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 受傷 文 / 笑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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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離芝原本沉怒的眸倏然怔住。
他是——
怔然過後，便是心中鬆了一口氣。
能逃出去，便好。
巨網裂開，那六名白衣人十分快速地立即撤開了手，也不再去管那網裡逃出去的二人，六人分別從六處地方出劍，直襲正中央的黑色身影！
「帶三小姐先走。」那人百忙之中還不忘記囑咐飄柔二人，說話的同時，手持長劍在空中自旋了起來，外頭的人只能看見一道像勁風一樣的身影，攜著一道長劍帶出的銀光，將周圍的六個人直接掃開！
那頭戴黑紗笠帽的黑色身影晃動宛如鬼魅一般，動作快的讓人看不清，每到一名白衣男子跟前皆乾脆利落地劃破他的喉管，劍勢直逼要害毫不拖泥帶水，一道接一道的血柱噴湧而出，當黑色身影穩穩落地，那六名白衣男子的身形轟然倒地。
這片刻的功夫便取六人性命的速度與身手，饒是飄柔與舒蕾也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宰人好像跟切豆腐似的，感覺不到有什麼難度啊。」舒蕾感歎著。
「不。」飄柔道，「更像是串糖葫蘆，一下一個一下一個。」
「咱們加上潘婷雨潔，一起上的話估計才會有勝算。」
「沒錯，單打獨鬥一定是找死，也許只有宗主才能打的過？」
孟離芝聽著二人又開始旁若無人的交談，好像把剛才的危險忘得一乾二淨，絲毫沒有絕後餘生的喜悅。
比起死裡逃生，她們好像對這忽然出現的幫手更感興趣。
這八婆的性格果然是改不掉的。
「哪來的人如此多管閒事。」藍衣女子眼見自己的同伴盡數倒下，望向黑衣男子的目光多了幾分警惕與怒氣，而後一個躍身而起橫劍朝著他揮去——
黑衣男子目光冷凝，眼見對方發起攻勢，也提劍迎了上去，而然眾人沒有預料到的是，二人的長劍眼見就要挨到一起，那藍衣女子卻像是早有準備忽然撤回了招式，而後左手朝著對方直接揮出一把粉末，這還不算完，又從腰間掏出一物拋在地上炸響——
她要攻擊黑衣男子只是假動作，真正的目的其實是扔出她原本準備的這兩樣東西。
黑衣男子似乎對那粉末有些忌憚，撤了招式便朝後退，而那在地上炸響的東西，升騰出了一陣白煙，瞬間迷住所有人的視線。
孟離芝似乎聽到耳邊有破空之聲響起，但是被白霧迷了眼睛根本不知道是什麼，那東西似乎擦過了她的身側，朝著前頭而去。
前頭的正是那黑衣男子。
她幾乎是在那一瞬間便喝到——
「妙霜，小心身後！」
他剛出現那一會兒她其實並沒有猜到他是誰。
不過之後她很快便聯想到了他。
風雨霜雪四個人裡妙霜是接觸最少的，可她記得他那股子冷冰冰的氣質，好似連周圍的空氣都會因為他的冷冽結冰，扮作女子的時候尚且如此，那麼他恢復男子的時候應該是更加顯得冷然而凌厲的。
而且除了鳳青黎的人與她自己的人，她不記得她什麼時候還結識過別的人有著類似的氣質，加上鳳青黎曾經說過要派一個人給她，她便十分肯定前頭那人就是妙霜。
前方忽然想起『叮』類似於長劍與利器敲擊在儀器的聲音，應該是妙霜的劍打掉了飛去的暗器。
孟離芝聞聲稍稍放了心，卻沒有放下警惕。
身後必然還有敵人，不能掉以輕心。
才這麼想著，忽然間又聽到一道破空聲，這一回是對著她來的。
後面的人根據她的聲音判斷出了她的位置，這才朝她發出了暗器。
孟離芝眸光一冷，聽聲辯位，朝著右邊一躲。
接下來又是好幾道類似的聲音，不斷有物體劃過氣流朝她頻頻而來，她靠著耳力辨別位置，不斷閃躲。
