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冊封 文 / 雲洛裟
終究在第三日,一大早地,豐離就收拾好前去慈寧宮,既然昨日端獻問了餘韻多次,於這孝道大如天的年代,雖說康熙只聽她讓人搬了東西並不出言喝斥,可他從來都是個孝順的人,她這後半輩子是被搭在這**了,該做的樣子,她總要做,若不然,她就得死。
而且,她根本不可能一輩子都不見端獻跟孝莊,既然早已經知道的結局,何以再因此而落人把柄。
進了慈寧宮,卻是蘇麻喇姑親自來迎的她,豐離一如既往地朝她福了福身子,蘇麻喇姑拉著豐離的手道:「離格格莫怪太皇太后跟大長公主,皇上是個重情之人,離格格一入宮既得封為皇貴妃,往後只要離格格好好的,自是一生安樂!」
顯然孝莊和端獻都明白她已經猜到那兩味春藥之一,正是孝莊跟端獻下的,這是讓蘇麻喇姑來勸她呢!豐離笑笑道:「蘇麻嬤嬤是伺候太皇太后多年的人,當真覺得這**只要好好的,就能一生安樂?」
蘇麻喇姑說不出話,只能一聲輕歎,引著豐離入內,端獻也在,豐離目不斜視地福身請安,待孝莊賜座,她便坐在孝莊的右下,孝莊道:「欽天監已選好了吉日,一個月後要行冊封大典,一應禮服皆在準備,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孝莊語氣與之前並無差別,豐離也是一樣並無不同,「並無!」客套恭順,讓人挑不出毛病,孝莊也不在意,又問,「可有看中哪處宮殿?」
「已與皇上定下上清宮!」豐離答得十分簡潔,對於宮女端上的杏仁茶,卻是看也不看一眼。孝莊與端獻都一頓,上清宮,怎麼會是上清宮呢?「是皇上所定?」
「我定的!」豐離繼續道:「宮規甚嚴,一月之後即行冊封大典,上清宮清靜,這一個月學規矩正好!」
「既要學宮規,我讓蘇麻教你。」
「不必勞煩太皇太后了,我已湊請了皇上,賜我一位嬤嬤。」到了現在若是還聽不出豐離話中的冷淡,孝莊是白活了這麼多年,枉做了這麼多年的**之主。「阿離,以你的能力,天上地下,配得起你的只有皇上一人。」
豐離連眼皮都不抬地附和,「太皇太后說得是。」
孝莊被噎住了,若是豐離要跟她吵,她還能繼續說服豐離,可豐離如此答應,難道她還能一個人把餘下的話繼續說下去嗎?
「太皇太后還有其他吩咐嗎?若是沒有,阿離告退了!」做樣子到此為止了,豐離起身福身告退,孝莊倒抽一口氣,看向一直沒有作聲的端獻,「你可是瞧見了,她好大的氣性,莫不成還覺得皇上冊封她為皇貴妃,那還委屈了?」
「不委屈嗎?跟了皇帝,她這一生都是妾,皇帝**三千,她是其中一人,餘生都要留在這個牢籠裡跟一群女人爭寵爭愛,這樣的日子,好嗎?」端獻知曉她是傷了豐離的心了,瞧著豐離只與她打了一聲招呼,連一個眼神都沒看她一眼,她心有愧疚,眼見豐離走了,她亦不敢攔吶!
孝莊看著端獻,道:「映華兒,悟明大師之言,你是親耳聽到了,阿離的命數既是玄燁相連,這一生的歸宿只能是玄燁。若不然,便只有一死。」
端獻眼中閃過一絲凌厲,「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幫著你。」
深吸一口氣,端獻大步往外走去,孝莊看著,終究還是沒有阻止。
雖是一月之後方行冊封之禮,但所需之物,禮服眾多,搬入了上清宮,上清宮來往絡繹不絕,豐離整日配合著背宮規,學規矩,量身裁衣,亦是忙得不開可交。
**無論是哪位要入上清宮,她俱皆不見,是以宮中流傳她未受冊封卻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之言,卻在孝莊與康熙一同出手仗責了好幾個宮女太監之後,所有的流言都消失無蹤。孝莊康熙如此不謀而合所表達的態度,無不彰顯著豐離深得他們寵愛,她這個皇貴妃,縱是尚未行冊封大典,卻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值得一說的是,豐離這一冊封大典,從一開始就是孝莊親自下令蘇麻喇姑操辦,本是兩貴四妃協理**之事,此次她們六人卻全無插手的餘地,而康熙也不以為然,縱然幾人一再提及,康熙亦不過用了老祖宗即不願你們插手,你們且管理其他事宜。
六人盡皆敗退,而更讓她們擔憂的,皇貴妃冊立,即為副後,有統攝六宮之權,康熙孝莊既對豐離如此寵愛,冊封大禮之後,**之權,可是要交由豐離?
