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並非親生 文 / 水安然
君邪聽完老夫人的話,緩緩地摩挲著自己剔得光潔的下巴,開口說道:「你說你對水幻晴疼愛萬分?莫非這刻意敗壞水幻晴名聲,幫助宋鵬煊毀壞水幻晴清白,以及後面買兇殺人,也是你對她的疼愛嗎?還是本座對疼愛這兩個字理解能力有錯?就連到了如今,你還敢意圖借刀殺人!秦氏,莫非你將本座當作了傻子不成?」
「大人……」老夫人在聽到君邪的話後,面色一駭,卻是沒有想到,君邪竟是將這些年來水府的事情都查得這般透徹,更讓她感覺到絕望的是,這君邪居然對水幻晴如此維護。這樣一來,她方纔那番作為,豈非是自掘墳墓了?
君邪眸光淡漠地看著老夫人那醜陋的面目,冷然開口問道:「水千帆夫婦當年為何會發生意外?此事可有宋鵬煊的手筆在內?」
老夫人雙眸一睜,急急搖頭說道:「當年千帆和藍若的死,完全是因為意外,便是老身也沒有想到,大人,虎毒尚且不食子,老婦又怎麼可能殘害自己的兒子呢?」
「若水千帆是你的親生子,你自然不會如此,但若他並非是你所出呢?這件事情豈非就是順理成章了?」
隨著這如同焦尾琴弦般的嗓音落下,一襲紅衣的百里鳳冥驀然出現在佛堂之內。
老夫人看著那如火似霞的身影,驚駭地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著百里鳳冥,身子有若篩糠一般地產地起來,卻猶自強硬地開口道:「老婦不知道九皇叔此言……究竟是何意思?九皇叔……」
百里鳳冥眸光冰冷地掃了老夫人一眼,轉而眸光溫柔地看向門外,與此同時,一身藍衣,氣息淡漠的水幻晴與一身青衣,氣質儒卻不失傲然的水明軒一道踏入了佛堂。
百里鳳冥冷然在君邪身旁的椅子之上坐下,目光冰冷地看著老夫人說道:「老夫人當真以為此事天衣無縫,又或者說,你當真以為當年那些之情之人在被逐出水家之後,此事就可以完全隱瞞下來了?」
「你……老婦不知道九皇叔在說些什麼?縱使你貴為王爺,卻也不能夠指黑為白吧!」老夫人握著佛珠的手不斷地顫抖著,心中卻是早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水明軒目光悲痛地看著老夫人,眼中卻是有著從來不曾出現過的冷漠與恨意,他身為庶子,卻是水府之中唯一的男丁。且藍若並非是苛刻的大夫人,更有著水千帆的疼愛,所以從小到大並未受過多少苦頭。
但自從兩年前水千帆夫婦上京意外死亡之後,這一切都大變了模樣,宋鵬煊母子三人入住水府,鳩佔鵲巢,老夫人的偏袒與維護。使得他步步維艱。
他一個水府的少爺,過的竟是連宋鵬煊這樣一個表少爺都不如。
原本他因以為這是因為自己庶出,但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竟是因為,老夫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親祖母。
水幻晴見到水明軒的模樣,心中一酸,伸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掌,在感受到他手的冰冷之時,心中的疼痛愈加,輕聲開口道:「大哥,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又何須為了與自己無干之人傷心呢?若是爹娘泉下有知,也不想你如此傷悲。」
水明軒感受到那雙溫暖的柔荑覆上了自己冰涼的手掌之時,身子微微一顫,轉眸看向水幻晴那雙剪剪水眸,只感覺其中那瀲灩的漣漪是如此的溫柔而驚艷,驅逐了自己心中的寒意。
水明軒緩緩瞇了瞇眼,將眼中的複雜斂去,開口,帶著幾分苦澀之意說道:「大妹妹……我只是為爹娘感覺不值!」
在來之前,百里鳳冥已然將煉獄查清的資料給水明軒和水幻晴看了,便是水幻晴也沒有想到,這老夫人,居然不是水千帆的生母。
如此一來,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得到了解釋。
為什麼老夫人會如此偏袒宋鵬煊,不僅為了他而打壓身為水府唯一男丁的水明軒,更不惜對水府的嫡女水幻晴下藥,只為將其送給宋鵬煊為妾。
