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五月微涼(3) 文 / 祁雅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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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般毓神色大窘,自己問的那句話顯而易見是戳到了慕容琛的傷心事,尷尬之餘,秦般毓也發覺自己和他有幾分相似。自己雖然在秦府,但是卻沒有一點家的感覺,他身為皇子卻不被父親喜歡,甚至連這樣的日子都不願意見到他。
「喂喂,你不會又被我嚇到了吧?」慕容琛的語氣已經恢復正常,甚至更多了幾分輕佻,「大娘可真是不經嚇……」
「我……」秦般毓有些氣結,「剛剛不高興的是你,現在嬉皮笑臉的還是你!」她有些惱怒,這個慕容琛怎麼這麼善變,明明自己還覺得有些對不起他,現在看起來一點也不用內疚。
不過慕容琛下一刻就收回了臉上的輕佻,「此時園中無人,大娘可願意陪我坐上一坐。」原本秦般毓想說孤男寡女不宜如此,但不知為何,下意識的就答應了他。
「咱們去樹後吧,那裡不算很黑但也不容易被人看見。」慕容琛這話說得秦般毓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是跟著他轉到了樹後。
轉到後面秦般毓才發現那裡別有洞天,平常被梧桐樹遮掩沒注意過,現下才發現這樹後竟擺著青石做的一桌兩凳,好像就是給他們兩個準備的一樣。
慕容琛自己也做了些準備,那青石桌上除了一壺未動的酒之外還擺了酒盞和果盤。
「原本想著請無鸞兄過來一敘,誰知無鸞兄今日有事未在府上,我就只好一人在這裡了。大娘別嫌棄。」
秦般毓搖搖頭,不知為何,慕容琛剛才隨口抱怨了一下他的生活,反而是讓秦般毓生了一股愁緒。那一晚的大火,阿娘和阿稚恐怕已經葬身火海,這樣一個團圓的日子,自己遇見的卻都未必是自己的親人。
她在青石凳上坐下,執了酒壺就倒了一盞酒,也不等慕容琛開口就直接往自己口中倒去。結果下一刻就因為不適應而嗆得咳嗽起來,唬的今枝連忙上前給她拍背。
「你是第一次喝酒吧?這麼急做什麼?」慕容琛遞過一方帕子,「這酒可是老師從外面找來的好酒,要慢慢品才是,你這麼喝豈不糟蹋了這酒。」
喝下酒的那一剎那,一股辛辣直衝頭頂,那股子味道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烈酒穿過喉嚨,有些輕微的痛感,之後如灼燒一般的感覺更是讓秦般毓有些不適應。
慕容琛上前奪過酒盞,「算了,你還是別喝了。」說罷,他也在青石凳上坐下,倒酒滿飲動作利索,
「你剛才不還說我糟蹋了這酒,怎麼你自己也這樣做了?」
「其實只有這樣才能掩蓋住自己心裡最不舒服的事情,對不對?」慕容琛的眼眸垂下了幾分,「十二年前的中秋,我阿娘被賜死了。」
秦般毓身子一震,她似乎是被剛才那酒弄得有些醉了,對於慕容琛的話,她似乎沒有聽見,反而是伸手擺弄起了盤裡的果子。
「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那天我身子不好,中秋夜宴就沒參加。阿娘怕我不開心於是就留了下來。我們兩個正在宮裡打雙陸的時候,忽然就來了很多侍衛,然後阿娘就被拖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後來才有人告訴我,阿爺在夜宴上當著所有人的面下令賜死阿娘。」
「從那一年開始,中秋於我而言就是一場災難,而阿爺他也因此從來不會在今日召我入宮。」慕容琛說完又是一杯酒下肚,喝的他頓時大汗淋漓。
此時秦般毓抬起頭來衝他笑了一下,有些淒苦也有些悲涼,「好歹你腦海裡還記得你阿娘的樣子,可是我呢,連我的親娘是誰都不知道,更別說她的模樣了。」
「可你還有老師這個父親,至少他不討厭你,不會因為討厭你就把你從宮裡趕出來,任由旁人欺負你!」慕容琛的聲調不由高了幾分,他也有些醉了。
秦般毓想笑,因為她覺得很諷刺,她真的很想告訴慕容琛,在幾個月前,秦淵對自己來說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存在。謝娘說她是阿爺最喜歡的女兒,她也在努力去證明這一點,可是她看不到。阿爺對秦素芷秦素若的樣子才像是一個父親,對自己有片刻的關心,大部分時間卻是疏離的。
之後的事情秦般毓都不記得了,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今枝和和謝娘有些著急的等候在床邊。
見秦般毓醒過來,今枝長出一口氣,禁不住埋怨道,「娘子好好地喝什麼酒,居然還睡著了,幸虧奴婢力氣大些,否則還真不知道怎麼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