雖說前朝無人反對康熙冊封豐離為皇貴妃,但因這一道聖旨落下引起的恐慌,又以太子舅家為最,只是太子任由索額圖再三勸諫,也不曾顯露半點驚慌不滿,倒讓康熙甚是滿意。
而在冊封大禮前夕,康熙進了上清宮,問了豐離,「阿離可要這統攝**之權?」
與旁人說話,康熙總會繞些彎子,但對豐離,他總會明言。
「我要,皇上就會給嗎?」豐離正理著書本,聽了康熙的問話,不答反問。若康熙笑笑,走過去要環住豐離,豐離卻躲開了道:「我正理著書,一身的灰,皇上還是離得我遠些吧!」
本對豐離躲他不滿的康熙,聽到這解釋,挺滿意地沒再想著抱她,走過去看她那滿滿一大箱的書,盡用黃皮包著,邊上寫了書名,康熙瞧了一眼,甚是驚奇,「這些書阿離都看過嗎?」
隨意取了一本查看,這才發現書中滿滿的皆是紅色的備註,他這剛剛的問題是白問了。豐離倒是誠懇地點了點頭,康熙翻幾頁瞧了瞧內容,再看豐離所寫的備註,「阿離寫的也是董其昌的書法?」
豐離一頓,康熙尤喜好董其昌書法,而且寫得是極好的,他這下面的阿哥,幾乎個個都是書法家,但如今這時候練董體的人並不多,畢竟康熙的兒子們還沒長成,她這無意中
讓康熙看到的字,想是讓康熙驚訝的,「練了些年,倒讓皇上見笑了!」
「阿離舞跳得好,琵琶也彈得動聽,字也寫得這般好。阿離還會些什麼?」康熙突然地問,豐離笑道:「哪有皇上這般問的,我會什麼,還要一一說與皇上不成?」
一笑間比以前多了幾分嫵媚,少了幾分稚氣,康熙不禁想到那一晚熱情如火的豐離,她如今眼上的媚色,是由少女蛻變成一個女人而染上的,便是他,造就了這樣的豐離。想得竟有些唇乾舌躁。
「皇上放心,我對統攝**之權並無興趣,皇上不能給我,我亦不想要,所以,以前**怎麼樣的,以後還是怎麼樣,不必為我變動!」豐離是不知康熙如今腦子裡的想法,但這出口的話,卻如一盆冷水澆到了康熙的頭上。
豐離要做這皇貴妃,他答應了,卻是從一開始就已經決定,豐離空有這皇貴妃的虛名,卻不能有皇貴妃統攝**的實權,他剛剛的一問,儘是試探,也決定了日後對待豐離的態度。
「不過,皇上,我對**之權沒有興趣,但若是幾位娘娘犯了我,皇上且莫怪我手下不留情!」豐離這麼多年費盡心思的就想不入這**,為此她裝著乖巧沉默,就是不想惹人注意,可結果呢!……如今木已成舟,但她可從來沒有想過要在這**憋屈的過日子,大路她改不了,但走向終點的過程,必須由她決定,沒得她這麼多年都是白幹活了。
康熙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在他面前直接地說,讓你的其他女人別來算計我,如果她們不能安份,那且莫怪我幫你好好地教訓教訓她們。「阿離就這麼自信?」
這話中的涵義,真是意味深長啊,顯然,**女人的把戲,這位是一清二楚的,只不過,作為一個皇帝,他並不想計較太多,只要這些女人不過他的底線,她們要怎麼折騰,他一概不管。
「皇上可以拭目以待!」女人之間的事,女人們會自行解決,她在康熙這裡打了預防針,若是哪個不張眼的惹了她,呵呵,那可真別怪她手下無情了。
談話到此為止,明日冊封大典要早起,豐離恭送康熙!
