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睿親王 文 / 雲洛裟
有端獻的提醒在前,待看到那位披頭散髮,效仿著東晉名士衣著隨意坐在池邊釣魚的睿親王多爾袞,豐離已經很平靜地接受了。哦,對了,因著這位留發不留頭的多爾袞是穿來的,所以,清朝史上的揚州三日屠沒有發生,半光頭也沒有被強制性的實施,連著康熙在內,其實都沒有遞頭,但是因為如今是冬天,一個個都戴著帽子,實在是看不出來啊,豐離連夜看了下面遞上來的消息才知道的,這樣一來,豐離便反省自己的疏忽,萬幸沒出什麼事,若不然,足夠她死上百次了。
「十四叔,你這是聽說我回京了,專門回來看我的是吧。」端獻一進門就不客氣,隨意地坐在釣魚的老頭睿親王金爾袞後面,踹了他屁股底下的凳腳問,惹得多爾袞瞪了她,虎著臉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女孩子家就要有點女孩子的樣兒,別跟個男人似的,坐好了你!」
一見端獻那歪著身子坐沒坐像的,多爾袞就控制不住地批人。端獻都給罵習慣了,無所謂地道:「行了行了十四叔,我知道你龜毛,別老挑我毛病,我都幾十歲的人了,要形象又不能當飯吃,再說了,我跟你是誰跟誰啊,在你面前還見什麼外啊。來,今兒個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兩個孫女。舞兒阿離,還傻愣愣地幹嘛,趕緊過來見見你們十四曾爺爺。」
流舞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形,剛開始還以為自家祖母惹人生氣了,可一看祖母那習慣的樣兒,還有自家妹妹淡定的表情,好吧,是她少見多怪了。是以,趕緊拉著豐離上前見禮,「見過十四曾爺爺,十四曾爺爺吉祥!」
多爾袞對端獻是虎著臉,可一看流舞和豐離,立刻笑得跟朵花兒一樣,「舞兒和阿離是吧,這是十四曾爺爺送你們的禮物,拿好了瞧瞧喜歡不喜歡!」
端獻瞧著撇了撇嘴,要不要這麼區別對待,瞧她這個當祖母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對兩個小的又那麼好,論交情深淺的也不待這樣啊!
管家拿著兩個小盒子分別交到流舞和豐離的手裡,流舞收到禮物了,開心地打開,一聲驚歎,只見盒子放著的是一個精緻的音樂盒,裡面有兩個跳舞的娃娃,流舞才打開盒子,音樂聲就響起了,兩個娃娃也開始轉動。
「十四曾爺爺,十四曾爺爺,這是什麼,這是什麼?會唱歌還會跳舞,真是太好玩了,謝謝十四曾爺爺。」流舞興奮無比地抱著盒子,不忘衝著多爾袞道謝。
「舞兒喜歡就好,這是音樂盒,以後啊,舞兒想聽歌就把它打開。」多爾袞對流舞溫聲細雨地解釋,流舞一個勁兒地點著小腦袋表示記下了,多爾袞瞧了一眼豐離,「阿里,帶你流舞表妹去玩。」
那原本在一邊玩著插魚的少年聽到叫喚,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橫眉挑眼地看了流舞,哼哼一聲,多爾袞毫不客氣地賞了少年一巴掌,「客氣著點,這是你表妹。」
喚作阿里的少年痛得呲牙,「太爺爺我知道了,幹嘛打得那麼用力。走,我帶你玩去。」
抱怨了一句,招呼著流舞往一邊走,流舞看了豐離,端獻立刻道:「啊,舞兒你跟阿里去玩,阿離留下,我們有事說。」
流舞聽了這才跟著阿里走,阿里轉過頭看了豐離一眼,這麼小的人,能有什麼事跟她說啊!
