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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2:崩盤 文 / 總小悟

    晏二爺已經沒有耐心繼續聽下去了。

    他不過只是小睡了一會,只是那麼一會。

    原本開的嬌艷的素心蘭,此刻卻已經萎了下來。

    晏二爺起初有些不解,但是他很快便發現,花盆裡有被澆過水的痕跡。

    素心蘭和其他蘭花不同,它既名貴又難打理,所以這些年大燕朝能被養活的素心蘭,屈指可數。

    素心蘭需要無根水澆灌。

    若是換了其他的水,這盆素心蘭便再也養不活了。

    這些日子,他親自打理這盆素心蘭,連晏錦送來的雪水都未曾用過。

    他小心翼翼的呵護這盆花,想要等到年後給那些同僚瞧瞧,他也是能養出一盆嬌艷的蘭花的。

    可是現在……晏二爺瞧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素心蘭花,知道自己已經無能為力了。

    若是,花是因為他照顧不周的問題而枯萎,他自然沒有半句怨言。

    然而,他看到花盆裡澆水的痕跡後,氣的哆嗦。

    這明顯是有人想要趁他不注意,『殺死』這盆花。

    「今日你在院子裡呆了一個多時辰。」晏二爺抬眼看著渾身打著顫慄的向媽媽,嗓音壓抑不住憤怒,「你若坦白,我便不將你送去府衙。」

    因在大燕的律法中有明,凡奴僕犯了大錯,主家是有權杖斃他們的。事後,只需要交給府衙一些銀子,便能結案。尤其是像晏家這樣的侯門,杖斃一個下人,連銀子都不用送去府衙,便能入檔結案。

    而且,晏二爺和晏季常不同,他性子略有些暴躁,說話從不會拐彎抹角。

    此時,顯然他的耐心快要被磨滅的乾乾淨淨了。

    向媽媽委屈極了,她根本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老奴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老奴只是折了幾隻梅給大小姐。」

    說到這裡,向媽媽像是想起什麼一樣,也不顧及自己的身上還掛著茶葉,將手裡的梅花遞了出來,「二爺你瞧,奴婢說的都是真的。」

    「折梅要折一個多時辰?還偏偏要選晚上?而且,你方才去的是錦輝苑而不是玉堂館。」晏二爺站了起來,狠狠地踹了向媽媽一腳,吼道,「你這個老東西,當我是瞎子。」

    晏二爺說完話,便對身邊的於管事說,「把她拖出去,杖斃。」

    於管事點了點頭,趕緊走上前。

    向媽媽嚇的哭了出來,她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跪著抓住站在一邊旋氏的裙擺,「二太太,二太太,你救救老奴,你救救老奴……」

    若不是二太太讓人放出消息,她又怎麼會去錦輝苑。

    「放開。」旋氏此時哪裡還敢多說一句話,她從未見過丈夫如此生氣,想要趕緊和向媽媽撇開關係。

    向媽媽把心一橫,不顧一切的就喊了出來,「二太太你怎麼能這樣對老奴,老奴對您一直忠心耿耿。是你讓老奴在大小姐身邊伺候,順便幫你盯著大小姐的行蹤,是你讓老奴跟外人說是六小姐將大小姐推下假山的,是你讓老奴……」

    「閉嘴。」旋氏打斷了向媽媽的話,她沒想到向媽媽居然把一切都說了出來。

    旋氏本就長的嬌俏,平日裡一副溫婉的面孔,此刻卻再無半分溫柔。她言語裡帶了幾分憤恨,「於管事,快把她拖出去,拖出去……」

    旋氏握緊雙拳,恨不得將向媽媽砸死在這裡。

    她所有的事情,徹底敗露在了丈夫的面前。

    晏二爺聽了之後,卻忍不住對著旋氏冷笑。

    許嬤嬤此時再也顧不得形象,走上前去便給了向媽媽幾個巴掌。

    她用足了力氣,打的向媽媽「啊——啊——」的慘叫,最後更是抓住了向媽媽的頭髮,朝著一邊的柱子上撞去。

    「你這個腌臢的老東西,什麼髒水都敢往二太太身上潑,簡直不要命了。」許嬤嬤用的力氣極大,她的手此刻火辣辣的疼,但卻依舊不敢停下來。

    向媽媽被撞在柱子上後,整個人都傻了。

    血從額頭上流了下來,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猙獰。

    向媽媽瞪圓了雙眼,看著屋外的簾子似乎有些人影晃動,便不顧一切的喊了起來。

    「許嬤嬤你這個死不要臉的,你以為你私下跟鄧嬤嬤說,要將大太太身邊輕寒許配給他那個傻兒子的事情,周圍的人都不知道嗎?」向媽媽一邊哭著,一邊喊道,「鄧嬤嬤是荀嬤嬤的表親又如何,她敢和鄭嬤嬤在小姐的膳食裡下藥,便要承擔起後果。敢殺害小主子,你們才是活的不耐煩了。」

