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章 第五十九話 文 / 容默
第五十九話
魏王李泰是個大胖子,徐慧說她不喜歡胖子,那就是說,徐慧不喜歡李泰。
嗯,得出這一結論的李二,非常滿意。
他心中一喜,嘴角剛剛上揚,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
太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方纔的得意頓時偃旗息鼓,又擔心地問她,「那朕胖嗎?」
徐慧微笑道:「陛下不是胖,是壯。」
胖和壯的區別還是很大的,不得不說太宗的身材保持的不錯,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應是常年練武帶來的好處。
太宗聽了這話,立馬喜笑顏開起來。
這一晚上,太宗一直在反思自己。
他覺得自己真得改改自己這個患得患失的臭毛病了。也就是徐慧脾氣好,才不怪罪他這喜怒無常的樣子。
可他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面前作死,她還會原諒他嗎?
怕只怕她和某些人一樣,終有一日,會因他的帝王身份才敷衍於他。趁著徐慧還沒有涼了心,太宗決定再加一把火,讓她趕緊死心塌地地愛上自己這個人。
想想容易,真正執行起來,還真是有幾分難度……
晚上睡覺的時候,太宗小心翼翼地戳了徐慧一下。
「嗯?」她將將有了些睡意,被他這麼一戳頓時全都沒了。
太宗見她睜開眼睛,眼底猶然帶著惺忪的睡意,一時之間連剁手的心都有了。
又犯蠢!
要勾搭她青天白日的時候勾搭不行嗎!人家都睡了你鬧什麼呢!
「額,明天再說吧……」他低聲說。
徐慧淺淺地笑了笑,抬眸看他,「陛下想說什麼就說吧,何必藏著一夜的心事。」
「慧兒……」他輕輕撫摸她的臉,禁不住感慨,「你怎麼這樣好……」
徐慧抿唇微笑,沒有說話。其實後宮裡願意對陛下這樣好脾氣的女子大有人在,只是他沒有給她們機會表現罷了。
太宗鬆開她,平躺著看向天花板,溫聲道:「朕想跟你說,朕以後一定好好對你……」
話一開口,太宗突然有些緊張,可說都說了,又不能停在這裡,只好硬著頭皮說完,「從今以後,你的心願就是朕的心願,你的悲喜就是朕的悲喜。你不想做的事情,朕絕對不會勉強。你想要的東西,朕一定幫你拿到。」
他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又是歡喜又是惆悵地說:「慧兒,你不知道朕有多喜歡你……」
說完這番話,太宗只覺心口發燙,疼得厲害。
夜裡一時靜得可怕。
他屏息凝神等待著徐慧的回答,卻又突然害怕聽到她的回答。
他等了許久,就在太宗以為徐慧已經入睡的時候,徐慧輕聲道:「我知道了。」
「啊?」太宗有些發愣,「這就完了?」
「好夢。」她閉上眼睛,添了一句,唇畔隱隱帶著笑意。
與她剛進宮不久時的那番告白不同,那個時候的太宗說要照顧她,完全是出於一種責任心,把她當做孩子愛護。
可如今……徐慧再傻也聽得出來,他對她的喜歡早已經變了質,轉作了男女之情。
她還能說什麼呢?