她想應該不止她一人被人襲擊，其餘的三人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至今也沒聽見誰倒下，大家應該都相安無事。
眼前的白霧已經快要散開。
她耳朵一動，前頭似乎有人襲擊而來，她想也不想，手中的樹枝迎了上去，身體稍稍一側，同時躲過一前一後兩道攻擊。
後面飛來的只是暗器，但是這前面襲來的，卻還有人，因為衣衫會隨著人敏捷的速度翻動，這聲音當然沒有逃過她的耳朵，模糊中她好似看見了一塊藍色的衣角，就是那藍衣女子。
那人打不過妙霜，所以迅速朝他扔了一把不知道是什麼的粉末逼退了他，而後將目標又轉會了她身上。
畢竟這人一開始便說要殺自己。
孟離芝冷冷一笑，她能判斷出藍衣女子就在左側，於是迅速伸手朝著左側扔了一把胡椒粉！
她最喜歡在袖子裡藏這個東西了，很多時候比迷藥還管用。
『咳！』前頭傳來一道咳嗽聲。
孟離芝唇角無聲勾起，對方果然中招。
但她沒有預料到的是，冰冷的劍鋒在這一刻已經逼近了左邊的肩
肩頭，她意識到危險已經來不及。
「嗤——」
長劍沒入肩頭，她悶哼一聲。
怎麼可能！
對方明明在咳嗽，如何在被嗆到的時候發出這麼一道凌厲的攻擊，正常她至少應該停頓一刻。
只有一個解釋——那聲咳嗽根本就是她故意假裝出來給她聽，實際上那藍衣女子其實沒有受到一點影響，而她也料不到，這才會被對方穿了一箭。
處在白霧中對方看不清她的位置，那一劍刺過來，其實也料不到會刺中哪裡。
所以對方很快將劍抽離，下一刻，再補一劍過來——
孟離芝伸手捂上肩頭，想要後退，可大腦在這一刻已經暈眩。
劍鋒有毒。
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
連她會用辣椒粉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這幕後之人當真恨她不死。
這一次要是死不了，她掘地三尺也要把這混蛋挖出來！
耳邊響起『叮——』的一聲，似乎有人把對方的長劍挑了開，她隱約聽到一聲悶哼。
妙霜到底在她被刺第二劍的時候趕了過來。
但是她終究敵不過大腦裡的混沌意識，頭一偏，陷入了一片黑暗……
……
裝潢致的寢室之內，白色大床上躺著昏迷不醒的女子。
床榻前，一道雪白的身影側坐，他容顏精緻，唇角卻緊抿著，如畫一樣的眉目是少見的冷然之色。
「還好沒傷到骨頭，只是這劍鋒淬了天機散，天機門裡的秘製劇毒，那人是鐵了心要她的命。」床前一襲青衣站立，手中端著的藥碗冒著騰騰熱氣，「所幸我年少時也中過一次這毒，特殊的體質讓我沒死成，所以之後我便研發出了天機散的解藥，不過這解毒的過程極其麻煩，她必須留在東宮一段時日了。」
鳳青黎靜默了片刻，而後道：「那刺客呢？」
「已經關在在暗室裡。只不過——」妙雪頓了頓，繼而道，「她嘴巴實在太硬，霜挑了她的手腳筋她也沒能說出什麼，必須要拿布堵著她的口，一旦取下她便會咬舌自盡。」
「將她交給妙雨，如果連他都逼供不出……」鳳青黎淡淡開口，「那就由他處置吧，藥。」
妙雪將手中的藥碗端給他，而後退下。
鳳青黎舀起一勺藥汁，吹涼了再拿至孟離芝的唇邊緩緩餵入她口中。
餵人吃藥這事，他是頭一回做，但是昏睡之中的孟離芝卻不配合，緊抿著唇瓣，他餵下去的藥有大多都順著她唇角溢出……
鳳青黎微微斂了斂眉，擱下藥碗，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乾淨的帕子將孟離芝唇角的藥汁擦去，而後重新端起碗，端至自己唇邊喝了一口，傾下身對著她的唇瓣覆了上去，將口中的藥汁緩緩地渡入她口中……
如此一來藥汁沒有再流出來，鳳青黎發現這樣的方式省時間很多，於是一整碗藥便都這麼餵下去了。
