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談話 文 / 冰雨火
「謹譽哥哥，快醒醒！」一位小女孩跪伏在麻衣男孩的身旁，兩隻小手推搡著後者一動不動的身子，聲音中略帶哭腔。
此時已至黃昏，遠處落日的餘輝也漸漸收斂，周圍呈現一片深沉的暗黃色，似乎正在迎接著黑暗的到來。
「唔、雨兒妹妹你醒了啊。」
男孩在小女孩的推搡下睜開了沉重的雙眼，而後艱難地坐起身子，揉了揉自己仍舊腫脹的頭腦，微瞇著眼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形。
只見前方原本茂密的樹林已經消失不見，地面上也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坑洞，而他們的周圍則儘是些雜亂分佈的樹木枝幹，其場面完全可以用一片狼藉來形容。
「哥哥……嗚嗚……」雨兒見謹譽終於醒來，竟直接撲進了後者懷裡抽泣起來，顯然剛才那兩人的大戰將她嚇壞了。
「哥哥我想回家……」雨兒緊緊地抱著謹譽，說話時大大的眼睛裡還閃著淚光。
「嗯，回家……」
此時的謹譽竟似乎成熟了許多，靜靜地任小女孩抱住，一雙眼睛卻定定地看著天際處的晚霞，深邃而幽遠……
草港村。
此時天色已晚，謹譽拉著雨兒的小手，背上又背了捆碩大的木柴，沿著村裡的小路，急匆匆地向家走去。
「娘，我回來了。」拐過最後一個路口，謹譽一眼便是看到早早在家門口等候他倆回家吃飯的爹娘了，於是便快步走了過去。
「你們倆怎麼到現在才回來？說吧，又到哪裡去瘋玩了？」謹譽的父親看了一眼此時蓬頭垢面的兩人，一張剛毅的臉上也是流露出了些許嚴厲之色。
而此時邊上的舒婉則是一臉關心之色地將兩人給看著。
見狀，謹譽行到柴堆旁，將背上的木柴堆放好後，才是低著頭緩緩解釋道：「爹，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我想幫娘砍一些柴火，然後便帶著雨兒一起去了，原本中午之前便可回來，可是我們中途居然遇到了兩位超級高手的大戰！他們其中一人隨手一揮，就有一陣狂風吹來！我和雨兒當時便是昏了過去，等我們醒來後，便已經是這個時候了……」
「噢，是這樣啊，好了，回來就好，身上沒傷著吧？快過來吃飯吧。」聞言，謹父和舒婉也是若有所思地對視一眼，然後便笑著招呼謹譽二人吃飯了。
「哦哦！」謹譽拍了拍小胸脯，示意自己沒事，然後便飛快地跑進了家門。
一旁，舒婉卻是不著痕跡地看了謹譽一眼，然後暗自搖了搖頭後，便也是緩步入屋了。
……
「天齊，此事……」房間中，舒婉靜靜地站在窗前，神色憂慮。
「婉兒，此事不必太過*心，既然那位前輩在我們面前沒有掩飾自己的氣息，那我想他對譽兒也是沒有多少惡意的，況且若是沒有他，我們譽兒今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的。」一旁的輪椅上，謹天齊溫柔地握住了舒婉的玉手，緩緩道。
「不是，天齊，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想必當時你也感受到了，那股氣息與當年那人……」這時，舒婉忽然轉過身，一手同樣緊緊地握了上去，秀眉微蹙著說道。
「呵呵，當年之事，又有誰能說得清楚？且不說那人來歷之詭異，其使用的玄術我也是聞所未聞。當年我縱然傾渾身解數將那人給徹底斬殺，但是那股詭異的氣息我依舊記憶猶新，而今天的那股氣息縱然與其有一絲相像，但卻是強大了太多，也不知道是受東玄域的哪個宗派所指使……」聞言，謹天齊竟是一時陷入了回憶。
「好了，你也別杞人憂天了，明天便是譽兒回徐家的日子了，你待會替他準備件合身的衣服吧，他身上那件得洗洗了。」回過神來後，謹天齊笑著擺了擺手，道。
「唉……譽兒這孩子，若不是他……」一說到謹譽，舒婉的秀眉也是一皺，但到口的話卻還是沒說下去。
「嗯，的確是苦了這孩子……徐老家主去世後，那徐家人也不知是有了什麼底氣，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裡，而譽兒在那裡也是任打任罵，作為父親，我心裡也是有些捨不得的，但他們對譽兒的打罵，也算是恰合了我讓譽兒去徐家的本意吧，畢竟，那孩子倘若不吃吃苦，是很難在將來有所出息的。」謹天齊點了點頭，兩眼一瞇後，也是語氣沉重地說出了自己的所想。
「唉……這一切，應該都要怪我吧。若不是我的雙腿被那毒物所傷，想來我們一家也不會像如今一樣落魄了……」兩人沉默了片刻後，謹天齊雙眼定定地看著自己如今已經毫無知覺的雙腿，喃喃道。
「譽兒可是個好孩子，他那天的承諾，我聽後心裡也是蠻欣慰的，可是……」舒婉眼神憂慮地朝謹父一看後，雙手也是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緊了些，話語間卻是頓了頓，然後道，「可是那解毒之方我們也找了有些年月了，對於你腿上的毒物，很多人可都是聞所未聞的樣子……」
「呵呵，不知怎麼的，我倒是挺相信他的。如今算來，當年我與徐老家主徐重山約定的五年之期也已臨盡，等譽兒今年走出徐家後，我便讓他獨自出去闖上一闖，說不定哪天他真能找到個什麼方法讓我重新站起來呢！」謹天齊卻是打了個哈哈，對於自己兒子那天的承諾，他似乎真的對其抱有一絲希望。
「但願如此了……」
……
昏暗的房間內，一片寂靜。
謹譽安靜地躺在床榻之上，雙眼緊閉，似乎睡得很酣的樣子。
這時。
「
「老混蛋！你再說一遍！」謹譽突然沒由來地咆哮道，硬生生地打破了這裡的靜謐。
