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心魔 文 / 半楓荷
夙雲汐之於白奕澤,可以說是特別的。**********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
白奕澤一心修煉,幾乎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很多時候,就是轟動門中上下的大事也不曉得,自然,門中能讓他放才心上的人也是少得可憐,許多人,他甚至連名字也喊不上,尤其是女修,與他同一輩的能讓他記住容貌與名字的只有夙雲汐與莘樂。
記得莘樂,因為她是門中某位長老的嫡系孫女,門中長輩時常有意無意地提及她,但就莘樂本人而言,他是看不上的,此女靈根不差,修為也算是中上,卻始終無法激發他的戰意。
對一個嗜劍如命的劍修而言,能入他眼的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必須是被他認為有實力能成為他對手的人。
夙雲汐便是一個被白奕澤認為有實力成為他對手的人,儘管她的修為就戰力皆不如他,但他以為勝負並不能代表什麼,反倒是在與對方的戰鬥中有所收穫更為重要。
曾經他以為,這位女修與自己是同一類人,一心修煉,心無旁騖。幾乎是每一次,他到修煉池中修煉,都可以見到她的身影,比他更專注,比他更勤奮。後來,與夙雲汐一同修煉彷彿成了一種習慣。
偶爾,他們也會切磋一番,儘管每一次切磋都是以夙雲汐失敗告終,但是夙雲汐卻從不氣餒,每次切磋結束都會對他說:「下一次,我可不會再這般輕易輸了!」然後下一次切磋,果然發現她的實力又精進了幾分。
夙雲汐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對手,但也只是一個對手而已,三十三年前,白奕澤是這麼認為的。因而當掌門命令他廢去她的丹田時,儘管心中略有惋惜,但他仍是沒有過多猶豫便下了手,擅闖門中禁地,害死金丹真人,這本是重罪。
但是他沒想到這位夙師妹擅闖禁地是為了他,更沒想到原來她一直對他懷抱著那樣的心思。
三年多前,一位名叫莫塵的同門師弟突然闖到了他面前,聲稱要與他決戰,為夙雲汐討回公道。作為一名好戰分子,他自然而然地應下決戰並戰勝了對方,然而事後卻很是困惑,細查一番才得知了當年之事,震驚不已。
夙雲汐,這個名字莫名其妙地便頻頻浮現在他的心頭之上,在得知她為了他竟可枉顧自身性命之後。對一個專於劍而常常忽略周圍人與事的修士而言,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尤其是在他結丹在即之際,心境不穩恐怕會為他帶來致命之傷。
他曾嘗試刻意地去遺忘那個名字,卻發現有些心情,越是壓抑,越是瘋長,最終的導致的結果是,他在結丹之時陷入了心魔幻境,無法自拔。
心魔極為狡猾,亦極為瞭解他,幻境變幻得很普通,不過是過去他常用的那處修煉池,不同的是,夙雲汐未曾叫他廢去丹田,依舊每日奮力修煉著。
某日,兩人又相約切磋,但是切磋之前,夙雲汐卻堅定地看著他,面色微微泛紅道:「白師兄,倘若這一次切磋,我能打傷你,你我便結為雙修道侶,可好?」
他略為思索,認為她不可能傷及她,便答應了她,卻低估了她的執著。
夙雲汐一次次地在他的攻擊中倒下,又一次次地爬起,再接再厲地向他攻擊,哪怕弄得一身傷痕也沒有放棄。他看著她的舉動,感覺自己的心正被她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感歎於她的用情之深,感歎於她的執著堅定。
片刻的失神叫夙雲汐尋到了機會,一道冰錐術不輕不重地打了過去,他趔趄了一下,回過神來,正巧看到了夙雲汐揚起的笑容,雖面上帶著傷,卻仍是耀眼奪目。
他忽而覺得,似乎跟這樣的一個人結為道侶,一同修煉,一同探尋大道也不錯。
之後的事情都很順利,他與她結為了道侶,兩人一同遊歷,一同進階,夫妻和睦,伉儷情深,每每他閉關或修煉完畢,總能尋到她的身影,面上帶著淺淡笑意,亭亭玉立,繼而緩步迎向他,輕聲呼喚:「相公……」
心魔幻境中的時間與外面真實的時間不一致,白奕澤在幻境中度過了近百年,外面也僅僅過了數日,當而即便是數日,卻已對他的肉身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幸而,當時正好有一位高階修士路過,順手幫了一把,將他從心魔幻境中拉扯了出來,並助他結成金丹。
