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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八.佈防 文 / 傾杯序

    正所謂:當事者迷,旁觀者清。整個南河村的村民被征地拆遷的事搞得焦頭爛額,這次李老二中詭計命喪黃泉,更使得大家亂了陣腳。明天天亮以後咋辦?用什麼辦法能頂得住這禍害人的強拆?誰也沒個准主意。

    聽吳志剛帶回來的同學說他能有好辦法,這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二叔一拍大腿道:「小伙子,咱這屋裡的也都不是外人,你有啥好主意就說來聽聽。」

    「抗拆遷咱們還要繼續干,想報李二叔的仇,南河村必須守住。」李月恆揉著下巴,緩緩道:「鄉親們雖然硬碰硬頂住了拆遷隊和警察,但這麼下去,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終究不是辦法。」

    「嗯,有道理。」二叔聽得連連點頭,示意李月恆繼續往下說。

    「拆遷和報仇都是大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的。」李月恆拍了拍吳胖子的肩頭道:「這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打的就是持久戰,咱可不能意氣用事,一下子就把子彈打光了。」

    「你就痛快說吧。」吳志剛撓撓大腦袋:「我們都聽著呢。」

    李月恆向二叔詳細詢問了村子的地形,南河村靠河面山,南北兩頭是別想有車進來,只有東西的大路可以進村。李月恆就和他們講,你們村口是用十幾個人蹲點兒放哨,拆遷的來了,就難免正面發生衝突。

    打得過打不過倒是其次,這種崗哨的缺點一是容易暴露目標,警察認出放哨的是誰,日後一定想辦法秋後算賬。比如二叔和吳志剛,就上了人家的黑名單。再有就是短兵相接難免傷亡,得不償失。這不是持久戰的打法。

    「對!小伙子說的對!」屋子裡的人聽李月恆說的有道理,紛紛點頭認可。

    李月恆又說咱們村外大路寬敞,他拆遷隊來了咱可以打回去,萬一推土機硬往村子裡闖可怎麼辦?當務之急無非是廢棄先前的守村方案,馬上設置路障和準備遠距離武器。

    二叔恍然大悟,真要像李月恆所說,外有路障、內有遠距離武器防守,何苦拼那兩次大戰?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在警察秋後算賬的黑名單上。老爺子歎口氣道:「咱們滿屋子的人都白活了,遇見事情還頂不上一個小伙子有主意,這歲數算是活在狗身上了!」

    路障怎麼設?這倒是難不倒一眾村民。人群後擠出一個二十幾歲精瘦的年輕人,磕磕巴巴的說道:「我……我拉沙子把路堵上,怎……怎麼樣?」這年輕人叫小山子,平時在河裡挖沙子拉去城裡賣,自己有一台貨車。

    「行啊,村子兩頭的路都要堵死。」李月恆一笑道:「山一樣的兩堆沙子,警車是別想進來了。不過咱們還要再多做一些防禦。」

    屋裡的人一下子就來了勁頭,有的說砍樹攔路、有的說給路上撒滿鐵釘子,眾多建議被二叔全部採納。

    「至於遠程武器就不拘一格了。」李月恆見自己的主意被大家認同,自然也說得更起勁:「煙花鞭炮、彈弓石塊,什麼都行,越多越好。」

    他這辦法果然高明,最前面攔路的是小山一樣的沙堆,就算你越過沙堆,還有大樹鐵釘,再來點兒鞭炮彈弓,拆遷隊準是進不得村子。這麼佈防還有個好處,就是省了放哨的人,每個村口放兩三個人足矣。不用面對面近距離交鋒,真要是看敵人殺過來了,放鞭炮預警,全村人就都到了。

    眾村民也真不含糊,吵吵嚷嚷吩咐下人去連夜設置防禦。李月恆說要持久戰,咱們就得想得周全,還得派出人去採購大米白面。咱們這防禦佈置好了,等於把自己也困在村中,誰知道那些狗官奸商會使出什麼陰損的計策?

    二叔也認為李月恆說的沒錯,和身邊幾個老者嘀咕了幾句,安排連夜家家收錢,明天就統一進城去採購守村的給養。

    「行啊老同學!」早就說過,吳志剛最佩服比他強的人。聽李月恆出謀劃策頭頭是道,他腦袋一晃道:「你可真有兩下子。」

    「還沒說到你這兒呢。」李月恆朝他擺擺手,又對二叔道:「咱們守村報仇兩不誤,要多管齊下,讓李二叔的家人披麻戴孝,扛著花圈,去政府找他們算賬。人別去太多,可也不能少,只去李家的親戚,十個八個人就行。」

    「這事小伙子你放心。」二叔大手一揮道:「人家本家的苦主也不可能善罷甘休,明天一早李家的隊伍就出發!」

    李月恆微閉雙目,仰頭仔細想了想。真要是按照他的計劃實施,整個南河村就是銅打鐵鑄,安如泰山。左想右想這計劃似乎沒什麼漏洞,是該囑咐老同學幾句了。

    想罷他側過身來對吳志剛道:「咱們已經安排妥當,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你。你千萬記得,不管村子外面打成什麼樣子,只要我不同意,你就不能衝出去。能不能聽我的話?」