明黃色的朝袍打底,朝褂為圓領、對襟、缺袖,無襞積左右開裾至腋下的長背心,前後身各織繡大立龍各二條相向戲珠。下幅為八寶壽山江牙立水、立龍之間彩雲相間。朝裙,為右衽背心與大擺斜褶裙相連的連衣裙,在腰線有襞積,後腰綴有繫帶兩根可以系扎腰部。用片金加海龍緣邊,膝以上用紅織金壽字緞面料,膝以下用石青行龍妝花緞面料,均以正幅裁製。中間佩戴一盤蜜蠟或琥珀朝珠,左右斜挎肩掛兩盤紅珊瑚朝珠。
如此雍容華貴裝扮的豐離一步一步地踏入正殿,懿貴妃與溫僖貴妃為首的妃嬪及王妃命婦並列兩側,上方是為康熙正坐,孝莊及太后端獻坐於兩端,自大清建朝以來,直接冊封為皇貴妃的,豐離為第一人也。
跪於下方,李德全拿出聖旨宣詔,「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惟五典慎徽、媯汭重嬪虞之化……咨爾有女博而濟吉物氏。毓生名閥。協輔中閨。溫惠宅心。端良著德。凜芳規於圖史、夙夜維勤。表懿範於珩璜、言容有度。茲仰承太皇太后慈諭、以冊寶、封爾為皇貴妃,賜號為珍。爾其光昭內則、用迓景福於方來。益慎婦儀、茂衍鴻庥於有永。」(此改自清實錄佟氏封皇貴妃)
「授皇貴妃封冊金印!」李德全旁邊的小太監捧上封冊金印,一身明黃朝袍的康熙站起走來,親自將那封冊金印交到豐離手上,豐離謝道:「臣妾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康熙將豐離扶起,李德全再次喊道:「諸妃嬪王妃命婦行禮!」
不管下面的人都是什麼想法,一個只能老老實實地跪下見禮,「參見皇貴妃!」
「諸位免禮!」豐離不見半點怯場,那原本小覬豐離之輩,見她穩穩當當,規矩一點不錯地完成了冊封在大典,對下諸命婦見禮,亦是嚴謹不錯,只是頭冠掩蓋之下,倒是看不清她的容貌如何!
冊封之後又是宴席,豐離這位主角卻不用參加的,誰讓今天是她的好日子,照規矩她只要在喜氣洋洋的上清宮等著康熙前來寵幸。
不管原因是什麼,結果無須豐離出現跟那些女人打交道,卻是讓豐離滿意得很的。
脫下厚重的朝袍,卸妝清洗,忙了一個月,總算得閒下來了,好好地泡個澡,只這剛泡下,余然卻小跑進來說康熙來了!