或許,陛下是一個容易動情的人。將近一年來的朝夕相處,足以讓他動用真心。
可她對他的感情,還遠遠沒有到像他這般不可自抑的地步。
他像是洶湧而來的潮水,鋪天蓋地,不留一絲餘地。
而她卻像是山間緩緩低落的水滴,長年累月下來,方化作一汪清水。
徐慧不習慣這樣強烈的感情。
可她願意嘗試著接受。
她知道,他愛過很多人,但這並不妨礙他愛每一個人時的真心。
徐慧相信他此時此刻的真心。
帶著滿心的暖意,徐慧安然入睡。
李二卻是輾轉反側,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頂著兩隻烏黑的眼圈兒爬起來上朝。
這是徐慧給他小小的懲罰,不可說。
太宗表白之後的一段時間裡,表現都十分良好。
早上,他小心翼翼地起來,自己乖乖穿衣洗漱,從不驚擾徐慧。上完朝,練完武,中午他準時回來陪她一起用膳。下午兩人一起去甘露殿,晚上再回清寧宮。
有什麼奇珍異寶,只要是他覺得徐慧可能喜歡的,或是他認為襯她氣質的,通通叫人送到清寧宮來。
最難得的是,他在徐慧面前再沒有一點脾氣,就差把寵溺兩個字寫在臉上。
如果他的臉再大一點,能多寫幾個字的話,那一定是「朕好喜歡你」。
連王掌史他們都覺得陛下看徐婕妤的眼神實在太羞恥了,他們都不敢看……
徐慧倒是坦然受之,好日子有一天是一天唄。以她對太宗的瞭解,他不會安生太久的。
果然,春天到了盡頭的時候
,太宗派人過來,說是今天不來清寧宮了,讓徐慧自己先用膳,不必等他。
徐慧點了點頭,當真就一個人動起了筷子,一切如常的樣子。
王掌史擔憂地問她,「婕妤,要不要差人去甘露殿打聽一下,出了什麼事兒?」
過去太宗來的沒有規律還好,偶爾不來他們也不覺得奇怪。可這些天他日日雷打不動的過來,突然說不來了,不免讓人有幾分擔心。
徐慧搖搖頭,淡然道:「不必驚慌,許是前朝有什麼事情給絆住了。」
如果是生她的氣,就不會特意差人來告訴她,怕她等他再餓著了。
徐慧所料不錯,晚上太宗回來的時候,氣勢洶洶的樣子,可嘴裡罵的人,卻是魏征。
「朕要被魏征氣死了!!!」
他進了屋,一面脫衣服,隨手丟給宮人,一面同迎過來的徐慧說:「你不知道他有多氣人!!!」
「我知道。」徐慧用一種無奈的口氣笑著說:「陛下同我說過多次了。」
「這次不一樣!」太宗氣呼呼地擦完手,拉著徐慧說:「這回他竟然當眾說朕——『一二年來,不悅人諫,雖黽勉聽受,而意終不平,諒有難色』。」
「他到底想怎麼樣!他罵朕也就罷了,還要朕擺著笑臉聽嗎!朕做不到啊!」
眼看著平日裡還有幾分威嚴的帝王瞬間化身為咆哮帝,徐慧默了一默,決定當一隻安靜的花瓶,而不是出氣筒。
太宗原本就是心裡堵得慌,和她發發牢騷,並沒有等徐慧回答的意思。所以徐慧不接話,他就自顧說道:「還真別說,自打象兒滿月朕送了他把佩刀之後,他還真是愈發賣力地膈應朕了!」
太宗想想簡直想哭,這不是他的本意啊……他送禮給魏征,原本只是想討好一下這位諫臣的,不是讓他加倍羞辱自己的啊!!!
