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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文 / 來自遠方

    「尊者,護山大陣已破,可要繼續?」

    綠松現出靈體,梧桐雙木尚未能結靈,只在樹幹浮現五官面容,候命而動。

    「繼續。」

    李攸早有言,擇日必上劍山,同玄樓觀一晤。

    此次登山,方式有些特殊,不妨礙他實踐諾言。

    「瞭解因果,當在今日。」

    不必多說,碾壓便是。

    總結歷史經驗,反派之所以會失敗,多數原因是話太多。

    身為一塊石頭,自當少說多做,發揚沉默是金精神,堅決不說話,一心只碾山。

    轟!

    綠洲懸山垂直落下,玄樓觀徹底成為歷史。

    罡風凌冽,煙塵漫天,劍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支離破碎。

    碎石遍地,陷入山中的法器珍寶陸續飛起,靈光交織,互相-撞——擊,血印剎那消失。

    百千器靈掙脫束縛,凝出靈體,操-控-法器飛離風——暴-中心。

    有五國修士見此一幕,不由扼腕,肉疼不已。

    未知懸山之主是何性情,哪敢上前奪寶。再則,器靈-相-擊,靈氣-狂-暴,不亞一座法陣。貿然闖入其中,法寶得不到,命都可能不保。

    總歸一句話,法寶雖好,命更重要。

    比起冒險,不如暫且退後,等法器飛遠再做打算。

    風聲不絕,一枚玉璧擇路不慎,撞到懸山峰頂,被雲圖光芒籠罩,嵌入石中,半點動彈不得。

    玉璧器靈焦急萬分,奈何剛剛擺脫玄樓觀弟子血印,靈力空虛,全力掙扎仍是徒勞。

    雲圖更亮,綠洲邊緣探出兩條籐蔓,沿山腰攀下,挖出玉璧,輕敲兩下,確定材質不錯,當即將器靈綁個結實。

    「放開我!」

    器靈大叫,噬魂籐不為所動,反而加快速度,將玉璧同器靈一併捆回綠洲。

    送到門前的東西,不撿太可惜。好東西更不能放過。

    尊者用不上,亦可做儲備糧。

    無獨有偶,凡是和玉石沾邊的法器珍寶,只要靠近懸山,都被雲圖籠罩,嵌入石壁。再由噬魂籐逐一捆——綁,收回綠洲,按照靈氣充盈和體積大小排列,堆在一座小山。

    能被噬魂籐看中的法器,定是元嬰以上。沒有器靈則罷,有器靈存在,自然不會輕易順從,均奮力掙扎。

    其中,一對玉玦反抗最為-激-烈。

    兩個器靈互為依靠,如鏡面反射,通體綻放玉光,合力掙開籐蔓,飛離懸山。

    雖今不如昔,元神法器的驕傲猶在,米分身碎骨也絕不屈服!

    見玉玦發光,避開雲圖,鯨王頓時雙眼發亮。

    如果沒有看錯,這對玉玦定來歷不凡。

    觀其玉紋,可追溯到荒古時代,極可能是某位大能祭煉的元神法器。

    緣何境界跌落,被打下血印,淪落至此,視作尋常法器收藏,通通不重要。既然看到了,就絕對不能放過。

    小子不缺法寶,但能多出一對元神法器,總是好事。

    「快抓住他們!」

    見玉玦漸遠,光芒略顯暗淡,鯨王可以確定,這對元神法器曾受重創,尚未恢復,靈力不足,正是下手最好時機。

    「此乃血玉玦,為王侯之物。靈力鼎盛時,可馭萬種器靈,對你有大用,機不可失!」

    鯨王連聲催促,李攸揮袖,噬魂籐再次飛出。

    枝蔓瞬間-粗-至三倍,鋸齒狀葉片舒展,墨綠色鱗片覆蓋葉下,如箭矢疾-射。

    距玉玦不到數米,破風聲突起。

    青光衝霄,一柄細長玉劍自下方飛來,破開噬魂籐護體靈氣,斬落兩片籐葉。

    嗖!嗖!嗖!