「那你答不答應我？」腦海裡，一道充滿調侃意味的聲音傳來。
「不答應！」謹譽的語氣十分堅決。
「不答應？好，明天你就等著替你全家收屍吧！」聞言，那個聲音頓時冷哼道。
「你……」似是受了威脅，謹譽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你個老不死！那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躊躇一下後，謹譽還是故作強硬地問道。
「哼，我現在的靈魄狀態已經維持不了多長時間了，這點想必你能感受得出來，而我現在如果真的騙你的話，又何必還要拜託你這件事呢？直接把你奪舍了自己重新來過不是更好？再者，只要你答應我之後，我便將我的融靈珠和神念體都交給你，這樣一來，我也算是有個像樣的繼承人了……而現在，我只需要你的一個口頭答應，但是事後你卻能得到這麼大的好處，我想其中的利害你自己心裡應該清楚吧？」那個聲音此時不緩不急地說道。
「哦，這樣啊……讓我考慮一下……」謹譽眉頭一皺，似是有點猶豫。
「喂！臭小子，你還考慮個毛啊！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聞言，那個聲音頓時急了。
「不是，我是想拜託你一件事。」謹譽突然道。
「什麼？你還拜託我一件事？我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那個聲音鬱悶地反問道。
「那你答不答應？只要你答應，那你之前跟我說的我也便同意了，而且絕不食言。」聞言，謹譽嘴角一撇，竟是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呀！你小子還跟我談條件了是吧！」那個聲音頓時驚詫道。
「……」寂靜片刻。
「好好好……算你小子厲害、說吧，什麼事？」那個聲音最終還是做出了讓步。
「你什麼時候死？」見對方似是妥協了，謹譽也是當即說道。
「……」聞言，對方沉默了片刻。
「我*！！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見謹譽居然無厘頭般的來了這麼一句，對方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啊，直接是瘋了一樣地咆哮道，顯然是有當場砍人的衝動。
「呃、那個、不是，我是說你的什麼靈魄還有多久會消散？」忽然覺得自己的表述方式可能微微欠佳，謹譽也是當即改口道。
「……」
方纔那個聲音顯然就是白天的那位老者了，而此時，經過和謹譽這麼長時間的一段談話後，估計他的臉色已然是處於青一陣白一陣的色彩變化當中了，不過，自持為高人的他，顯然不可能再像剛才那樣爆粗口了，再次沉默了片刻後，才是無奈地說道：「大概不到四天了。」
「哦，那還來得及，我明天回徐家去辦點事，然後可能需要你出手幫一下，怎麼樣？這個不難吧？」謹譽緩緩道。
「哼，就是雇我做打手是吧！」老者聞言，瞬間領悟了謹譽的目的。
「呃，差不多吧。」謹譽乾笑道。
「欸，對了，我說你小子身上怎麼一點玄氣都沒有啊？我看你爹娘的實力也還可以，怎麼到你這裡就不傳授你玄氣化力的修煉之法了呢？連那個小蘿莉的修煉資質都比你好上不知多少，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強者為王，敗者為寇，沒有實力，便只有被人欺凌的命運，這一點，我希望你能早日明白。」算是同意了謹譽的要求，老者話鋒一轉後，便是疑惑地說道。
「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想，我爹娘不讓我修煉玄氣化力，應該是有他們的道理的，他們肯定是為我好的。」聞言，謹譽卻是對此很放心。
「放屁！不修練玄氣化力，你以後別想成為我一樣的高手！而你如今也算是我的徒弟了，我決不允許我的徒弟就這麼廢柴下去，況且，你不修練玄氣化力的話我繼承給你的功法也就跟扔掉沒什麼區別了，這件事情很嚴重，我看我得跟你爹娘好好談談！」見謹譽對修煉一事居然看得很淡然，老者當場就又是爆了粗口。
「呃、好吧……那你什麼時候……」謹譽見老者對此事看得極重，所以也是沒有拒絕，而且他自己心裡其實也是很想知道原因的。
「現在！」老者沒有猶豫，話音剛落，便是化作一縷虛影飛出了房間。
……
「咚咚咚！」
正當謹譽處理完了老頭的事，準備安靜入睡時，輕輕的敲門聲卻是驀然傳來。
「……呃，誰？」
「哥哥，你剛才在跟誰說話啊？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出了什麼事了麼？」屋外傳來了雨兒柔柔的聲音。
「呃，沒什麼。」謹譽略微尷尬地回道。
門「吱呀」的一聲打開一條小縫，只見雨兒筒著一條寬大的睡衣，睡眼惺忪地走了進來。
「這麼晚了，雨兒怎麼還沒睡啊？」謹譽朝雨兒微微一笑，問道。
「哥哥你在隔壁講得這麼大聲，雨兒哪裡睡得著啊。」雨兒耷拉著小腦袋說道。
「好吧……其實剛才哥哥在……在講夢話，自言自語呢，你現在快回去睡。」
「不行！我要聽哥哥給我講故事！」突然，雨兒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說著便屁顛顛地跑到謹譽的床上，一把搶過後者的被子，然後將自己一裹，兩隻小手將自己的小
臉蛋一托，便眨巴著雙眼充滿期待地將謹譽給看著。
見狀，謹譽頓時無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