    「成!」吳志剛狠狠的點了下頭:「只要你能幫我們守住村子、給李二叔報仇,我啥都聽你的!」

    大事安排已畢,吳胖子拉著李月恆說要回家看看爸媽。李月恆臨走又叮囑小山子,堵路要多拉一些大塊石頭或者建築垃圾,單純的沙子是行不通的。小山子說你就放心吧,這事包在我身上。

    吳胖子家前園子後地,三間瓦房,看起來倒也寬敞乾淨。他爸身材高大,但也只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見兒子回來,欣慰之餘不免唉聲歎氣。這人不善言辭,車轱轆話說來說去,也沒說出什麼。吳志剛的媽媽卻是身材瘦小,她拉著兒子的手還抹了幾滴眼淚。吳志剛嘿嘿傻笑卻滿不在乎,大嘴一咧道:「媽,我餓了,快給我和我同學做飯吃。」

    雖然已經是三更半夜,可兒子說餓了,他又帶回了同學,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吳胖子爸媽二話不說就忙前忙後的做菜做飯,轉眼間兩大碗熱氣騰騰的豬肉燉粉條子就端了

    上來。這農家的飯菜有說不盡的香甜,吳志剛甩開腮幫子吃了個溝滿壕平。折騰了一天,眼見著滿碗的豬肉粉條,李月恆肚子裡也「嘰裡咕嚕」亂響。不含糊,兩碗米飯也讓他吃了個底朝上。

    當天晚上李月恆就和吳志剛一個屋,睡在了炕上。土炕堅硬,李月恆睡得也不習慣,腦海裡翻翻騰騰,這些天發生的事走馬燈一樣在眼前閃過。

    他本就是一個打工族,辭掉了工作在醫院照顧病危的姥姥,就莫名其妙的捲進了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閆教授到底在哪裡?周公計劃又應該怎麼去完成?這些事心裡都沒有准譜。值得慶幸的是這些天倒是找到了不少當年的老同學,可……可這些同學,要不就是對這個計劃沒興趣,有的則是瑣事纏身,自己的事情還解決不了。比如……比如這位金剛不壞的吳胖子,枉有一身本事,對拆遷征地也是束手無策。

    想著自己平白無故的也加入了抗強拆大軍,成了釘子戶的一員,李月恆不免暗自好笑。就這麼想著想著,他終於睡著了。

    這兩天實在是太累,再加上在花圃大戰甘成又多多少少帶了些傷,李月恆這一覺睡得很香。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和吳胖子在他家吃過了早飯,兩個人出了家門,要看一看佈防的情況。據二叔說一大早李家的喊冤隊伍已經出發,現在還沒什麼消息。小山子也開車走了,估計上午土山就能堆成。至於採購糧食和鞭炮的人更是積極,天還沒亮就進了城。

    村裡開商店的陳大嬸也豁出了本錢,正在給負責放哨的年輕人發放新鐵鍬、新鎬把,說這叫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村裡倒賣汽油的趙二哥也發了狠,在超市搬來兩箱空酒瓶,酒瓶灌好了汽油,瓶嘴兒上塞好破布。說他們拆遷隊要是再敢來,老子就給他們玩個火燒連營!要說高科技就數木匠高老歪,他聽說陳大嬸發鍬鎬,嘴撇的和破瓢一樣,說那東西有啥用?你還沒等到人家跟前呢,人家一槍就把你撂倒了。邊說邊拉住吳胖子往院子裡就走,說高叔叫你們看看啥叫先進武器。

    李月恆隨著吳胖子進到高老歪家的院子可嚇了一跳,這高木匠竟然用木頭打了兩台一人高的拋石機!李月恆大拇指一挑,說大叔你可真有一套!

    出去採購的隊伍是最先回來的,大米白面沒少買,煙花鞭炮也弄了一車。

    小山子辦事麻利,還沒到晌午,來來回回就拉來了四、五車建築垃圾,村兩頭的公路被堵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李月恆說這就行了,差不多夠了。小山子說不行,我收了錢幫人家扔垃圾,還得再拉兩車。

    南河村民各顯神通,群策群力設置路障。天擦黑的時候老李家一家人抱著遺像、扛著花圈也回來了。雖說沒能解決李二叔冤死的問題,但這麼一天下來,好歹把縣政府鬧了個雞飛狗跳。

    吃過了晚飯,李月恆和吳志剛正坐在二叔家商量兵力部署。猛聽得村西頭「咚咚咚」禮炮聲響!

    三個人大驚失色,連忙跑到院子裡抬頭觀看,只見光閃閃禮炮升空,在半空中炸開若干五顏六色的花朵,十分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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