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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3章 曉寒春深(上) 文 / 牛語者

    汪柔失蹤了,消息是仇鷹遞過來的。

    當時姬澄澈正在林宗棠的光祿勳官署裡忙得昏天黑地心裡冒火。

    董天舒遇刺的事情尚未找出眉目,竟又傳來嚴金石和車伕被發現死在一條僻靜小巷裡的消息。

    嚴金石一死,董天舒遇刺案瞬時變得撲朔迷離風波詭譎。

    嚴金石不同於董天舒。後者如果沒有姬澄澈慧眼識珠,現在仍舊是個默默無聞的國子監授課博士,而嚴金石卻是正三品的國子監祭酒,大漢皇后嚴子稚的堂兄,大將軍嚴青衛的堂弟,被公認為後黨的骨幹人物。

    現在他離奇暴死,就在林宗棠四處尋他回官署配合調查的關口上。

    是殺人滅口,還是另藏陰謀,抑或湊巧是樁與案情不相干的仇殺?

    真相便似今夜瀰漫在天都城中的寒霧,影影綽綽無人能夠看得清楚。

    金吾將軍孟海山焦頭爛額一臉晦氣,國子監祭酒死在城中,他難辭其咎,一准要被隆武皇帝臭罵。

    罰俸什麼的都是小事,嚴皇后和大將軍那裡才是真的不好交差。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嚴皇后和大將軍未到,大皇子姬澄清半腫著臉風風火火闖入光祿勳官署,來找孟海山興師問罪。

    他先去了金吾衛的官署沒找到人,便直撲這裡,將孟海山逮個正著,一把揪住面色冷厲道:「到底怎麼回事,國子監祭酒死在馬車裡兇手卻逃逸不見,你這個金吾將軍怎麼當的?」

    孟海山一肚子苦水無處發洩,紅著兩眼道:「卑職正在查!」

    「你這是什麼話,無能之輩!」姬澄清怫然不悅,厲聲道:「三日之內若不能抓到兇手,惟你是問!」

    孟海山也是火爆脾氣,聞言梗脖子道:「敢問大殿下,這是陛下的意思麼?」

    姬澄清勃然大怒,一拍桌案道:「你這是在跟我說話麼?好大的膽子!」

    孟海山反正已是被火烤焦的人,冷冷頂撞道:「不敢,但請大殿下請來聖旨,卑職自當謹遵聖意。」

    姬澄清手上哪來的聖旨聖意,氣得手打抖索指著孟海山罵道:「狗材,你、你敢藐視我,就不怕我滅你三族?」

    孟海山嘿然道:「那得等到大殿下黃袍加身後再說!」

    姬澄清臉色發青,氣急敗壞道:「好,好,你這話我記下了!」

    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林宗棠這時才開口道:「大殿下,孟將軍,大家都為嚴大人的事情憤怒不已,又何苦自家人先吵起來,豈非讓兇手躲在暗處偷笑?」

    姬澄清對林宗棠頗為忌憚,強壓火氣道:「那依林大人之見,該如何查找兇手?」

    林宗棠不鹹不淡道:「抽絲剝繭自能水落石出。」

    姬澄清碰了個軟釘子,深吸口氣道:「請問林大人如何抽絲剝繭?」

    林宗棠笑而不語,姬澄澈淡淡道:「具體細節我們自會向父皇稟報。」

    姬澄清臉頰兀自隱隱作疼,聞聽姬澄澈開口,怒火上躥道:「難保是賊喊捉賊!」

    孟海山惱道:「大殿下,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姬澄清冷笑道:「何須我挑明,誰要殺死嚴祭酒,誰能殺死嚴祭酒,相信大家心裡都明白得很!」

    林宗棠皺眉道:「大殿下,從昨夜掌燈後到現在,八殿下與老臣寸步不離。」

    姬澄清狠狠瞪了姬澄澈一眼,一屁股坐下道:「好,我就在這兒看你們辦案緝兇!」

    就在這時候,有人來報仇鷹求見。

    姬澄澈丟下姬澄清去和孟海山、林宗棠打嘴仗,出來見過仇鷹。

    一聽汪柔徹夜未歸不知去向,姬澄澈的心裡登時一驚。

    若在平日他並不擔心汪柔會出事,能和元界八凶之一的步滄桑硬撼過招,即使在天都城也應有自保之力。何況汪柔聰慧謹慎,遠比同齡少女厲害幹練,真格遇到麻煩也能得當處置。

    但昨夜的京師風起雲湧,不知有多少勢力在暗處碰撞較量,掀起驚濤駭浪。若是這丫頭被捲進去,不管什麼原因,後果都難以預料。

    可是她獨自一人會去哪裡呢?

