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灰袍老者 文 / 冰雨火
黎明逐漸褪去，屋簷下，一滴積聚已久的露水驀然自簷角滑落，在第一縷晨曦的映襯下，靜靜閃過了一瞬間的晶瑩……
「嘎吱。」
屋簷下的一扇陳舊的木門打開，緩緩走出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孩。
男孩一身粗布麻衣到處縫縫補補，顏色也偏淡，顯然是洗過不知多少遍了，但從中卻看得出，洗衣服之人每一次都很賣力，以至麻衣雖然破舊，卻是依舊乾淨整潔，觀不出半點細微的褶皺。這也使得男孩頗有種掩於樸素之下的俊秀。
「呼……」靜靜站立在房門前，男孩深深地吐了口氣，略微振作了一下精神後，目光便是投向了屋前的那堆木柴，然後嘴角微微一抿，喃喃道，「既然難得回一趟家，還是先幫爹娘做一點事吧。」
自己也是肯定地一點頭後，便是準備舉步往遠處的山上去了。
「哥哥，你這麼快就回徐家嗎……」這時，謹譽身後卻是突然傳來了一個充滿不捨的聲音。
「嗯，對呀。」轉身，看著一個人掩在牆角後，小臉蛋上滿是楚楚可憐的雨兒，謹譽故意眉角一挑，笑著道，「你不來送哥哥一程嗎？」
「哦！來了……」聞言，雨兒重重地點了點可愛的小臉蛋，屁顛顛地朝謹譽跑去，而大大的眼眶中卻是已經有著閃閃的淚光打轉了。
一把拉住謹譽的手，雨兒抬頭，將淚花花的目光緊緊地鎖住謹譽的臉，生怕謹譽丟下她跑了一樣。
「我們走吧。」謹譽一臉嚴肅的模樣，對著雨兒淡淡說道。
「哦……」聞言，雨兒便是輕輕地點了點小腦袋，而兩隻小手卻是把謹譽的手臂抓得緊緊的，絲毫不肯有放手的意思。
接下來謹譽依舊面無表情，舉步便是帶著雨兒向前走去了……
兩人的腳步不算快也不算慢，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山腳。
「哥哥，你不是要回徐家嗎？為什麼來這裡啊？」雨兒帶著天真的疑惑，聲音稚嫩地問道。
「因為……我騙你的呀！哈哈……」面對雨兒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謹譽終於是忍俊不禁，大聲地笑了出來。
「啊？……」雨兒聞言便是一呆，漂亮地眼角邊還殘留著淚水，不過很快她便是反應了過來，呆呆地看著正在一個人樂呵不已的謹譽，雨兒先是小嘴一嘟，然後大眼睛一彎，竟也是跟著謹譽笑了出來……
雨兒一前一後那般可愛的模樣，當真是令得謹譽的憐愛之心都是要氾濫不已了。
「哥哥這次上山是幫媽媽砍一些柴火，你要跟著哥哥，不要亂跑哦。」兩人笑完之後，謹譽便是對著雨兒提醒道。
「嗯嗯，雨兒知道了。」
……
林淵城外某處山林上空。
老嫗持著碧綠色的竹杖，衣袖隨風飄動。
邊上是一位面色普通的女子。
「有他的消息了嗎？」布衣老嫗面無表情地道。
「稟師祖，凌前輩應該正在往林淵城的方向趕來，一路上的消耗恐怕不小，我們要不要派人去接應？」女子雙手抱拳，面色恭敬地說道。
「不必了，到時候我親自去便可。」聞言，老嫗擺了擺手，然後略微一頓，沉吟道，「他們這次大概出動了多少人？」
「據傳回來的情報，中階玄者林林總總約有六十人左右，沒有低於轉合境的，外加三個初階尊者和兩個中階尊者。」女子聞言也是沒有猶豫，當即如實稟告道。
「哼，真是好大的手筆，看來那個東西的價值當真不低！」粗糙的雙手緊緊地握了握手中的竹杖，老嫗冷哼道。
「那些中階玄者到時候你先派人擋住，尊者級的我來處理……」老嫗目光深邃地望著天際處那冉冉升起的紅日，一張斑駁的臉上神色凝重。
「你這趟渾水可真是棘手啊……」
……
林淵城外五百里處。
此處樹林茂密，山巒起伏，多高大喬木，放眼俯瞰，儘是一片蔥鬱之色。
此刻，樹影婆娑間，一灰一黑兩個身影卻是恰似兩道雷霆般閃過林間，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嗤！」
