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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水淹七軍 文 / 叩天

    雨,依舊淅淅瀝瀝的下著,接連下了好幾天,像是永遠都不會停歇一般。

    於禁的帥帳之中,雨水沿著高處往下滲漏,將他的帥帳弄得潮濕泥濘,宛如一處沼澤。

    然而於禁卻對自身所處的位置不聞不問,雙眼直直的盯著案几上的那點豆大的火光,思緒也回到了幾年前的那場滔天大火裡。

    那座酒樓,是他刎頸之交的生死兄弟所有。

    時至如今,他已然忘記了那位兄弟在戰場上救過他幾回。

    只記得他戰功赫赫,卻又不屑於朝廷封賞的富貴爵位,甘願當一個沒有什麼身份地方的商販,在許昌那種富碩繁榮的地方,安安樂樂的過完他的一生。

    起初他還為他的兄弟感到惋惜。

    擁有天下無雙的武藝,自該成為叱吒沙場,開疆拓土,平定亂世的名將,怎能如此糟蹋自己的青春歲月,讓明珠蒙塵,寶劍匣藏。

    只是當看到他們一家子,無憂無慮的過著遠比自己幸福快樂的日子時,他又覺得那兄弟的選擇是對的,功名利祿,或許真的不是那麼重要。

    只是,當他在皇宮中,看到那兄弟因為刺殺曹操而被射成了刺蝟時,心中的痛苦和絕望是如此的洶湧,如此的狂熱,幾乎將他的靈魂,他的理智全部淹沒。

    是他一支一支,親手將那兄弟身上的箭矢拔出,堆在地上,高足有一尺。

    當他親手將兄弟的屍體交還給他妻子時,時至如今,他依舊還記得那女子的眼神。

    彷彿天塌下來一般,彷彿世間之事再無任何可以眷戀的,一對本該是神仙眷侶的男女。緣何落得如此的下場!

    他不甘,不忿,恨不得死去的那人是自己!

    可是他又無奈,無力,畢竟再是仇恨,再是怨憎。他也無法譴責曹操。

    這件事情上,曹操並沒有半點的錯誤!

    只是,只是……

    他萬萬沒有想到,曹操竟會那麼的狠毒,連他兄弟的老母和幼子都不肯放過。

    有道是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親,施仁政於天下者,不絕人之祀。

    曹操治理北方,治理許昌。其能力、其心胸,有目共睹。

    只是他卻沒有想到,曹操竟會如此狠毒,害人之親,絕人之祀!

    看著案几上的那點豆大的火光,於禁彷彿看到了當初許昌的那場大火,熊熊的燃燒著,如此的猛烈。如此的瘋狂,將一切的東西、生命。化為灰燼!

    依稀還記得自己到達酒樓時看到的景象,亡天的殺手被他當場擊斃了九人,其餘的分散逃竄,只留下滿地的灰燼,和一副燒得無法辨清容貌的老者屍骸給他。

    當時他真的恨不得提起青州勁卒,殺入曹府。

    可是他卻很清楚。那時並不足以成事。青州勁卒雖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可是他們更加忠於曹操。

    若是下達了攻擊曹操的命令,真的很難猜到會有幾人肯服從命令。

    「如今秋雨綿綿,漢水水漲,正是適宜水攻的時節。而且荊州軍已然移居高處。伐木打造戰筏,其用意昭然若揭,身經百戰的你,不可能看不出關羽的用意!」

    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於禁麻木的轉過頭去,藉著案幾前的燈火,瞅著那道渾身包裹在黑霧之中的身影,訕笑道:「哦,原來是賈詡賈先生啊!不知先生到此,有何貴幹!」

    「凡軍好高而惡下,貴陽而賤陰,養生而處實,軍無百疾,是謂必勝。丘陵堤防,必處其陽,而右背之。此兵之利,地之助也。」

    賈詡沉聲道:「孫子兵法你並不陌生,而今你為何選擇地勢如此低窪,且置身漢江改道之所,難道你就不替那些跟隨你的兄弟著想!」

    「一旦關羽掘江放水,你的七軍將盡成魚鱉!」

    「那又如何!」

    於禁慢慢的抽出隨身的佩劍,冷冷的盯著賈詡,道:「你不在曹操身邊呆著,跑到我這裡來,到底有何貴幹!」

    「你以為你的言行一直沒人關注嗎!好幾次我都在丞相面前提醒他,說你已有反意,可是丞相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一如既往的重用你,甚至將許昌所有的兵力全部交託給你。」

    賈詡的聲音,難得的帶上了幾分慍怒:「而你,就是這樣回報他的!」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於禁冷聲道:「曹賊,無情無義,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你還在記恨當初的事情!」

    賈詡歎了口氣,道:「亡天是我一手掌控的,我可以十分肯定的告訴你,平生酒樓的事情,不是出自我或者丞相的意思!

    亡天被人混入,而今我已經查明了是誰在背後搞鬼,且很快就能將他們剔除出去!」

    於禁冷冷的盯著賈詡,道:「事到如今,還重要嗎!」

    「還有挽回的餘地!身為將軍,難道你就不想堂堂正正的跟名震天下的關羽一決雌雄嗎!」

    「我是漢臣,不是魏臣!」

    於禁義正言辭的說道:「高祖曾定下律令:非劉氏而王者,若無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誅之。曹操非劉氏而稱王,難道不該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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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先是稱公、接著稱王,而後他又該稱什麼!我於禁是悍天劍宗劍神王越的弟子,是漢室親封的將軍,捍衛漢室的天下,是我一生的使命!」

    「高祖定下的律令,那麼我且問你,嬴政難道不曾定下造反者所要面臨的刑罰嗎!劉邦竊取了嬴政的天下,你可曾看到他為此受到刑罰?」

    「彼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諸侯之門而仁義存焉!天下紛爭,能者竊國者為諸侯,非但過去的劉邦、項籍等人如此,而今的曹操、劉備、孫權又豈能例外。」

    賈詡聲嚴色厲的辯駁道:「誰主天下,對你而言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你可以罔顧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數萬青州勁卒的性命!」

    賈詡從懷中掏出一塊竹簡,扔到於禁面前,道:「你若是真的看不慣曹操,大可帶上家小去投奔劉備,曹操絕不會阻攔你。可是數萬青州勁卒是無辜的,我必須將他們帶走!」

    於禁藉著暖黃的燈光,仔細的瞅著竹簡上的字眼:「魚已入彀,是否收網……」

    「不錯,那條魚就是你,於禁!」

    賈詡篤定道:「這是我通過百般的排查,從徐庶那裡找出來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設下的局,為的就是讓你倒戈叛曹,為的就是今天這一出水淹七軍的好戲!」

    賈詡歎息道:「收手吧,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

    於禁苦笑著盯著賈詡,聲音卻被外面那海嘯山崩的巨大呼嘯所淹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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