    姬澄澈腦海靈光乍現,想起了那兩條天青眉影。

    他的眉頭不經意地皺起,緩緩踱步道:「我曉得了,你先回去告訴大夥兒,這兩日莫要出門,各自小心提防。」

    仇鷹也嗅到天都城裡的味道不對,當即領命匆匆去了。

    姬澄澈站在滴水簷下,細細思索希望能從這一團亂麻裡找出頭來。

    可是眼前總飄過汪柔的影子,多少有些心神不寧,隱隱覺得她會出事。

    忽見姬澄清怒氣沖沖從官署裡走出來,看到姬澄澈招呼也不打逕自去了。

    不用問,他又和林宗棠、孟海山槓上了,憋了一肚子火定是去找嚴皇后告狀。

    想想姬澄清好歹也是隆武皇帝的長子,按照宗法規矩立長立嫡,故而極有希望將未來的大漢天子寶座攬入懷中。

    奈何性情暴躁驕橫且不知進退,自以為處處效仿父皇,其實連一點兒姬天權的皮毛都沒學到,東施效顰而已。

    難怪孟海山敢當面頂撞他,

    任誰也不看好隆武皇帝會在百年後將皇位傳給此人。

    要知道,嚴皇后可不止姬澄清這麼一個兒子。

    確也不出姬澄澈的所料,姬澄清離開光祿勳官署後果然是去見了嚴皇后。

    他添油加醋地將事情經過說了,咬牙道:「母后,孟海山驕橫跋扈又昏庸無能,我看金吾將軍也該換人了!」

    嚴子稚半靠在臥榻上,身前水晴葉的熏香裊裊飄起,被晨風漸吹漸淡,泛起淡淡的綠色煙氣。

    她的身上蓋了件雪白的裘皮大氅,靜靜聽姬澄清把話說完,歎口氣道:「你這樣著急破案,除了招惹陛下不快,於自己並無半分好處。」

    姬澄清急道:「可是孟海山欺人太甚,我懷疑他和林宗棠串通一氣……」

    「林宗棠是孤臣,孟海山也是。」

    嚴子稚打斷姬澄清,不悅道:「他們唯一效忠的便是陛下,所以才會坐在光祿勳和金吾將軍的位子上。一個掌管皇宮防務與國家秘諜,另一個手握重兵駐紮京師。誰想招惹他們,誰就是招惹陛下。」

    姬澄清窩火道:「那便眼睜睜任由孟海山、林宗棠猖狂?」

    嚴子稚閉上眼睛揮揮手,不讓兒子察覺自己內心的失望,說道:「我累了。」

    「母后!」姬澄清呆了呆,見嚴子稚毫無反應,只得恨恨一跺腳走了。

    他前腳離開,一名宮女後腳進來稟報道:「殤馗先生到了。」

    嚴子稚慵懶道:「請進來。」

    宮女悄然退下,須臾後一名灰衣中年男子穩步走進。

    他的衣發樸素整潔收拾得一絲不苟,整個人站立在嚴子稚的臥榻前,宛若一柄筆直的標槍,隨時隨地會綻露出懾人的鋒芒,即使在百步之外亦能感覺到來自於體內的可怖殺氣。

    「先生請坐。」嚴子稚閉目養神,和顏悅色道:「這幾日辛苦你了。」

    殤馗矗立不動,嗓音像金石在摩擦,說道:「是你派人除掉了嚴金石?」

    嚴子稚的眼睛霍然睜開,凝視殤馗道:「難道不是你的人……?」

    兩人在沉默中交換了一個眼神,俱都看出對方眼中的驚訝與不解。

    「我的人晚到了一步,只看見那個殺手的背影,是個撐傘的年輕女子。」

    殤馗徐徐道:「按照我們原本的計劃,故意拋出嚴金石,讓林宗棠順籐摸瓜查到天池真人的頭上。現在有人故意掐斷線索,用意不明。」

    「嚴金石有負聖恩,該死!」嚴子稚坐直了身體,蹙起眉道:「但如此一來弄巧成拙,林宗棠定會懷疑到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好狠的一手!」

    殤馗冷笑道:「給我幾天工夫,我會將那個女殺手挖出來。」

    嚴子稚道:「當務之急是洗清我身上的嫌疑,這件事便有勞先生。」

    殤馗頷首道:「娘娘無需客氣,此事老夫自當效勞。我只需將嚴金石和天池真人暗中勾結的一些證據拋給林宗棠,不由得陛下不怒。」

    嚴子稚拊掌道:「善。」

    殤馗搖頭道:「最近我可能會遇到一些麻煩,必要時會離開天都城幾日。」

    嚴子稚怔了怔,問道:「可是因為韓無非?」

    殤馗不置可否,道:「萬一我不克分身,我的人會隨時與您保持聯絡。暗語『慶元』的便是。」

    嚴子稚眸中異彩一閃而逝,問道:「先生可要我相助?」

    殤馗冷傲道:「這是我法家宗門的事,就算是娘娘,也不能插手!」

    嚴子稚素冷道:「你在意氣用事。」

    殤馗剛硬如磐石般的唇間驀地逸出一絲冷冷的笑意,回答道:「我會妥善處理他。」

    嚴子稚漠視殤馗,說道:「好,我不管你的宗門恩怨。那個女殺手掘地三尺,也要將她找到。我要活的!」

    殤馗欠了欠身道:「如您所願。」

    不等嚴子稚再說什麼,他緩緩往後退步走出門外,始終不曾將背部暴露向她。

    嚴子稚若有所思靜坐許久,忽地拍拍玉掌道:「大將軍可在府中?」

    先前的那個宮女輕輕答道:「啟稟娘娘,大將軍昨日下午便已去了天都峰。」

    嚴子稚冷冷道:「立刻將嚴金石遇刺身亡的消息稟告大將軍,他自然曉得應該怎麼做。」

    「是。」那宮女迅速退去。

    嚴子稚起身推開窗戶,一縷清新寒冷的晨風拂面。

    東方微微泛起魚肚白,她出神地凝望著,臉上浮現起一縷不悅,喃喃自語道:「一個月零七天,你便對我那樣的不屑一顧?」

    「嘩啦啦……」

    一群早起的鳥兒飛過窗前,在她的目光中去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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