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七章 天降其人 文 / 雲洛裟
與悟明談崩了,豐離的心情自是低落的,一打開門,又恰遇同樣來尋悟明的康熙,掃了一眼那被她下令支開康熙的太監,福身道:「皇上!」
康熙看到豐離時並不意外,再見在豐離身後的悟明,越過豐離道:「大師,久聞悟明大師的師叔無禪大師醫術高明,可能請他一見。」
豐離拿眼看了康熙,宮中醫術高明的太醫自以李正為最,那是連餘韻都曾誇讚過的人,豐離自然不會認為,李正所得的不過是一個虛名。康熙專門問起普濟寺之位醫名在外的無禪大師,她也曾瞭解過,只聽聞這位大師最擅的是治女子的病,京城中多年無子的人,都會費盡心思前來求見無禪大師。
「皇上稍候,老衲去請師叔前來。」悟明竟是連問都不曾問地提出,康熙極其自然地牽豐離的手,豐離已經習慣讓自己忽略康熙的親暱,待到悟明讓人請來了一個比他還要年輕的俊俏和尚,豐離看了一眼,只覺得那人相比悟明的慈眉善眉來,卻是更讓人感覺到如沐春風。
「皇上!」無禪大師目不斜視地見了個禮,康熙含笑道:「叨擾大師,還請無禪大師,為朕的皇貴妃診一回脈。」
雖然從康熙說要見無禪大師起,豐離便已經猜到康熙是要衝著她來的,可是,當初她既然把藥喝了,如今,康熙怎麼就會認為,她會聽從他的安排,讓無禪為她診脈呢?
「皇上許是忘了,我身邊的餘韻,醫術雖說並非絕頂,卻也有幾分水平。我的脈象一直由她診治,就不需勞煩無禪大師了。」從心底裡,豐離非常厭惡康熙這樣的做法,沒有跟她商量便想要無禪為她號脈,也不知他這究竟是想確定她說的是真是假,還是有別的什麼目的?說來康熙派來的太醫,她都十分大方的讓他們號脈了。可事隔了這些日子。康熙這會兒讓無禪出來為她診脈,她十分的不喜。
可康熙就像是完全沒有聽見豐離的話那般,只與無禪道:「有勞無禪大師了。」
豐離聽到此言。只抿著唇盯著康熙看,她向來不喜歡別人強迫她,可因為康熙是皇帝,她一忍再忍。康熙卻是得寸進尺,關於她的身體。為著她能不能生孩子的問題,她不想追究康熙的目的究竟對她是好是壞,她只煩躁著,康熙這樣私自為她而決定。這,也是康熙多年為帝的習慣吧。
「只讓無禪大師看看,若是能夠調理好了。朕會很開心的。」康熙這樣說來,那麼明顯的示好。豐離卻依然地道:「有勞皇上掛心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不必調理。」
說著間,強硬地抽出了康熙握著她的手,康熙看著她,語氣一變道:「這是朕下的旨意!朕,要你讓無禪大師為你診脈。」
此時此刻的豐離,氣得都快要炸了,她死死地壓抑著,悟明的拒絕,讓她尋不到任何可以回家的路,而康熙,又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近她,壓迫她,她覺得快要喘不過氣兒來了。但是,康熙卻顯示出了前所未有的強勢,扣著豐離的手往屋裡走去,「無禪大師,請!」
「我說了不要。」豐離不管康熙如何,堅持不肯往前一步,康熙望著豐離倔強的神情,果然這些日子的平靜,都不過是豐離有壓抑著粉飾太平罷了,他讓那些太醫去為她號脈,她那樣坦蕩的由著他們看,從不在他面前提起一句,對於他的親近,她亦不曾表現不喜,一樁樁一件件,明明她就在他的身邊,卻像離得他那麼遠,他本以為那是錯覺,可現下他明白了,並非他多想,而是豐離真真的在無聲地抗拒著他。
憶起那日在寧壽宮豐離說過的那一句,或是有一天,皇上厭了我,倦了我,要麼把我廢了,要麼把我賜死,若不然皇上最好企盼我的父兄能夠長命百歲,到那一天,沒有我在意的東西握在皇上手裡了,呵呵,皇上,縱是皇上不曾倦了我,也留不住我了!
