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文 / 乙純
楊傲寒的父親,全名叫做楊嗣行,現年一百九十六歲,去年剛剛晉級成為元嬰修士,之後就一直按照楊家祖爺爺的吩咐,閉關修行鞏固修為。
楊傲寒和楊嗣行這對父子之間的感情不深,因為兩人都是修煉狂人,生活的大部分時間都耗在了修煉上,在人情往來上就淡薄了許多。
加上之前楊嗣行閉關衝擊元嬰的五年,他和楊傲寒已經有五六年時間沒見了。
楊傲寒對楊嗣行這個父親的唯一看法,就是強大和仰望的對象,是他的人生目標。
楊嗣行嚴肅正經,整個人都帶著刻板和嚴厲,實際上的性格卻很少有人知道。
不過,蘇溫良有了楊傲寒的記憶,所以大體上對這位楊嗣行也有幾分瞭解,因此他此行前去面對楊嗣行,心底也有了成算。
楊嗣行年輕時也是一個十分罕見的修煉天才,而且帶著楊家特有的修煉狂特質,所以年紀輕輕就晉級了金丹,並且一路順暢的成為了金丹後期修士,但是和楊家人是眾人皆知的修煉狂之外,同時也是出了名的心胸狹窄之輩。
楊嗣行雖然年僅四十就晉級了金丹後期,但是因為善妒心靜不平,道心不過關,而硬生生的卡在了金丹期,卡了一百餘年,被後來居上的現任掌門謝尋席穩穩超過,無緣於掌門之位。
因為這件事,楊嗣行很是暴躁了一段時間,最後被看不過去的楊家祖爺爺,直接打包扔到了狂獸森林之中進行歷練,直到二十多年後才回到楊家,努力和嫡妻生下了子嗣楊傲寒之後,就徹底沉寂了下去,直到去年才順利晉級了元嬰。
楊嗣行是楊家這一輩之中,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元嬰修士。
在天衍宗之中,凡是晉級元嬰的修士,都會被選為宗門的大長老,分配到宗門的更多修煉資源,掌握宗門的話語權,同時也要承擔更多的責任和義務。
楊嗣行在晉級元嬰之後,楊家在天衍宗就有了兩個元嬰期修士,和謝家的兩個元嬰期修士持平,站在了同一水平線上。
這個事實讓向來小肚雞腸的楊家人,很是歡喜了一段時間,直到一年多後的今天,楊家眾人依舊仰著腦袋看人,這令其他看在眼底的修士們,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楊家是車嶼界的奇葩家族,他們家族的人就像是同一家工廠製作的樣板一樣,性格出奇的相似,他們較真又護短,隨性又認真,在車嶼界的口碑卻出奇的好。
在楊嗣行甫一晉級元嬰之後,就被宗門分配到了一座有著二級靈脈的山脈上,這座山應楊嗣行的要求,距離楊家祖爺爺並不太遠,同時距離楊傲寒的傲寒峰也不算遠。
蘇溫良步行至此,只用了半個時辰的功夫。他來到山腳下之時,就從儲物袋之中取出來了令牌,打在了此處的禁制之上,邁步順利無比的走了進去。
蘇溫良對白玉龍紋簪很是信任,所以即便他此次偽裝前來面見同是元嬰修士的楊嗣行,他面上也沒有露出半分的怯意。
他禁制飛上了山頂,雖然天衍宗禁制使用飛行法器,但是在密閉的個人山峰之時,這個要求就並不適用了。
蘇溫良在眨眼間抵達了山頂的洞府外,正好就看到了涼亭裡,兩個正在下棋的一老一中年。
他定睛看了看,發現這兩個人都不陌生,其中一個就是楊嗣行,而另外一個,則是楊家祖爺爺,現在是元嬰中期修為的楊寶勁大長老。
楊寶勁現在已經六百餘歲,晉級元嬰期已有五百餘年,在宗門之中是第一修士玄道子之外的第二修士。
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翩翩公子樣的人物,但是最近兩百年卻是老年發福,變成了一個愛笑且面目和善的胖老頭。
不過,車嶼界沒有人會因此而小看他。因為他是個笑面虎,比玄道子這個真正的正道人士,更多了幾分陰毒和狠戾,死在他手上的正魔兩道修士,簡直是數不勝數。
蘇溫良見到這人之後,定了定神,在心底鼓起勁之後,就若無其事的走了過去,站在石桌旁的楊嗣行身後,認真的打量著兩人的棋局。
蘇溫良本人是不擅長圍棋的,不過他吸收了萬能全才梁聞肅的記憶,對楊傲寒的記憶也有所瞭解,所以他此次不旦看懂了棋局局勢,還看出來了其中的無限殺機。
在這個拈葉飛花皆可殺人的修真界,到處都是生存的威脅,也幸虧他本人實際上的修為是元嬰後期,才沒有被這場棋局傷害到神魂。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在看了幾眼之後,就神情滯澀的低下了頭去,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楊寶勁時刻都是笑瞇瞇的,而楊嗣行又是一個較真的性子,即便力不能敵,但依舊奮勇堅持。
不過,兩人之間的修為差距畢竟擺在那兒,他一個初初晉級元嬰的修士,如何敵得過人家穩紮穩打幾百年的老前輩。
所以,他在蘇溫良到來之後,繼續堅持了半刻鐘的時間,就渾身大汗的拋了棋子,抖著手低下了頭去。