「殿下。」忽的，有宮人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四殿下已經在大殿裡頭等候多時了。」
鳳青黎輕描淡寫道：「讓他繼續等。」
「可……四殿下說，殿下您要是再不出去見他，他要回宮用膳了，他快餓死了……」
鳳青黎道：「讓他在這兒吃。」
「奴婢們也是這麼與他說的，可四殿下說東宮的膳食他不大習慣，他更喜歡吃自己寢宮裡的。」
鳳青黎眉目間劃過一絲不耐，開口語氣依舊輕描淡寫，「那就讓他滾。」
「……」
「慢著。」在那宮人要離去前，鳳青黎開口叫住了她，「喚妙雪過來，照看三小姐。」
……
「喲，眼睛真好看，水靈靈的呢，只是可惜眼光太凶了，你這樣我可就不喜歡了。」光線昏暗的石室裡，一襲淺紫衣衫的妖嬈美人站立著，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趴在地面的藍衣女子。
「作為殺手，倔強是應該的，但是你也得看看面對的是什麼人啊。」妙雨蹲下了身，白皙的手指伸出，扣上了藍衣女子的下頜，「不過不管你招不招反正下場都一樣，啊不，不太一樣，一個是死得痛快些，一個是死的痛苦些，現在看來，你喜歡死的痛苦些。」
藍衣女子嘴裡堵著布，開不了口，一雙冰冷的眸子卻毫無起伏。
「越看你這眼睛越喜歡，反正你也要死了，你其他的地方我都不喜歡，不如就把這雙眼睛留給我。」妙雨說著，唇角勾起一抹惑人的笑意，而後伸手取下頭頂的髮簪，「哦我差點忘了，殿下有交代我得給你留一隻眼睛，讓你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被毒蟻啃噬，那我便先取走一隻，就這樣。」
他逕自說著，而後手中髮簪利落地刺下——
石室之內響起一聲痛苦的悶哼。
「來人，替我收藏起來，回頭我要拿來送人的，可得給我保管好了。」他喚來了一邊的宮女，將手中的髮簪遞給她。
宮女顫顫地伸出手接過，低著頭不敢看簪子上的東西。
下一刻，一道強勁的耳光甩在她臉上。
「沒用的東西
，連拿都不敢拿！」妙雨低聲喝斥，面上劃過一抹嗜血殺意。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那宮女連連求饒，被妙雨的態度嚇得全身冷汗。
這妙雨姑娘雖說平日裡喜怒無常，但只要按著她的意思辦，她也不會責罰下人，今天卻不知道是怎麼了，那樣的神情，只讓她覺得自己彷彿深陷煉獄，下一刻便要萬劫不復。
「你說。」妙雨踱步到了她的跟前，「為什麼在人的眼眶裡，你們就不怕，取下來了你們就怕，不都是一樣的麼？有什麼區別？」
「沒有區別，沒有……」跪著的宮女已經開始啜泣。
妙雨原本便有怒氣，見她一哭，更是厭煩，「吵死了！」
他抬手便要一掌結果了她，可手才抬起，便被人擒住。
他偏過頭，對上妙霜冷峻的臉龐，「放手，要你管！」
「你累了，你該休息了。」妙霜淡淡開口，伸出手指在妙雨額頭輕輕一點。
妙雨磕上了眼眸。
妙霜扶著軟倒的妙雨，看了一眼地上的宮女，「退下吧，以後記住了，下一次碰上，要麼強裝鎮定別讓他看出來，要麼打暈自己不要看，如此一來他不會管你，你越恐懼，他越怒，你便只有死了。」
說完，扶著暈倒的妙雨走了出去。
妙雪原本在鳳青黎的屋內查看孟離芝的傷情，卻忽然聽見身後有人開了房門。
他不用回頭也猜得到是誰。
除了他們四個，沒有人會不敲門。
「雪，給他來一針。」妙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妙雪轉過了頭，便看見暈著的妙雨。
「又發作了？」妙雪淡淡斂眉，而後起身到了桌前，將桌上一卷白布展開，取下一枝銀針，回過身走到妙雨身前，刺在他額頭上輕旋了幾圈。
