,方才百里他說了什麼……?
他忍不住了?!
她雖未經人事,卻不是傻子,衝擊過後,白姬很快從怔楞中回過神來,使出渾身的勁從百里身下掙扎而出,一邊說道:「忍、忍不住也得忍!」
百里抿了笑,暗自收了力氣,假作被她推開,順勢倒在旁邊的榻上。他左手撐頰,變成側臥的姿勢,看著白姬鳳眸含笑,餘光瞥向窗外,捕捉住一道黑影悄然而逝。
渣滓終於走了啊——
他收回眼,看見白姬抱著被子挪至牆邊,一邊積極地與他保持距離,一邊苦口婆心地勸阻道:「做人吶,切不可因一時慾念而任由自己肆意妄為,長此以往,勢必會造成彌天大禍的!聽我一句勸,忍得小我,成就大我啊!」
白姬正在絞盡腦汁地思考這番話能不能說服百里,萬一他霸王硬上弓的話,自己逃脫的幾率有幾成——
忽然聽到始作俑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阿潯啊,我不過是想去上個茅廁而已,你是不是想錯什麼了?」
「……茅廁?」
「對啊。」百里歪頭,垂散下來的黑髮遮住半臉,他伸手往後撥了撥,使得白姬得以看清他眼中滿是促狹的笑意,讓人一見就氣不打一處來。
白姬整個愣住,紅霞飛上臉去。她兩手捂臉背過身去,試圖不讓百里看到窘迫的自己。
太丟人了!
身後響起窸窣的腳步聲,「生氣了?」
百里站在她身後,兩手叉腰,眼中映照出她黑溜溜的後腦勺以及一截粉紅的後頸。
白姬一聲不吭。
百里見她不動,又向前走了兩步,未及附身去看。白姬忽然轉過身來,從鄰鋪拽了一張枕頭劈頭蓋臉地朝他砸了過去。他來不及躲,竟被砸了個滿懷……
白姬呼呼喘了兩口粗氣,鑽回被窩躺好,拉起被子高高遮住頭,悶聲道:「我想睡了,你走罷!」
她蹙眉咬唇,兩手握拳,就差往他那張幸災樂禍滿是惡劣笑容的臉上來一記老拳,不過此時,自己連掀開被子面對百里的勇氣也沒有。
彷彿從上次那個意亂情迷的吻伊始,她就有些不敢去正視百里的眼,總覺得那雙眼洞察分明,能夠看穿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般,叫人無地自容。
百里使勁憋笑的聲音在外響起:「真沒生氣?那我走咯?!」
「走走走——」誰稀罕你留下了!想不清內心煩亂的真實緣由,這點令白姬感到十分的苦惱。
屋中一下寂靜起來。
定了半晌,白姬心想百里人應該走了,於是悄悄掀開被子露出半個頭朝外看去。
某人輕佻的聲音驀地響起——
「阿潯,你裝睡。」
白姬面無表情地回望,看見百里正好整以暇地側臥在自己身旁,鳳眸半闔,長睫遮眼,一臉慵懶地把玩著她露在外頭的長髮。
她蹙眉:「你怎麼還不走?!」
百里微笑,「別這麼無情,都說了我想你想得覺也睡不著了。」
「胡言亂語!」白姬閉上眼,歎了口氣道:「我這回是真要歇下了。」今日整條二樓走廊都是她一個人擦乾淨的,好累。
百里垂眸,手輕輕落在她的額頭上,剛想說些什麼,卻忽然聽到白姬道:「你放心吧,我今晚不會再做噩夢了。」
她閉著眼,感覺百里的動作似乎頓了頓,而後,是一片柔軟的唇印在了她額頭上。
「百小裡道那頭牌蘭若身上有些古怪,你若是有機會可以接近一下。」
他鬆開了手,微笑:「好好睡吧,我走了。」
語落,是一陣風輕刮而過。
白姬睜眼,發現百里人已經不見了,只留下她自己和——擺放在床邊的一根綴有各色珠寶製成瓊花模樣的金釵。
只聽吱呀一聲響,她連忙將釵子收入貼身的衣服口袋中,抬眸,看見阿柳探頭探腦地將頭伸了進來。
「方纔那位公子走了嗎?」
白姬微訝:「你都看見了了?!」
阿柳有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對不住哈,我想著你還沒吃飯,所以拿了點果子回來,不湊巧就看見你們倆——」想不到阿潯入行這點時日,連相好都有了,阿柳禁不住對她刮目相看。
「那位公子生得實在是俊,模樣生得像他那樣好看的男子我還是頭一回見吶!」阿柳滿臉艷羨地望著白姬,真心實意地說道:「阿潯你命真好!快教教我怎樣做才能讓心儀的人喜歡上自己啊!?」
「我沒有心儀他,你想錯了。」白姬沒好氣地說道。