豐離一看天色,這才剛天黑呢,康熙來那麼早幹嘛?豐離皺了皺眉頭,余然不說話,豐離讓她出去,這才出了溫泉,穿了月牙白色的睡袍,照了鏡子一看,豐離又加了件披風,反正這會兒還冷。
沒想到還沒到浴室的門口就撞上了康熙,「皇上吉祥!」
「嗯,阿離泡好了嗎?」康熙一看豐離發間還有濕意,掠過她的頭發問,豐離點頭,康熙道:「那,阿離伺候朕沐浴吧!」
說完直接越過豐離走進浴室,走了一半看豐離沒反應,又回過頭喚道:「阿離!」
「是!」豐離握緊了拳頭,走了進去,李德全和余然待要跟上,康熙又道:「都在外面候著吧!」
李德全沒二話地答應了,余然卻看了豐離一眼,見豐離點了頭,這才和李德全一同退了下去。
豐離是個會享受的人,一入上清宮,她旁的什麼都沒要,首讓人引了溫泉到此,本是工程浩大,可孝莊端獻幫忙,愣是半個月就把溫泉引到了上清宮。為怕夏天太熱,豐離還引了一半涼水,只這會春天用不上,涼水暫時地堵著的。
康熙打量了一番浴室,見那屏風用的是富貴牡丹的雙面繡,旁邊還有一個衣架,一張貴妃床,四面卻無多擺設,溫泉正面
卻是一面人高的琉璃鏡子,甚是清晰。
「為朕更衣!」康熙張開雙手說話,豐離直接道:「我不會!」
這個答案,讓康熙一愣,這不會,怎麼說得如此的理直氣壯,再看豐離睜大眼睛一臉的無辜,康熙想回一句沒人教過你?再一想豐離入京之後一直在外,還真沒人教她呢!「無事,你過來,朕教你!阿離聰明,想是一教就會!」
豐離本來打定主意想把康熙氣走,哪料到康熙這麼大度地接受了她這句不會,還要教她!那就是想要她伺候,豐離咬咬唇,終究走了過去。康熙指導道:「阿離先為朕解腰帶!」
這是真教,豐離低頭翻了一個白眼,裝蠢什麼的,她才不幹。雖然沒給男人脫過衣服,但還是脫衣的程序,大同小異。康熙高了豐離半截頭,要給他解腰帶,豐離得踮起腳才成,之後脫外袍,豐離摸透了,那是解得叫一個快速,康熙抱住豐離的腰,悶笑道:「不裝不會了?」
果然是老狐狸啊,既知她的抗拒,總讓她吃悶虧。豐離掙扎著不讓康熙抱,康熙俯身逼視豐離,「阿離,你已是朕的女人,珍皇貴妃。」
一句話,成功讓豐離停下了掙扎,是啊,她已經是康熙的女人,除了接受這一切,她沒有第二條路,抗拒康熙的寵幸,那只會讓她自己不快樂。
「皇上說的是!」其實,就當是找了個**而已,上床嘛,康熙的技術不錯,只要康熙不在這上清宮裡寵幸別的女人,旁的,她當自己眼瞎就是了。為了一個男人讓自己好受,豐離問自己值得嗎?
康熙很滿意豐離的聰明,識時務,低頭吻了豐離的眉眼,「阿離的聰明,每每朕想起時,都恨不得阿離是男兒身,然如今想想,阿離還是女兒身的好。」
「噶爾丹已平定了厄魯特內亂,不日即揮軍進攻喀而喀蒙古,喀而喀既已是大清國土,自不容外人侵佔,只是,噶爾丹的鹽糧不知是從何而來的?」順著豐離的長髮,康熙話鋒一轉地問,豐離抬眼瞧了康熙,康熙繼續道:「阿離當日斷了噶爾丹的鹽,為何不繼續斷下去?」
「軍中無鹽,自取百姓,噶爾丹雖野心勃勃,罪不容誅,但厄魯特的百姓,卻不該為噶爾丹的野心付出代價。戰爭死的人總是有數的,若是缺糧缺鹽,卻是餓殍遍野。我以一時斷鹽,不過讓噶爾丹軍隊戰力下降,一時不能南下,倘若長久斷鹽,噶爾丹治軍甚嚴,但有一口氣在,斷無投降可能,如此只是白白讓那些老幼婦儒跟著喪命罷了!而沙俄敗退,大清全力對付噶爾丹,噶爾丹有何為懼,遲早噶爾丹都會敗在皇上手上,我又何必奪皇上之功!」
好聽的話,哪個不會說,康熙聽得狠狠地親了一口豐離,「那你且說說,朕御駕親征如何?」
豐離並不意外,歷史上康熙就曾三征噶爾丹,不過,具體時間,她倒是忘了。「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皇上既要親征,自然是要先有必勝的把握,如今沙俄剛敗,條約未簽,皇上縱要親征,也須過此時日。」
「阿離句句,真是深得朕心。」康熙並無與后妃談論朝事的習慣,但豐離從一開始計平喀而喀內亂,挑了厄魯特三方相鬥,其計謀膽量,縱是朝中大臣,亦無人可比,收到噶爾丹再次南下的消息,他便奈不住同豐離說起。
此後一夜無話,卻是鴛鴦交頸,紅浪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