不多時，妙雨醒了過來，看了看周圍，有些奇怪，「我怎麼到了這裡來了？」
「你在石室裡發瘋了，我打暈你帶過來的。」妙霜淡淡道。
「你才瘋了呢，有病。」妙雨斜了他一眼，而後像是沒事人似的站了起來，霍然抬眸看見了床上了孟離芝，驚呼了一聲『哎呀』，而後到了床前。
「她怎麼樣了？」
妙雪道：「沒傷著骨頭，在這兒住一段時日修養就能復原。」
「那就好。」妙雨鬆了一口氣，而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飄搖，我差點就給忘了，我得去招呼她了，殿下正在大殿和四皇子一起，我不能讓飄搖找上來，否則會亂了殿下的計劃。」
言罷，他如同一陣風似的掠出去了。
一路到了東宮宮門口，他站著等候，妙雪已經傳了信出去，以飄搖對鳳佑梓的執念，他相信她很快就會到的。
果然，等了不到一刻鐘，便見迎面走來一名宮女模樣的人，雖是穿著宮女的衣裳，卻沒半點宮女的姿態，她步履輕盈，身姿曼妙，濃眉杏眼，膚白若雪，面色猶如帶露桃花般嬌艷。
「飄搖，好久不見。」妙雨笑著開口，對迎面而來的人道，「你倒是出落得愈發好看了，滿面春風的模樣，是因為要見著了你家李郎故而高興麼？」
「妙雨，好久不見，你也是越長越美，連我這個女子都要嫉妒了。」飄搖走到了他的跟前，將他從頭到腳打量著，「嘖嘖，真是看不出來哪裡不像女子，可你怎麼偏偏就生成男的。」
「形勢所迫，不准取笑我。」妙雨瞪了她一眼，「你還想不想見你家李郎了？」
「想，想。」飄搖眸光立即亮了，而後笑道，「我才不是取笑你呢，我是誇你，難道你還不高興麼，我沒當你是女子，因為有些東西啊，你沒有，也不會有。」
說著，她伸手戳了戳妙雨的胸膛。
妙雨眼角一跳，「好了，我很快就帶你見你情郎，不過殿下說了，他放你進來，讓你找情郎，你總不能什麼好處都不給他，你覺得他像是會白白幫人忙的麼？」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我也沒指望他白忙。」飄搖擺了擺手，「我都猜到他要什麼了，不就是要百毒醫經剩下的那部分殘卷麼，我知道他早就想要了，只不過我一直都沒捨得拿出來。」
「可不是麼，當初給你做郡主你都不願意給，瞧你那小氣的。」
「話怎麼能這麼說，你們是混朝堂的，姑奶奶是混江湖的，我暫時可沒有興趣轉行。」飄搖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
「但是你要想清楚，你的李郎是什麼人，南旭的四皇子。」妙雨輕描淡寫道，「你在江湖裡雖地位不低，可論起身份還是平民，你讓皇子娶一個平民？門不當戶不對，你們必然會很曲折，他的身份是不能容許他自己做主的。」
「哎呀我怎麼就忘了這一茬。」飄搖一拍腦門，「你說得對，你讓鳳青黎想辦法，我要當郡主，我要嫁鳳佑梓！」
「沒有問題，不過，讓你當郡主你要交出百毒醫經。」
「沒問題。」
「幫你和四皇子撮合，你還要答應我們一件事。一碼事歸一碼事。」
「好好好你說。」
「滅了天機門。」妙雨淺笑，「屠了天機門，你想要的你都會有。」
「天機門？我手下的殺手還沒人家的多，而且最厲害的四
個還被孟離芝雇走了，天機門招你惹你了？」
「天機門不止是招惹了我，也招惹了你。」妙雨道，「等你和四皇子在一起了，你就得喊殿下一身皇兄，殿下娶了離芝，離芝就是你的皇嫂，這樣算起來，都是一家人，你要是這個都不幫，那還做什麼一家人。」
「有點道理啊。」飄搖斟酌了片刻，「那好吧，現在帶我去見鳳青……不不，見皇兄。」
妙雨本是在笑，聽了這麼一句，唇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