楊寶勁勝了這一場,高興的哈哈大笑,他不愛蓄須,所以下巴圓潤飽滿,這麼一笑,整張臉就變得更胖更圓了。
他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似乎是現在才發現了蘇溫良的到來,驚喜的說道:「寶兒來了啊,來到祖爺爺身邊來,讓祖爺爺看看咱家寶兒長大了沒?」
蘇溫良適時作出反應,他立刻面紅耳赤,夯吃夯吃的走到了楊寶勁身邊,嘴角僵硬的喚了一聲「祖爺爺」。
楊寶勁滿意的瞇起眼笑,看著這個最得意的孫子,他
的眼神之中都充滿了憐愛。在修真界歷來都是疼孫不疼子,他又是一個沒有後代的老人,楊家只有親哥哥的嫡系一代還在傳承著,所以他對楊傲寒這個直系後輩,就更加喜愛。
他樂的合不攏嘴,笑呵呵的問道:「來多久了啊,你這孩子,來了怎麼一直不出聲呢?」
蘇溫良彆扭的望向一邊,語氣之中帶著羞惱,說道:「祖爺爺,孫兒來了才一會兒功夫,當時見祖爺爺和父親正在下棋,就不敢出聲打擾。」
楊寶勁聞言誇張的歎了一口氣,無奈道:「哎,長大了就是不可愛,想當年啊,你還是個奶娃娃的年紀,最喜歡窩在祖爺爺懷裡撒嬌了,現在倒是大了,也出息了,連說話都要轉過頭去。哎,祖爺爺這心啊,很是傷到了啊!」
蘇溫良嘴角抽抽,腦門上青筋都冒了出來,撇嘴道:「您也說是奶娃娃的年紀,孫兒現在都二十六歲了,怎麼能還窩在祖爺爺懷裡撒嬌啊,那簡直是……」
楊嗣行在一側補全,道:「不正經。」
楊寶勁聞言啐了楊嗣行一口,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像你這樣的就正經了,想當年還抱著老朽的腿啃呢,寶兒啊,別聽你爹的,他這是嫉妒你。」
蘇溫良:「……」
楊嗣行:「……」
楊寶勁:「對,就是嫉妒,哎,大寶啊,你這性子可得改改。」
楊嗣行:「……」
蘇溫良見歷來嚴肅古板的楊嗣行被噎的說不出話來,面紅耳赤的模樣,而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誰會想到殺人如麻的元嬰大能楊寶勁,在私底下見到族人會是這副模樣呢,誰又會想到,刻板嚴厲的楊嗣行,會有一日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呢?
蘇溫良這次是真的長見識了,他的心底再一次感歎著這個《三千大荒》的生動和真實。
楊寶勁順利的噎的一對父子倆說不出話來,待到玩夠了才意猶未盡的停下,此時蘇溫良和楊嗣行有七分相似的臉上,都染山了薄紅,鼻尖都滲出了汗。
楊寶勁滿意的瞇眼笑著,說道:「寶兒啊,知道祖爺爺這次喚你來,所為何事嗎?」
蘇溫良見終於說正事了,就正了正臉色,說道:「孫兒不知。」
楊寶勁不滿的呷呷嘴,瞪了一眼楊嗣行,才說道:「都怪你把我這乖孫兒教成了這個木訥性子,哎,老朽悔矣,」蘇溫良和楊嗣行再次無語凝噎。
楊寶勁頓了頓,對著蘇溫良和善的笑著,說道:「寶兒啊,這次宗門大比,對你來說可能很重要,你一向是個較真的性子,和你這父親可謂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祖爺爺擔心啊,你雖然晉級金丹中期,是楊家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的金丹中期後輩。但是與此同時,你也年輕啊,才二十六歲,祖爺爺我二十六歲的時候,還不過剛剛築基呢。」
楊寶勁語重心長的對著蘇溫良說著話,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最普通的長輩,心中即對子孫後代的爭氣修為感到歡喜,但是更多的,卻是對晚輩心境的擔憂和顧慮。
他說道:「祖爺爺活了幾百年了,見過了數不勝數的驚才絕艷後生,像是你的幾個叔叔,還有你的父親,他們哪一個不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但是再天才又如何,如果心境上過不去,那晉級更高深的修為都是癡人說夢啊,你還年輕,未來不可限量,這一次的宗門大比,祖爺爺知道你是憋著一股勁,要將謝家那小子打敗,一洗五年前的前恥。」
說到這兒,他長歎了一口氣,道:「楊家的人本質上就是較真和專注,對修煉一事太過執著,對勝負之分也看的太重,當年你父親就吃了這個虧,在這個道上耗了一百多年,所以這一次,祖爺爺不想你去比了,這之後的宗門大比,祖爺爺也希望你別去比了,比來比去不過是一個勝負而已,何苦來哉,還不如專心的做自己的修煉,到時候孰強孰弱,看誰最先晉級元嬰便是。寶兒啊,你說祖爺爺說的在不在理?」
蘇溫良想到了楊嗣行要跟他商議宗門大比一事,當時還一心覺的,楊父一定是讓他去打敗謝舒硯,奪得頭籌呢,結果沒想到卻是截然相反的一番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