「咦?你們倆鬧彆扭啦!怪不得他特地跑來看你……」阿柳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白姬,就在剛才她已然腦補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阿潯,看在他誠心誠意來向你道歉的份上你就別耍小性子了趕緊原諒吧,這年頭,哪有男人上門來賠不是的啊?既然他這麼在乎你,你就要趕緊抓牢他的心,讓他為你贖身啊!」
白姬:「……」
阿柳垂頭,一向歡快的臉上竟露出幾分苦澀的笑容:「我都快羨慕死你了,居然能碰上這樣好的人,將你視若珍寶,哎——我再怎麼努力,亦只是被人棄若敝履罷了。」
白姬遲疑地問:「你繡得那只荷包,是想送人的吧?」
「是啊,不過一切都是我單相思罷了。王公子是秀才,將來前途無量,又怎麼會看上我這樣的青樓女子呢?」
阿柳口中的王公子,半月前受叔父相邀來倚香樓內一聚,聽起來倒像是個坐懷不亂作風正派的君子。雖出生清流,卻絲毫沒有瞧不起人的意思,阿柳給他斟酒,他還認認真真地道了謝。
阿柳歎氣:「這樣好的人自然是那些身家清白的閨秀能夠配得,我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白姬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肩膀。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啦!」阿柳吸溜了一下鼻子,無所謂地笑笑:「反正我想過了,賺夠了錢就為自己贖身,然後回到老家過繼某個親侄的孩子,種種地養養老,得了!」
白姬若有所思地問道:「你難道不想成為花魁嗎?」
「花魁?!」阿柳撲哧笑出聲來:「阿潯啊,我是說你初生牛犢不怕虎好呢,還是說你心太大呢?就我這品貌想做花魁還不得等到下輩子?」她上下打量白姬一番,認真道:「雖然你生得比其他人都好看,不過要想比過蘭若姐姐那可是得狠下一番苦功的!」
「她很美?」
白姬旁敲側擊地問道:「有很多男子愛慕她麼?」
「那是自然!」
阿柳眼中滿是崇拜的光芒:「蘭若姐姐生有傾城之姿,花容月貌,莫說是在這煙柳巷,就說艷冠整座錦都也不為過!她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吟詩作賦亦屬佼佼。雖然委身青樓,那通身的氣派便是連真正的官家小姐也比不過呢,依我看——這錦都裡唯一能與她比上一比的恐怕也只有皇宮裡那位榮貴妃了吧!」
白姬:「……」不知道阿榮聽到以後會作何反響。
若能比九尾妖狐還要美,那是人的可能性極低,不過也不排除阿柳她因個人崇拜而藝術加工的成分。
話雖如此,白姬倒是對這位頭牌產生了幾分興趣。
「不過蘭若姐姐如今身價水漲船高,如非貴客前來,她一般都是不見人的,哎——」阿柳兩手托腮:「想要領略一下美人的風采都實屬不易呢!」
「原來如此。」
兩人閒聊兩句,各自躺下。
翌日清晨,公雞打鳴的第一聲,白姬便睜開了眼。
環視一圈四周,除了阿柳的鋪是空的以外,其餘人仍在酣睡。
倚香樓一般到傍晚才算真正開張,忙了一夜,姑娘們通常是不睡到日上三竿絕不起的。阿柳是近日來被王教習批評較多,不得已才開始起早貪黑地練舞。
白姬在梳妝台前一坐,銅鏡中倒映出她眼下兩片陰影。昨天晚上,她真正只睡了一兩個時辰,餘下時間,是在形形色/色的淫/靡聲浪中度過的。
雖則人性本欲也,不過她聽了大半夜,還是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套上衣服,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預備在倚香樓中散個步,紓解一下心情,順便查看查看情況。
沿著庭院向外,白姬發現一條碎石鋪就的小徑,隱藏在兩旁茂密的灌木中,十分隱秘。她沿著小徑往前,走了十數步,忽然眼前豁然開朗。
那裡生長著一大片雪白的曼陀羅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