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輩份引發的爭執三 文 / 雲洛裟
「唐高宗李治且不說,唐太宗李世民在位時,有天可汗之稱,萬邦來朝,路不拾遺,試問自往今來為帝王者,有幾人可及?」公子一雙美目掃過滿堂之人,因此所言引今據典,且有史為證。在中有那熟讀史書之人,自知他所言不差。
「聖人云,金無赤足,人無完美。今上雖是滿人之後,然其好漢家,尊漢民,記先時唐太宗本是鮮卑族人之後,但他自登基之後,勵精圖治,創下貞觀之治,其威名遠揚海外。百姓皆知,英雄不問出路,我聽著諸位爭論數日,皆言今上出身滿族,語中皆是鄙視,難道,因其為滿人,是以他為國為民,為天下為百姓付出的一切,便該被人忽視?漢人,竟是如此狼心狗肺?」
「滿清皇帝,如何能與唐太宗一代聖君相提並論。」
「敢問閣下,何為聖君?」小公子不答而反問,瞧那人訥訥答不出話來,自又道:「孟子有雲,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君者,天下之主,為君之道,始於立志。志不立,人不成。所謂志也,上及天,下通地,氣魂寰宇,剛柔並濟,渡眾生,平天下,方為志。無志,不君。無志而位極,家國大禍。自今上登基,十六歲親政,除鰲拜,平三藩,收台灣,逐沙俄,其志為一統天下,使百姓安居樂業,各位捫心自問,其可失為君之本之志?」
「無知小兒所言,焉知滿清皇帝所圖所謀非我漢人萬里江山?」
「為帝王者,不妄一統江山,安定天下,何以為帝?諸位說來,其中不憤,不因今上是否英明,是否愛民,只因他是滿人,是以,諸皆不服,是與不是?」明明不過小小稚子,尚未及冠,但此一問,卻透著那駭人的氣勢。
「然,朝代更替,得民心者得天下,諸位心中不滿,是要挑起天下大亂,置天下百姓於水深火熱,是為一己之私慾,全然不顧天下安危,不顧沙俄在外虎視眈眈,要我們大好江山,落於蠻夷之事,任其趨亂入內,殺我們的族人,搶我們的糧食,毀我們的家園?」
「妖言惑眾,沙俄已與大清簽定合約,已然罷兵,何以再犯!」
「諸位那般瞧不起滿人,怎麼此時說起清兵奮戰沙俄,守住疆土一事,卻受之泰然。世人皆道女人善變,卻不知,諸位飽讀詩書之人,卻與婦人無異!」這小公子可真夠毒舌啊,這罵人也忒狠。其中又以那適才說話的青年為最,一臉俊臉,此時已是一片鐵青。
「小兒句句幫著滿清皇帝,莫不是滿人?」有人犀利地問。那小公子卻驕傲地昂起頭來,「我是滿人又如何,漢人又如何,莫不是,漢人自詡了不得,被我說中了你們的痛楚,你們卻是要抵死不認,是要讓天下再起戰火?」
「你個黃口小兒著實可恨,我們是要請今上錯而改之,何時是要天下再起戰火了?」
「爾等將那等亂了倫常,或真或假的罪名往今上的頭上扣,不是想著讓天下百姓都知道,今上是一個昏君,暴君,從而讓今上民心盡失,而後,爾等再拿出個清君側的名義,起兵造反,順理成章,無人可駁。可你們摸著自己的胸口問問,那滿滿一紙上的罪名,有幾樣是真的?」小公子那張雌雄莫辨的臉上,儘是譏諷,輕佻眉頭指著大堂中間那足有一丈長的紙問。
「遠的不論,今上南下,是為黃河工程,是為治河。而這治河之根本,是為了什麼,爾等飽讀詩書,想來也不須我一介小兒提醒諸位吧!山東受災,諭山東地丁正賦於明年全免。爾等自行宮堵面見君,其後聚於此苑,各位不妨想想,這幾是裡,究竟都說了多少大逆不道之言。」
停頓了掃了在場的人,不少的人都覺得菊花一緊,「我倒想問問,從古至今,除春秋戰國之時,百家爭鳴,歷朝歷代,有哪位聖君,能有今上之肚量,任爾等再三辱罵,卻不曾加一指於爾等之身?」
再之一問,更是讓人無可反駁,「英雄不問出路,諸位何以因滿漢之分,而將今上一番愛民之心,皆棄之如敝屣?先明之時,天災**,百姓民不聊生,食人肉之事舉之不勝。滿人漢人又如何,只要他愛民如子,心懷天下,我等何以一再挑之刺之?」
「罷了,罷了,皆是我們執迷不悟啊!不過為君區區家事,何以扯上君之德。」一個老先生站了起來,拿過一旁的燭火,將那寫了五天的丈紙點燃,一聲聲喚道:「駱先生!」
長者卻似是不聞,「小兒之言犀利,康熙自登基以來,修漢學,崇漢,促滿漢一家,治黃河救兩岸百姓於水火,我等聚於明苑爭論其行數日,江寧兵馬不動,任我等暢所欲言,其胸襟氣度,所做所為,確是一代明君,我等,萬不可再言之其為滿人,道諸多不實之言。」
「駱先生說的極是!」老者明顯德高望重,眾人紛紛附和,有人道:「只我等說了諸多大逆不道之言,皇上此時放過我等,可會秋後算賬?」
許多人此時才後怕地打了個冷顫,秋後算賬,多少人都是死於秋後算賬!