但是,心魔幻境雖然被打破了,心魔卻未能徹底除去,反在他的識海中潛伏下來,每當他心境混亂時便乘機挑撥。以他目前的實力還能暫時壓制它,但是,若它一直存在,恐怕他這一輩子都無法成功結嬰。
對此,那位高階修士給他的建議是:解鈴還須繫鈴人。若一切因夙雲汐而起,那麼或許只有夙雲汐方能為他破除心魔。
但是白奕澤沒想到,三十多年後再見的夙雲汐,會與他記憶中的截然不同。
眼前的女子不願再為了與他比肩而刻苦修行,不願再拿正眼看他,甚至與他多說幾句話也不願意。夙雲汐恨他,他明白,任誰被心愛之人親手毀了丹田亦會懷恨在心,但他還是固執地認為,終有一天,她會回心轉意,拋去心中的怨恨,如幻境中一般,與他相伴相攜,百年如一日。
白奕澤凝視著夙雲汐的背影,恍然間彷彿又回到了幻境之中,兩人一同遊歷,探索妖獸洞穴的情形。
夙雲汐走在前方,許是察覺有異,驀然地停下腳步,緩緩向他走來……
「啪!」
一巴掌,五個指印,毫不留情地甩在白奕澤的臉上。
白奕澤清醒過來,這才想起,此夙雲汐非彼夙雲汐,兩人如今雖說算不得交惡,勢同水火,但也交不得好,夙雲汐對他極為牴觸,似乎在想盡辦法
法與他撇清關係。
「白師祖,這妖獸巢穴不同尋常,白師祖即便實力非凡,也不宜掉以輕心。弟子方纔的舉動乃不得已而為,請白師祖莫要見怪。」夙雲汐板著臉說道。
白奕澤略不自在地點點頭。
此妖獸巢穴極深,兩人走了許久也不見盡頭,巢穴中飄散著一種奇特的香味,越是深入,越是濃郁,香味帶著些許惑人之功,吸入後會引人心神失守,白奕澤就是因那一瞬間的失神,叫心魔鑽了空。
他默念了一遍清心訣,將此時不該有的思緒全數壓下,緊守心神,繼續向前走去。
而夙雲汐,則在說完那句話之後便轉過了身,仍舊留他一個背影。
她晃著微微有點發痛的手,眉梢挑起。她原先並不想理會他,但奈何不得他那越來越灼熱的眼神,儘管背對著他,她還是覺得身後涼颼颼的,於是她回頭走向他,毫不猶豫地揚手打了下去。
看到白奕澤那般的反應,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定是他修煉之時出了岔,導致他陷入魔障之中了吧。然後,之所以會找上她,是因為這魔障與她有關。夙雲汐自認不是什麼老好人,在曾經被人那般對待後,還能若無其事,助人為樂,莫說白奕澤只是為了心魔而找上他,哪怕他真的愛上了她並且對她情深似海,她也不會理會。
就如不寫話本會死大人說的:要勇敢地向過去說「漏」!雖然她不是很明白,這「漏」字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夙雲汐一路晃著手一路前行,想起自己剛剛居然甩了金丹修士一巴掌,她便覺神清氣爽,腳步輕盈。放眼整個修仙界,恐怕也沒有第二個練氣修士敢這麼做吧,她暗暗偷笑。
原來金丹修士的臉蛋也沒有她想像中那般強硬,不知元嬰道君的臉蛋手感如何,她瞥了一眼另一隻手上的碧綠木鳥,眉梢挑得愈高:不知青晏師叔願不願意犧牲自我,娛樂自家師侄,也讓她甩一個巴掌……
木鳥瘆人的目光正對著夙雲汐,像是參透了她的心思似的,乍然跳起,狠狠地啄了一口她的手背。
嗷!小氣!
夙雲汐輕呼了一聲,不服氣地與木鳥相互瞪著。
白奕澤聽到動靜,迅速地衝了上來:「夙師妹,發生了什麼事?」
夙雲汐看了他一眼,心情不大爽快地擺擺手:「無事。」
說著,又抬腳將白奕澤甩在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無聲地前行著,直到妖獸巢穴中的香味愈加濃郁,巢穴深處傳來了一道溫柔慈愛,悅耳動聽的聲音。
「孩兒,我的孩兒……娘親終於等到你了……」
夙雲汐與白奕澤皆愣了一下,而後同時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最終在巢穴的盡頭看到了聲音的主人。
一個被法陣困住的女修,長髮如瀑,素大方,體態動人,身上的茜色道袍雖款式簡單,卻流光溢彩,襯得她美得不可方物。
但是,這些都不是夙雲汐關注的重點,她關注的是,女修那張長得與她有七八分相似的臉。
「孩兒,我的孩兒……娘親終於等到你了……」女修面上帶著慈愛的笑容,看著夙雲汐緩緩地伸出了手。
作者有話要說:年末,各種混亂中,讓我喘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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