    又是三聲,三柄長短不一、形狀相異的鐵劍飛至玉劍兩側,劍鋒直對噬魂籐,阻其前路,助血玉玦逃脫。

    「長臚劍?」鯨王擺動尾鰭,藍色光球飛到綠洲邊緣,緊緊盯著當前一柄玉劍,再次發出驚呼,「小子,你當真是福運齊天!」

    「長臚劍?」

    李攸搜尋記憶,沒有半點印象。

    「此劍源自荒古,距今至少萬年,你自是不知。」鯨王感慨道,「荒古一戰,多少凶獸大能隕落,那對血玉玦,這柄長臚劍,都曾名震一時,後隨荒古戰場湮滅,不知蹤影。」

    這等凶器法寶,器靈自然桀驁。定是觀中修士無法降服,又祭煉不成,方才不得現世。否則,僅是一對血玉玦,五國修士就難招架。

    見李攸表情木然,鯨王頭頂噴出兩道氣柱,大聲道:「休要小看荒古法寶,哪怕境界跌落,也非尋常法器可比。」

    「哦?」李攸挑眉,真有這般神奇?

    「自然。」鯨王再噴一道氣柱,見噬魂籐衝不開四劍阻攔,怒其不爭,「小子,你親自動手,長臚劍不論,務必將血玉玦拿下。」

    藍色光球跳動,絲毫不受懸山下落影響。

    />李攸以靈力查探,五國修士已逃得七七八八,未逃者也自顧不暇,應該不會留意空中情形。

    意定,當即召來白馬,翻身躍上馬背。

    御風飛行固然快,卻易受罡風影響。白馬整日啃食靈植,又不需拉車,明顯長胖一圈,有機會必須運動一下。

    「去!」

    李攸一聲令下,白馬長嘶,張開雪白雙翼,四蹄踏風,騰空而起。

    「開!」

    李攸手捏法訣,祭出七柄玉劍。

    七劍器靈凝出實體,遙向李攸抱拳,於半空立定方位,張開劍陣。

    嗡!