    向媽媽的話,讓晏二爺眼睛都瞪圓了。

    這件事情,居然扯到了他的母親晏老太太身上。

    他向來不屑管內院的事情,女人之間的陰謀詭計,讓他覺得厭煩。

    但是此刻,聽了這些話後,晏二爺還是驚的說不出話來。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旋氏,像是在打量陌生人一般。

    許嬤嬤是旋氏身邊的人,沒有旋氏的縱容,許嬤嬤沒有這般大的膽子。而許嬤嬤做的事,自然是旋氏在背後指使的。

    他的枕邊人,居然如此的陰險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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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晏二爺覺得有些頭疼,然後退後幾步。

    他想起玉堂館裡的事情,晏錦和晏綺寧的膳食裡,出現了瀉藥。他當時因為忙著照顧蘭花,所以只是派人送了些東西過去慰問幾句。

    若這次出現在晏錦和晏綺寧膳食裡的不是瀉藥,而是致命的毒/藥,那麼後果會是如何?

    晏二爺不敢想下去,只覺得心裡有些恐懼。

    「拖出去……杖斃……杖斃……」旋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大喊了起來。

    她不知該如何去反駁這些話,因為向媽媽說的都是真的。

    只是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啪」的一聲。

    很快簾子便被挑開,只見兩個穿著青衣的小丫鬟,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跪在地上,「奴婢是聽從老太太吩咐,給二爺送燕窩來的,奴婢……什麼都沒聽見。」

    向媽媽看到小丫鬟後,差點暈了過去。

    她以為站在簾子後面的人,會是東院的人。

    晏二爺此時哪裡還顧及這些,他只是轉身抱起放在桌上的花盆,然後朝著屋外慢慢的走去。

    旋氏的眼淚從眼角慢慢的滑落,嗓音輕柔,「哥……」

    她已經很久沒有用這個稱呼,來稱呼晏二爺了。

    可惜,晏二爺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絲毫沒有猶豫,便走出了屋子。

    旋氏瞧著晏二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心裡更是覺得堵的慌,整個人癱軟在地。

    於管事見狀,便拖了向媽媽下去。

    而跪在地上的兩個小丫鬟,更是不知所措。

    許嬤嬤將她們喚了起來,又親自叮囑了幾句讓她們不要亂說,才讓她們退了下去。

    等許嬤嬤進屋的時候,旋氏整個人早已哭成了淚人。

    「太太,你同那個腌臢的東西置什麼氣?屋外那兩個丫頭,老奴已經讓她們閉嘴了,您就放心吧。」許嬤嬤將旋氏扶起,輕聲安慰道,「太太,二爺向來是個明白人,他不過只是一時糊塗,才會這樣對您。」

    旋氏聽了,卻只是閉著眼睛,一直落淚。

    她自然不會將兩個丫頭放在心上。

    她擔心的是晏二爺。

    過了不知多久,旋氏才歎了一口氣,輕聲道,「我同她置什麼氣?我是顧慮二爺,他是個口直心快的,若是那日不小心將這些事情說了出去,我可……我可怎麼在老太太身前站穩腳跟。今兒的事,我怎麼能不放在心上,怎麼能不生氣?」

    晏二爺不止性子暴躁,更是個口直心快的。

    當年,她願意下嫁到晏家,也正是因為看中了晏二爺這點。

    這個人的心裡,藏不住秘密,所以來日根本不會欺騙她任何事情。

    然而旋氏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從前認為晏二爺的優點,如今在某些方面,卻也能成為致命的弱點。

    「二爺不是糊塗人,定不會將這些事情告訴老太太的。」許嬤嬤心裡其實也七上八下的,她和鄧嬤嬤的那些事情若被傳了出去,小虞氏必定會找她的麻煩。

    輕寒跟在小虞氏身邊多年,既乖巧又懂事,一直被小虞氏當做左右手。

    可誰知,鄧嬤嬤那個老東西,一眼便相中了輕寒,想讓輕寒給她做兒媳婦。

    她家那個傻兒子,又怎麼可能配得上輕寒。

    許嬤嬤對鄧嬤嬤的選擇雖然有些不滿,但是始終憋在心裡沒有說出來。畢竟,鄧嬤嬤在外院的地位,對她們而言,是一枚不錯的棋子。

    許嬤嬤猶豫了很久,才應了鄧嬤嬤這件事情。

    只要旋氏能插手東院的庶務,她將一個丫頭許配出去,也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當年大虞氏的陪嫁丫頭秀竹,還不是被旋氏設下圈套,許配給了鄭七。

    只是許嬤嬤怎麼也沒料到,鄧嬤嬤沒有管住她那張嘴。

    事情還未辦成,便私下同人炫耀,她家那個傻兒子要娶的人會是內院的一等丫鬟。

    「這件事情,定有古怪。」旋氏過了一會,慢慢的睜開眼,對身邊的許嬤嬤道,「不會一切都那麼巧合的,許嬤嬤你去查查,今兒那些人到了院子裡來,一個也不許放過。」

    旋氏只覺得頭疼欲裂,她多年的佈置的棋局,似乎在這一刻徹底的崩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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