「諸位盡可放心!」隨著這個聲音落著,一身明黃的康熙從客房中走了出來,不少人腿陣陣哆嗦,康熙笑得如沐春風,「諸學於明苑之言,道出朕諸多不足,使朕受益甚多。朕受諸位暢言所啟,從即日起,於江寧設一辦報處,稱之為民報,煩請駱先生主持,天下學子,對天下之事有可何見解,皆可交於民報,由民報審閱,而後印刷遍發大清。朕回京之後,也將在京中設下辦報處,朝中大事方針,此後亦印刷出版,讓天下百姓,共知大清榮辱興亡。」
「皇上聖明!」有些人已明瞭康熙設民報之意,誠如駱先生。然大部份之人,卻是茫然的,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得了康熙承諾絕不秋後算賬後,逃過一劫的喜悅。
此後第二日,第一版民報印刷出來,內容皆是這五日來,諸多學子論政之言。是的,討伐康熙罪名的一場聚集江南各地學子的論會,最後卻定為論政之言。康熙
不曾追究將他罵得最狠的幾位士,反而還委以他們重用,民報之事,盡交到駱先生等人手中。
而民報起辦第三日,除去論政之言外,又披露了江寧府中,欺上瞞下的江寧知府貪污,並列舉了各方證據。剛平靜了兩日的江寧府再次炸了鍋,都要以為這才辦立的民報將要消失,不想康熙下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江寧知府,將其所貪污的銀兩充公,江寧知府滿門十六以上男丁被斬,女眷流放。
此時此刻,那本不拿民報當回事的人,這才反應過來,民報,竟然還有這等監督百官的用處???
「皇貴妃當真是步步為營吶!」至此貪污案了結,康熙耽誤了幾日的車駕即起程回京。江寧官員學子,百姓,皆前來歡送康熙,那一聲聲真誠的皇上聖明,康熙聽得甚是愉悅。裕親王福全瞧著康熙那一直無法掩去的笑意,一聲歎言。
康熙笑意越發地藏不住,點著頭道:「可不是。阿離這番算計,可是幫朕安定了江南這群酸儒的心啊!若沒有她的主意,朕尚且不知要多久,才能讓這天下人都忘記,朕是滿人一事,讓天下人只知朕是明君。」
「還有皇貴妃促辦民報這一著收尾,即安了那群酸儒懼怕皇上之心,又彰顯了皇上的大肚,誠如皇貴妃那日在明苑所說,古往今來,還沒有哪一個皇帝能如皇上,容了諸人的辱罵,還讓他們居於高位。」裕親王福全越發地覺得豐離著實是深諳攻心之道吶!從一開始,不管是那些真誠的學子,或是老謀深算別有所求的老先生,都是她的棋子,她看透他們的一舉一動,任由他們蹦躂。在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一定高度時,來個當頭一棒,立竿見影!本為朝廷大患的江南,自此之後,再無一人言康熙不是。
「也不知映華姑娘是如何教的孫女啊!雖說流舞性格單純,但是卻是一個懂得用規矩的人,滿京城裡,誰人不誇她治家有道。皇貴妃就更不必說了,九竅玲瓏心……」裕親王實在是被豐離驚得不輕了,是以也顧不上君臣之別,不合規矩的話,也說了。
康熙由豐離幫忙除了心腹大患,那心情之愉悅是不用說的,也不計較裕親王的話合不合規矩。瞧著身後的車駕,康熙掉轉馬頭,丟了馬,上車去。
顧不上車上還有餘韻餘慶,康熙直接就抱了豐離就親,嚇得餘韻餘慶連忙下車去。
「你怎麼那麼聰明,那麼能幹呢!」康熙啄了豐離一口,隨手將豐離抱起,讓她坐在他的腿上,笑著埋頭在豐離的胸前,開心地說。
「那也是皇上做得好!皇上本是明君,我不過是讓天下人,都知道這個事實!」豐離可是不敢居功,康熙依然笑著,隔著豐離的衣服,咬了一口,豐離痛得抱住了他的頭,不讓他亂動。馬車緩緩地行著,康熙攬著豐離的腰,豐離道:「皇上可莫要忘了答應我的事兒。」
「不忘,民報之事,朕一定不讓別人知道是你的主意,阿離要把這般好的主意往我身上推,我樂意著呢!而且,夫妻一體,阿離名聲太顯,旁人太過眼紅,於阿離無益,那就,我幫阿離頂著吧!」自在豐離面前改了尊稱,康熙也就習慣了不時地稱我,與豐離相處隨意,他越發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