突然，一道刺目的藍光閃過，驀然帶起了一陣短暫的空氣爆裂聲。
「彭！！！……」
藍光還未消散，一聲低沉的巨響便是驟然傳過天際，下一刻，只見一道黑色的身影陡然間自半空斜射而下，帶著一陣刺耳的呼嘯聲，幾乎是不受阻力般呈直線撞向了地面。
「彭！！！……」
悶聲傳來，黑色身影重重地落地之後身體依舊沒有停止在地面上的高速摩擦，一路撞斷的樹木數不勝數，繼續翻滾了約莫數百丈後，那道身影才終於是撞上了一個巨大的山體，在一聲巨響和滾滾的煙塵中停了下來。
「雷祭……瞬殺！」
煙塵還未消散，一道沙啞的聲音便是驀然自虛空中傳來，僅是四字，竟是猶如一個不可違抗的審判，決定了弱者的生死……那幾乎可以令人陷入徹底絕望的審判之聲低沉得不帶絲毫感情，彷彿死亡，便是後者唯一的結果。
下一刻，幾乎就在一瞬間。
「哧啦！！！」
一道耀眼到極點的藍色閃電驟然間自天空中一斬而下！耀眼的藍光在那一刻彷彿已是暗淡了周圍的一切事物，只是伴隨著一聲象徵了死亡審判的雷電炸裂聲，那道閃電便是毫無偏差地轟在了那道黑色身影的身上……
「轟！！！……」巨大的雷電落下後，瞬間便是將那座山斬成了兩半！煙塵飄去後，原本的那道黑影，竟然連得半點殘骸都未留下……
片刻後。
「可惡，如今解決一個紫面雜毛也要花這麼大的力氣……」不知何時，一位鬚髮皆白的灰袍老者已是出現在了半空中，老者一身灰色衣袍破亂不堪，還帶了不少鮮紅的血跡，而他此時正喘著粗氣，一張枯瘦的臉上也是十分蒼白，顯然剛才的激戰對他的消耗並不小。
「唉，這是最後一顆回靈丹，雖然可能恢復不了多少玄力，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手中驀然拿出了一顆淡黃色的丹丸，老者暗自苦笑一聲後，便自半空落下，盤坐在了一棵樹的枝頭，然後他也沒有猶豫，當即便是將那顆丹丸吞入了腹中，閉目恢復了起來……
一刻鐘後。
「嗯？」樹枝上的老者眼角驀然一挑，然後睜開眼，偏頭望了望遠處，皺眉罵道，「該死！這麼快就出來了麼！」
說完，老者沒有絲毫停頓，直接起身化為一道雷電破空而走了……
老者離開後不久，四道黑色的身影便是出現在了空中。
那四道黑色的身影都身穿繪有紅色惡魔圖案的衣袍，頭戴面色猙獰的面具，且其中三人的面具都是藍色的，只有一人是頭戴紫色面具。
「剛才那陣法居然是幻術，虧我們還白白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其中一位頭戴藍色面具的黑袍人緩緩道，聲音尖銳異常，彷彿並不是人類發出的一樣。
「哼，不愧是『刑雷至尊』，到了這個地步都還有使不完的手段。」另一位頭戴藍色面具的黑袍人冷哼一聲後，便是驀然沉聲道，奇怪的是，那聲音竟然與前者一模一樣。
「都閉嘴……如果我的感覺沒有錯誤的話，剛才尹丘應該已經是隕落在他的手裡了。」淡淡地望著眼前已經被一分為二的巨山，紫面黑袍人聲音沙啞地喃喃道，那聲音十分空洞，令人聽了不寒而慄，「現在追人要緊，走吧！」
說完，他便是率先往老者離開的方向掠去了。
「什麼！怎麼可能！這麼短時間怎麼可能……」聞言，剩下的三個黑袍人都是異常震驚地說道。
「我也是感受過了，尹前輩的氣息的確是消失在這裡了……」沉默片刻後，其中一人說道。
隨後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終是無奈地歎了口氣，身形一動後，也是準備趕過去。
然而正在這時，三人眼前卻是驀然出現了一個淡綠色的虛影，虛影的臉色朦朦朧朧，讓人看不得真切。
然後，還沒等三位黑袍人開口，一道在此刻不著邊際的聲音卻是慢慢悠悠地傳了出來：「三位，這裡景色不錯，你們先在這裡歇一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