「十四曾爺爺吉祥!」好吧,這會兒沒外人了,豐離露著八顆牙的標準的笑容打招呼,多爾袞突然冒了一句,「你說,讓阿里娶舞兒怎麼樣?」
這是在問她呢,還是問她祖母呢?豐離沒有作聲,多爾袞盯著她,「阿里是我打算過繼來繼承睿親王府的人,你看我這府裡就我一個人,舞兒嫁了過來,最少不用面對婆媳問題。」
額,真是跟她說話來著。好吧,這位穿來的睿親王還是如清史記載那般無子,不單無子,連個女兒都沒有呢。那位阿里是眼前這位的親弟弟豫親王多鐸的曾孫子,人品嘛,暫時不能下結論,想當她的未來姐夫,這事兒必須慎重的。
豐離心裡過了幾回,面上不顯,也不答話。多爾袞瞇起了眼睛盯著她,「丫頭,你這之前看來過的日子不一般啊,這麼沉得住氣,可比我們兩個強多了。」
「還行!」豐離總算開口丟了這麼兩個字,這樣模擬兩可的答案,多爾袞呵呵地笑了起來,指在旁邊道:「來啊,給豐離格格搬個凳子過來,今兒個陪陪我釣魚怎麼樣。」
「好!」豐離很爽快地答應,釣魚啊,在蒙古那等缺水的地方,加上年紀太小,她已經好多年沒有釣過魚了呢,不過,某位睿親王讓她陪他釣魚,也不知釣的是什麼魚,真魚還是假魚。豐離露了個意味不明的笑容,非常淡定地坐下,甩魚桿釣魚。
端獻一瞧這一老一少的坐好了不動,招呼一聲道:「給我也拿個凳子跟魚桿,我也一塊釣釣魚。」
是以在這大雪初停,魚池沒結冰的日子裡,三人齊排排的釣魚。
可是,瞧著豐離一條一條地勾著魚上來,他們兩個的魚桿竟然都沒動靜,多爾袞咳了一聲,端獻掃了他一眼,「十四叔,怎麼魚兒都跑阿離那邊去了?」
「這話你該問阿離。」多爾袞立刻地回嘴,端獻哼哼的回答,多爾袞的目光不由地瞧向豐離,豐離就像沒聽到他們的話一樣,專心地關注著手上的魚桿,如此的穩,饒是已經歷經風雨的多爾袞也不得不稱讚一聲。這樣的一個人,從進門到現在都不露半點破綻,更不給任何人捉她把柄的機會,著實難得!
既然如此,多爾袞丟開了魚桿,「好了,不釣了,有阿離釣的這麼幾條大魚,夠我們今天晚上大吃一頓的了,映華,我們進去談談事兒吧。阿離,你自己去找你姐姐玩去!」
丟下這幾句話,多爾袞便與端獻離開了,端獻衝著豐離一笑,很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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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應了一聲好,看著他們走遠了,豐離笑著送他們,然後收魚桿,在沒有確定一個人的安全前,她是不會輕易地把自己的把柄交到別人手中的。穿越而來的人,在旁人眼中太過詭異,難為他人所容,古往今來被視為妖孽燒死的人可不是沒有。
端獻和多爾袞是相互合作,相交多年,他們相互坦誠,卻不見得她亦該如此,人心難測,自家祖母和這位十四曾爺爺多年不見,誰又能說,今時今日的多爾袞能夠讓她信任呢!豐離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兒,更不會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中。哪怕他們彼此心知肚明對方是什麼人,可是,不從對方口中親自得到承認,這是一種防備,正常不過的防備。
「阿里表哥會帶我姐姐去哪裡玩呢?你帶我去我姐姐好嗎?」小孩子還是要有小孩子的樣兒的,她可以比流舞或是同齡人安靜,別人看了只會說她乖巧早熟,不符合年齡的事,於人前還是少做。不,應該說,在不確定安全的環境,不該做。
「豐離格格,你隨奴婢來。」一旁留著伺候的婢女聽著豐離的話,微笑著引著她往前走,豐離客氣地笑說了一聲謝謝,引著婢女笑意加深。
而不遠的閣樓上,看到這一切的多爾袞衝著端獻道:「你家這位將來可要不得了,比起你我來,她是真要強上許多。」
「十四叔說笑了,她比我強是青出於藍,跟十四叔你比,哪裡能比呢,再說那麼丁點大的人兒,就算早熟了些,也不代表什麼啊!」端獻說著奉承的好話,多爾袞揮揮手道:「好了,別跟我說這些奉承的話。我都七十了,你道我還能再活多久,你回來了也好,三藩即平,接下來,他可就要出手台灣了。」
端獻聳聳肩道:「這本是理所當然的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多爾袞笑笑不語,「你不打算從中要些什麼?」
「十四叔,我跟你不一樣,我如今可是什麼都不缺,其他的東西,蒼澤想要,那就憑他自己的本事去拿,拿不到了,只怪他自己無能,我是不會幫他的。」端獻叉開話題,開玩笑,權利那種東西,她已經有了,再往上一步的事兒,她沒想過,餘生,她只要安安穩穩的,康熙也不會虧待了她。
「你是知足了。」多爾袞肯定地說,端獻道:「難道十四叔你還不知足嗎?」
多爾袞不答,笑笑不語,端獻的心一緊,這位不會臨老了還想出什麼歪主意吧。多爾袞似是看出了端獻所想,「放心,我可不想要什麼多的東西,你瞧我孤家寡人一個,要了再多的東西也沒人繼承,我啊,不過是想著都要死的人了,多順著自己的心,如此而已。」
多順自己的心啊,那還好!端獻道:「十四叔,難道到了今時今日,你還有不順你自己的心的事兒?」
這一次,多爾袞沒有再解釋,端獻瞧著他,心裡直髮悚。這位想要做順心的事,不會出什麼歪主意吧,想著昨天說起的某位重生康熙帝,她絕對的要離得多爾袞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