    劍陣既開,劍氣-暴-漲。

    七道青光漫射,映在雲中,如星辰點點,銀輝灑落。

    李攸境界提升,重新祭煉法器。七劍器靈受益匪淺,已是今非昔比。

    劍陣一成,長臚劍立刻察覺危機,卻未退後半步。劍身流動古早篆,光芒大熾,彷彿被另一個意志牽引,不死不休。

    鯨王飄在李攸肩頭,示意不必理會長臚劍,先追血玉玦。

    「拿下血玉玦,長臚劍不足為懼。」

    「好。」

    李攸應聲,輕拍一下馬頸,白馬昂首,額前獨角劃開虛空。

    空間突然扭曲,血玉玦靈力不濟,速度開始變慢。

    兩個器靈漸漸化成虛影,未能察覺瞬間變化。待發現不妙,已似陷入琉璃瓶,辨不清方向,左衝右突,只在一個圈子裡打轉。

    白馬載李攸趕到,兩隻玉玦正不停旋轉,無頭蒼蠅一般。

    騎在馬背,仔細觀察血玉玦,李攸凝眉,心神為之一顫,好似有記憶將要甦醒。

    「尊者?」

    噬魂籐盤回李攸手腕,感知後者靈力不穩,不由擔心。

    「無礙。」

    李攸搖頭,將模糊記憶拋到一邊,拍拍白馬,道:「暫且放開他們。」

    「灰灰!」

    白馬立起前足,用力踏下。

    只聽數聲-爆——響,透明屏障盡數裂開,如水晶碎片散落。

    困境解除,血玉玦無力逃脫,只能留在原處。

    玉身紅光漸暗,器靈幾近透明,仍不願屈服。

    「你是何人,為何要困住我等?」

    「可是覬覦荒古達大能功法?休想我會告訴你!」

    兩個器靈均是垂髫童子模樣,皮膚雪白,紅-衣-紅-褲,頸間佩一圓環,赤足立在半空。模樣雖然可愛,卻是表情凶狠,眼中滿是戾氣。

    聽完器靈之言,李攸搖頭道:「我非人修,功法於我無用。」

    「既如此,就放我們走!」

    「好。」

    李攸答應得十分爽快,玉玦器靈頓時愣住,「人修向來狡詐,你不會騙我們吧?」

    鯨王來不及阻止,瞪眼就要噴氣,「小子,你……」

    「話已出口,不會更改。」李攸輕笑,「而且我剛剛說過,我不是人修。你們既是元神器靈,應知此言真假。」

    話落,單手捏起法訣,催動靈力,分別打入兩枚玉玦。

    得靈力滋養,玉身光華流轉,兩個器靈不再如先前虛弱,看向李攸,同樣面帶疑惑。

    「你真讓我們走?」

    「說到做到。」

    「不後悔?」

    「不後悔。」李攸點頭,道,「不遠送了。」

    在器靈懷疑的目光中,當真調轉馬頭,逕直返回綠洲。

    玉玦器靈對視一眼,似做出某個決定,先後分出一道紅光,立下心誓。隨後化身入玉,朝相反方向飛去。

    劍山已被徹底剷平,高-峰-聳-立-處,只餘一座深坑。

    洞天福地緩慢升起,守山器靈立在樹冠頂端,用靈力困住一株柳木,推出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道:「尊者,此山器靈已被小老兒擒獲,等候尊者發落。」

    李攸自馬背躍下,頷首笑道:「甚好。」

    看著李攸,柳木器靈瑟瑟發抖。

    「不用怕。」李攸笑道,「我不會對你如何,幫我挖點東西,挖完就放你走。」

    挖點東西?就這麼簡單?

    柳木器靈抬頭,垂下兩行清淚,哽咽道:「尊者莫要騙我。」

    面容俊俏,聲音婉轉,當真是我見猶憐。

    李攸瞬間打個哆嗦,放出噬魂籐,又將器靈捆個結實。

    器靈瞪眼,不是說好了嗎?

    李尊者搓搓胳膊,太有個性,hold不住,見諒。

    劍山的守山器靈竟是這般,該說是天道開的玩笑?難為玄樓觀能忍受千年。

    懸山下,玄樓觀眾人失去依仗,四散奔逃。

    觀主長

    老尚能保命,內外兩門弟子卻是霉運當頭,遇到以逸待勞的五國修士,死傷無數。

    外門劉長老被霍氏子弟圍住,突然散去法力,口稱願領門下弟子轉投霍家。

    「劉某不才,法力不高,但曾為內門子弟,於陣法頗有心得。」

    霍章頓時大喜,得不到法器珍寶,能得玄樓觀陣法也是不虛此行。

    「如此,請劉長老為霍氏客卿!」

    「恭敬不如從命。」

    繼劉長老之後,陸續有玄樓觀弟子放棄抵抗,轉投門庭。當然,這種投靠不是嘴上說說,必須以道心立誓。敢有反言,必將損毀道基,氣海破碎。

    多數外門弟子借此保得一命,內門弟子少有動搖,只能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幾方對比,霍家至少有劉長老撐門面,其他世家精銳齊出,連玄樓觀的山門都沒摸到,只收下幾名外門子弟,本都沒撈回來。

    偶爾有法寶飛過,也是爭奪激烈,多數人白跑一趟,挫敗感自不必說。

    不過,現下眾人均無心計較得失,憑空出現的洞天福地,如一座巨山壓在心頭,令眾人神經緊繃。

    「非是山門大能,亦非世家老祖,難道懸山之主是散修?」

    「怎麼可能!」

    一介散修?

    眾人寧願相信懸山之主是巫修、妖修,也不願接受這種可能。

    「有妖火為證,不可能是人界散修!」

    「為何不可能?」有修士道言道,「日前出現在山城的黑衣散修,諸位忘了不成?」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陷入沉默。

    先是黑衣散修,後是懸山之主,人界要變天了不成?