「陛下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徐慧柔聲道:「這次魏大人又是為了什麼?」
太宗冷靜下來,垂頭喪氣地說:「因為青雀。」
原來是近些日子以來,太宗屢次厚賞魏王,使得魏王風頭大大蓋過太子,朝臣對此都感覺十分不妥。
細數李泰的頭銜,他不僅是魏王,還受二十七州都督,兼雍州牧及左武候大將軍。不僅如此,他還得太宗特令,在魏王府置學館,招賢納士,享受著比太子還高的待遇。
眼看著自己親爹都這麼縱容自己了,李泰還顧忌什麼呢?他大興土木,修建府邸,使得魏王府之華麗氣派,絲毫不次於東宮。
宰相岑本首先站了出來,勸諫皇帝,不要助長這種風氣。
太宗一副「你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厚賞了岑本。
然後就在眾人以為他將有所收斂的時候,他該怎麼寵魏王還是怎麼寵,沒有採取任何措施。
這一下又有人不幹了。褚遂良站了出來,稱魏王奢靡無度,更甚太子。
太宗笑瞇瞇地誇獎了褚遂良一番後,不但沒有限制魏王的開支,反而下旨稱,以後太子的花費也不受額度的限制。
這擺明了是跟大臣們抬槓呢。
禮部尚書王珪不怕死,繼續上奏參魏王。不過在太宗表明了自家不差錢之後,這次說的不是錢的事兒。
王珪上奏說,從古至今,親王都列於三公之下。三品以上的官員路遇魏王,卻要下車行禮,有違禮儀。
太宗就說:「你們的地位都尊貴,就可以輕視朕的兒子嗎?」
王珪不善言辭,羞得滿臉通紅,正不知如何辯駁是好,就見魏征站出來說:「朝中的三品官員都是天子列卿和八座之長,為親王下車,不是魏王所應當受的禮。」
太宗為魏王不服,就說:「那你說太子重不重要?」
魏征一愣,道:「太子是國家的儲君,自然相當重要。」
太宗不知哪根筋不對,還是早有此念頭,竟說:「假如沒有太子,那就該依次立太子同母的弟弟。這樣說來,你們怎能輕視魏王?」
這話說的就極重了。雖然太宗用的是假設的語氣,可太子的臉色,當即便變得難看起來。
魏征是堅定的太子-黨,一聽太宗這麼胡攪蠻纏,頓時大怒,就說出了上面的那一番話,當眾指責太宗不肯虛心納諫。
他這麼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太宗也不好再堅持下去,只好灰頭土臉地認了錯,承認自己因私愛而忘公,下回再也不敢啦。
這時候太宗回過味兒來,知道自己方才說重了話,怕太子多想,就採納了禮部尚書王珪的建議,修改了禮儀制度。
可這麼一妥協之後,太宗又是滿肚子的委屈,委屈的中午飯都吃不下,一個人在甘露殿裡轉來轉去。
他怕影響了徐慧的食慾,一直等到傍晚,氣消了一些才去清寧宮。
「這麼說來……」徐慧遲疑著問道:「您是消了大半的氣,這才過來的?」
見太宗點頭,徐慧默默扶額。只剩小半的氣就這樣駭人,他得是多大的氣性啊?
「別這樣,氣大傷身。」她不提魏征,也不提魏王,先穩定住他的情緒,「陛下跟我念兩遍《清心訣》。」
太宗此時哪有那個心思念什麼訣,他倒是想罵魏征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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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這回徐慧什麼都沒說,只喚了他一句,太宗便像個小孩子一樣,乖乖地念了起來,「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還真別說,等念完了兩遍清心訣,他的心情還真平復了不少。
徐慧不喜歡和一個在氣頭上、失去理智的人說話,這時候才心平氣和地問他,「那陛下打算以後怎麼做?」
於這件事情上,她覺得大臣們沒有做錯。人無完人,就是皇帝做錯了事,也應該提。
本以為冷靜下來的太宗應當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並表示再也不敢了這類的。誰知他竟一拍大腿,雙眼發亮地說:「朕想到了!真要把芙蓉園賞給青雀!」
徐慧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太宗興沖沖地叫人把魏王喊了過來。
魏王避著她,沒進門兒,但遠遠就聽太宗在那裡說:「青雀,耶耶這回讓你受委屈了,不過你放心,你想要什麼耶耶都買給你!」
……徐慧現在算是知道,陛下把她當孩子一樣寵是怎麼來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慧:魏爹爹∼你為何要罵人家漢紙?
魏大人:誰讓他護犢子!(#‵′)
小慧:我也是陛下的小犢子呀∼(*/w\*)
魏大人:這……那我下次不為這個罵他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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