原以為一切都是宋鵬煊在鳩佔鵲巢,卻不想,這老夫人早已經在圖謀著霸佔水府的家財。
水明軒聽得水幻晴的話,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一旁癱坐在地的老夫人,眸光再次化為利劍開口問道:「老夫人,父親和母親,究竟是不是你和宋鵬煊害死的?他們的屍首,此刻在何處?」
「他們……」老夫人有心想要否認,卻在看到一旁眸光冰冷的君邪與百里鳳冥之後,身子一個激靈,險些被他們眸光之中的殺氣嚇得昏迷過去。
「老夫人若是不想說,我也不會逼你,只要你確信能夠在受盡了宗人府中所有的酷刑之後,還能夠保持這份骨氣便好!」水幻晴緩緩前行一步,嘴角噙起的,卻是比地獄曼陀羅還要艷麗與冷酷的笑容,「剝皮,刺骨,抽筋,火烤……就不知,老夫人你能夠忍受幾項,當然,在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我是不會讓你死的,人都說禍害遺千年,你說你這般惡毒的人,命是否也特別硬呢?」
說著,水幻晴緩緩蹲下身來,晶瑩圓潤的指甲輕輕劃過老夫人那滿是皺褶的臉皮,看向她的目光竟是比之冰霜還要冷酷十分。
老夫人看著水幻晴冰冷無情的目光,聽著她那殘酷肅殺的話,只感覺後脊背一陣寒冷,開口,聲音卻是嘶啞得彷彿破風箱中透出的風:「我……我不知道,當初這一切都是宋鵬煊策劃的,我……」
話語才出,老夫人便是一驚,彷彿她亦是被自己的話嚇著了一般,而事實也的確是如此,便是她自己也沒有想到,這般輕易地就把掩埋在心中兩年多的秘密說了出來。
「果然是你害死的父親母親!」水明軒瞠目欲裂地衝到老夫人的面前,一向最是儒明朗的容顏之上滿是刻骨的恨意,「父親和母親
是如此的孝敬於你,事事皆是以你為重,你怎麼能夠忍心害死他們?你這般惡事做盡,竟還有臉吃齋念佛,祈求佛主的保佑,你當真不怕死後下那阿鼻地獄嗎?」
老夫人聽到水明軒的問話,面色一變再變,最後卻是猙獰一笑,開口道:「死後下阿鼻地獄嗎?那又怎樣,我身為一個母親,自是該為自己的孩子謀福,水千帆這個踐人所出之人,若非是當年我的撫養,他又豈能有這般偌大的家業。我養了他三十多年,他總該是有所回報的不是嗎?還有你,水幻晴,若非是有我水家來撫養你,你又豈能安然出生?到如今,你非但不思圖報,反而在攀附上了權貴之後,就對自己的祖母囚禁與殘害,水幻晴,你才是那個大逆不道,你才是那個該遭天譴的人!」
老夫人此時早已經忘切了百里鳳冥與君邪帶給她的恐懼,或者可以說,她已經明白,在她所做的一切暴露了之後,她的生命也已然走到了結尾,既然如此,她自是拋棄了一切的恐懼,將自己滿腔的憤怒都發洩出來。
水幻晴怒極反而冷靜下來,眸光淡淡第看著老夫人,開口道:「老夫人,你應該還不知道,宋鵬煊他還活著吧!」
老夫人聞言頓時一愣,蒼老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光芒,但老殲巨猾的她,卻是沒有表露出任何的心緒,而是就這般冷靜地看著水幻晴。
「宋吟香死了,水千玉也死了,如今就你和宋鵬煊活在這個世界上了。你說,我是不是該早點送宋鵬煊來和你團聚才是呢?」水幻晴清然一笑,以一種平靜無波的神情看著老夫人。
「你……水幻晴,你究竟想說什麼?」老夫人輕輕地撥了撥手中的佛珠,想要借此來壓下自己心頭的憤怒,卻發現,這個舉動早已經無濟於事。
「宋鵬煊還活著,他甚至還成為了軒轅國的七皇子。前兩天,我還在宮中遇上他了!」水幻晴似是毫無頭緒地開口說道。
「他……他竟是……」難怪了!老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希翼之色,煊兒成了軒轅國七皇子,那該是多麼滔天的權貴啊!他現在就在京城,那他是不是會來救自己?
一定是的!一定會的!不愧是她最為疼愛的孫兒,便是成了皇子,也不忘前來搭救自己!只要她堅持到他來救自己,讓他接她到軒轅國,以後榮華富貴,定然是享之不盡!而這水幻晴和百里鳳冥,還有這個君邪,就奈何不了她了!她再也不用擔驚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