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徐賢妃唐宮日常

正文 第二十三話 文 / 容默

    第二十三話

    韋昭容早就看出她的心思,卻故意不點破,只是一個勁兒地拉徐慧說話,好笑地看著她一心二用、兩邊都牽掛著的樣子。

    太宗駕到的時候,毫無疑問地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以韋貴妃為首,眾人依禮叩拜,迎接聖駕。

    徐慧的品階不高不低,夾雜在人群之中。鶯鶯燕燕彙集一堂,她並不是打扮的最扎眼的那一個,可自有一種別樣的氣質,一下子便將太宗的目光吸引過去。

    他微微一笑,免了眾人的禮。

    太宗落座後,宮人呈上元日專用的飲品。一種叫「屠蘇酒」,另一種叫「椒柏酒」。

    屠蘇酒是由七種中藥混合製成的,據說元旦那天只要喝了這兩種酒,就能驅邪解毒,延年益壽。

    唐朝人喝這兩種酒,還有一個十分有趣的習慣,就是要從全家最小的孩子開始喝。原因據說是「小者得歲,先酒賀之,老者失歲,故後飲酒」。1

    今日的家宴上,皇子公主們都在。最小的孩子,自然是長孫皇后留下的新城公主。她還太小了,只由太宗拿著筷子沾了滴「屠蘇」,在她小小的嘴唇上輕輕一點。

    接下來就見皇子公主們按照排序,一個一個的飲酒。年紀太小的可以少喝一些,比如晉陽公主,只是輕輕一抿。

    到了高陽公主這個年紀就算是大孩子了,可不能再推脫。

    高陽公主是個性情中人,說喝就喝,一飲而盡,十分痛快,眾人不禁道好。太宗見了,也是面露喜悅,這孩子很像他年輕的時候。

    等高陽公主喝完了,下一位公主正要端起酒杯,卻聽楊淑妃突然笑道:「本宮若沒記錯的話,高陽公主和徐婕妤是同歲吧?」

    徐慧突然被點了名,卻並未驚慌。她與高陽公主對視一眼,二人同時起身,回楊淑妃的話,「是。」

    燕賢妃在旁笑道:「那若是按照年紀,倒是該徐婕妤喝了。」

    韋貴妃在旁聽得好笑,中午楊淑妃把徐慧截去賢靈宮的事兒她早就有所耳聞,想不到楊淑妃為了兒子竟然這樣心急,一天裡把徐慧搬出來兩次,像是要把徐慧的名字捆綁在她賢靈宮似的。

    韋貴妃長眉微挑,不以為然道:「宮中常有年輕妃嬪入宮,若是按照年齡來排序,豈不是亂了輩分。徐婕妤年歲再小,於皇子公主們來說也是長輩。」

    燕賢妃聞言面露尷尬,倒是楊淑妃神色從容地笑道:「貴妃說的是。」

    下一位等了好一會兒的公主,聽到這句話終於鬆了口氣,飲盡了杯中「屠蘇」。

    等到了妃嬪這一輩兒,徐慧則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個了。

    太宗突然想起,他似乎從未見過徐慧喝酒。見她端起酒杯,不由好奇地望去。

    只見徐慧姿態優地抬起芊芊玉手,速度適中、不快不慢地將杯中酒飲盡。沾了幾分俗世氣息的酒,到了她的手裡也變得從容起來。

    可徐慧到底年紀小,不擅飲酒,這「屠蘇」帶著中藥味兒,更是嗆人。

    徐慧本能地感到不適,想要咳嗽。可當眾咳出聲來,這是非常不的。

    她只得強行忍住,一張小臉兒微微脹紅。那白裡透紅的樣子,好像新鮮的蘋果,清新喜人。

    好在眾人的視線都隨著酒壺的傳遞轉移了去,沒有人注意到徐慧的處境。

    除了太宗。

    他看著她無聲的啞劇,饒有興致地猜著徐慧的心理活動,突然覺得會很有趣。

    直到該他飲酒,太宗才將視線從徐慧身上轉開。

    太宗飲盡杯中酒後,按例說了幾句吉祥話,接著宮人們又呈上了「五辛盤」。

    盤子裡一片青青綠綠,不用嘗就能感覺到辣氣沖天。裡面放著五種蔬菜,分別是大蒜、小蒜、韭菜、芸薹、胡荽。

    據說吃「五辛盤」是為了發散五臟的郁氣,預防時疫。2

    不過這五種菜的氣味,可都不大。吃五辛盤,每年都是妃嬪們的大難關。

    徐慧平日裡也是很少吃這些東西的,今日沒辦法,一樣拿起來一個,虛虛地咬了一口。只盼著大家各吃各的,沒人瞧見。

    可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徐慧沒想到,自己正好被太宗的鷹眼抓個正著……

    晚上一直到宴會散去,太宗都沒說要去誰那裡過夜。對此四妃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但是誰都沒有點破。

    畢竟如今長孫皇后不在了,這樣的節日裡,陛下是獨宿還是找誰,她們都沒有資格說什麼。

    能夠在節日裡獨佔陛下,或許也是後宮妃嬪想要登上後位的動力之一吧。

    宴席宣告結束後,皇帝自然是第一個走的。可他並沒有走遠,就等在不遠處。

    他讓吳庸在路邊守著,徐慧一出來,就被領到了他所在的地方。

    「陛下?」徐慧吃了一驚,本以為是吳庸有什麼事情要交待她,卻沒想到竟然是太宗躲在重重暗影裡。

    「噓……」太宗示意她噤聲。

    徐慧聽話地不出聲了,微微仰起頭看著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改為用眼神質問他。

    太宗好笑地攬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到自己身前走了幾步。見徐慧順從

    地被他推著走,太宗一個大步上前,牽住她的手,拉著她在月下漫步。

    等走到遠離人群喧囂的地方,太宗握緊她的手,側首問她,「冷不冷?」

    她搖搖頭,睜著眼睛說謊,「不冷。」

    她的酒量看起來不大好,只是在席上飲了幾杯,臉頰便一直泛紅到現在。

    冬夜寒風瑟瑟,吹的她小小的鼻頭也微微發紅。

    好在清冷的月光投映在她的臉上,彷彿披上一層柔和的紗衣,淡化了那層紅暈,多了一份出塵的美麗。

    太宗板起臉說:「徐慧,你竟膽敢欺君!」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另一隻小手,簡直像冰一樣涼。

    他忽然停住腳步,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將自己的披風裹在她的身上。

    徐慧還沉浸在方纔的天子之威中沒有回過神來,等她表示可以自己走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太宗低眸看她一眼,什麼都沒說,卻叫徐慧瞬間打消了再掙扎一番的念頭。

    她乖乖地窩在他溫暖的懷抱裡,一動不動。

    頭一回與一個男子這樣親近,徐慧不免有幾分侷促不安。

    她小心翼翼地問,「陛下……我是不是太重了?」

    「哪有。」太宗笑了笑,他天生力氣驚人,抱一個小女孩根本不算什麼。「你輕得像只小貓兒一樣。不,像是片羽毛,朕若不抱緊了,你就要飄走了似的。」

    徐慧不禁有幾分害羞,默默地轉過頭,將臉埋進他結識寬闊的胸膛。

    王德和吳庸在二人身後跟著,滿臉的不解。

    陛下這是在鬧哪出啊?要是怕徐婕妤冷,直接兩個人一起坐轎子不就結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情趣?

    不明白啊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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