    兩者為一的可能,尚無人提及。

    沉默許久,霍氏家主突然言道:「諸位,此事暫不必深究,捉拿玄樓觀餘孽要緊!」

    懸山之主的身份可以慢慢探尋,同其敵對實為不智,招納也不可能,交好結盟當是首選。為保萬全,需細細謀劃,心急不得。

    當下要務,應是-清——剿-玄樓觀餘孽。容玄樓觀觀主和錢長老等逃脫,日後必成為大患。

    「霍道友所言甚是。」

    五國修士均對此議表示贊同。

    商議間,霍氏隱成周國之首。周皇雖然在場,卻因境界跌落,道心不穩,威望盡失,少有開口。

    不提五國修士如何商議,逃命中的玄樓觀弟子已然遇到麻煩。

    觀主和錢長老更被血玉玦和長臚劍圍堵,以符篆隱身,仍是徒勞。

    玄樓觀所藏法器珍寶,多是從他人手中奪取。有器靈願被煉化,為觀中弟子驅使用,也有器靈不願順從,被強-制-打入血印,對玄樓觀上下恨之入骨。

    一旦掙脫束縛,自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血玉玦和長臚劍聯手,觀主和錢長老想要全身而退,比登天還難。

    綠洲中,柳木器靈仍在垂淚。好在知道李攸忌諱,不再哭得那麼-嬌-媚。

    李攸告知鯨王,此前同血玉玦一番交談,隱約察覺,這雙器靈與金烏真火不同,戾氣俱由-怨-恨-滋-生,非了結因果不得消弭。

    「與其強留,不如容其了結恩怨。」

    鯨王仍十分不解,「縱有怨氣,煉化即可,為何要多費一番周折?」

    還為其注入靈力,若被人中途截走,豈不是吃虧?

    綠松梧桐一樣不明,金烏真火皺著眉毛,萬年玄冰哇哇大叫,尊者不要可以給他,為什麼要放走!

    「我自有道理。」

    李攸回到樹下,繼續煉化祭台。

    強扭的瓜不甜,上桿子不是買賣。

    這些法器同玉劍玉碗不同,與冰湖下的荒獸骸骨亦有區別。與其強留,不如先放其了結恩怨,再觀他日。

    「我不缺法器。」李攸靠向樹幹,「走便走了,當是與我無緣。山下還有那麼多,再挖就是。」

    說話間,放出兩株噬魂籐,有柳木器靈相助,不過幾息,各種法器珍寶堆成小山,另有百瓶丹藥。

    由此可見,雖然個性了點,千年器靈終不能小覷。

    李攸取來一隻瓷瓶,撥-開瓶塞,藥香撲鼻。

    「還算不錯。」

    將丹藥盡數倒出,隨手拋給鯨王綠松,李攸手握瓷瓶,玉米分從指間灑落。

    以世間標準,此種行徑當是暴殄天物。然於李攸而言,丹藥確是無用。好在綠松等可以吸收,不算浪費。

    眨眼間,瓷瓶少去大半,李攸收起祭台,拍去掌心玉米分,心念一閃,表情有些奇怪。

    「就當是報酬。」

    低暔一句,手覆頸間靈珠,靈力緩緩融入。

    靈珠微微顫動,在掌心發熱。思及巫帝前番舉動,李攸表情更怪。

    補充靈力,此法即可,為何要以口渡氣?

    還是說,身為一界之主,就要特立獨行?

    >巫界

    妖王停在巫帝宮前,以妖力傳音,被宮門阻隔,知巫帝尚在閉關,只能無功而返。

    正殿內,紫、紅兩色靈力環繞,似巨龍飛騰。

    突然,紫氣中多出一縷黑色靈光,飄忽不定,若隱若現。

    斜倚丹陛之上,巫帝單手撐頰,揮袖捲過黑色靈光,雙眸微合,嘴角牽出一抹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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