康熙的心在抽搐著,他不能,不能讓那一天發生,所以,他必須要擁有更多可以留住豐離的東西。
可是,此時此刻看著豐離眼中壓抑的厭惡,康熙想要再次逼著她順著他的話卻是說不出口。
「皇上,幾位前來上香的大人得知皇上在此,特前來拜見。」李德全彎腰稟告,雖說此次出行是微服,並不曾多有驚動,可普濟寺裡自然也不是半點風聲不露的,因著康熙並不曾說過不允他人前來進香,碰上了都是巧合,要見他的人吧。
「都是何人?」康熙本無要見人之意,李德全是伺候了他多年的人,若是無關緊要之輩,他定然不會前來稟告。加之李德全此時此刻的話,正好打破了他被豐離拒絕的尷尬,他便順著問了。
「回皇上,以周培公周大人為首,其他還有刑部尚書,兵部尚書,恰好都陪了家眷前來進香。」李德全如實地回稟,旁的人也就罷了,六部尚書均乃是康熙的肱骨之臣,於普濟寺遇上了,他們前來拜見,他不見,亦為不妥。
康熙連忙衝著悟明跟無禪告罪,「今日不便,來日,朕自請兩位大師入宮一見,煩擾兩位大師了。」
兩人皆是含笑不敢受之,康熙得了台階下來,他們又何嘗不鬆了一口氣,著實是豐離那麼明顯的抗拒,他們雖是世外之人,卻非凡無眼色之人,普濟寺能有今日,他們二人均是功不可沒。
康熙出去見他的臣子,豐離那已經掐入肉裡的手,這才慢慢地鬆開,她慢慢地吸氣,吐氣,週而復始的幾回,這才靜下心來。
「皇貴妃吉祥。」豐離平復了心情,走到後院那棵參天大樹下,昂頭望著,這麼一棵枝繁茂密的梧桐樹,至少有百年的歷史吧。對於那幾位遇上同樣前來進香的大臣的內眷求見,點了點頭讓她們進來。
「幾位夫人不必多禮。」豐離轉頭平和地說話,自怨自艾從來不是她的性格,遇強而強,她要做的事,她只會想盡辦法地去做到,一時不成而已,只要她不
放棄,她總會成功的。
這麼幾位夫人,年紀都跟豐離的額娘差不了多少,不過,跟在她們身後的幾個小姑娘,卻是年紀要比她小上一兩歲的。
「能在普濟寺遇難到皇貴妃,可真真是難得。」宮中之事,作為重臣之妻,豈是半點不曾耳聞,但瞧著豐離潔白無暇的臉龐,想來那暗裡傳著的豐離毀容失寵之言,不過只是流言蜚語罷了。
豐離含笑,卻是讓人如沐春風,原不曾與豐離有過多接觸的幾位夫人,因著豐離的年紀較之又與她們的兒女相近,這般年輕又長得貌美的人,哪怕知曉此人深得康熙寵愛,但也恰是如此,在她們心中,也多是將豐離當成一個魅惑之輩。
可得見其人,聞其聲,觀其態,這幾位夫人都是大吃一驚,與她們認為的妖嬈女子不同,豐離更讓她們感覺到一種溫和乾淨的氣息。只那麼一會兒的功夫,都對豐離的好感倍增。
「確是有緣。幾位夫人跟小姐都不必拘束,想做什麼的只管隨意,我與諸位夫人一般,亦不過是前來普濟寺進香之人。」豐離依然的沒有要跟這些人敘話之意,見她們是因勢所逼,可要她在接下來的日子一直跟這些人在一起談家常,一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康熙,豐離是不願的。
此時,天空中竟傳來一聲尖叫,在豐離的身後,豐離轉頭看去,只見一人從天而降,餘慶立刻護著豐離,眼看那人要往豐離頭頂摔下,餘慶一運掌力,直接把人擊落於三丈之外,那人落地,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讓眾人完全不能忽視。豐離待要走近,餘慶連忙上來攔著,「主子,你與諸位夫人小姐在此,奴婢去看看。」
一個從天而降的人,那麼直接地要朝豐離頭上砸來,餘慶本能的就是防備,豐離卻推開了她,一步一步地走近,那一個被餘慶擊落的人,那是一個女人,因落在地上,一身都是血,可讓豐離最無法忽視的是她身上的衣服,與旗服有些相似,卻又比旗服更簡單,豐離想到電視劇裡常演的民國時期的衣服。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血肉模糊的女人努力地爬向豐離,那麼倔強的求生,豐離要上前,餘慶連忙攔著豐離,「主子,你別過去。」
豐離卻是置之不理,而是走了過去,那人用那沾著血跡的手捉住了豐離的衣擺,「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餘韻,救她。」豐離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看到過,一個人有那麼強烈的求生意志了,餘韻得令立刻趕了過來,快速取出銀針,豐離拿著帕子拭過女子臉上的血跡,「既然不想死,那無論如何都要撐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