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0：身不由已 文 / 陌曉基

    所有人都敬完了顧元柏的酒，再輪到徐少聰了，知道他將來就是茂竹的書記接班人，大家又開始對徐少聰敬酒，酒桌上的人，哪個不會說好聽的話？徐少聰聽得全身都飄了起來一樣，聽著好聽的話，喝著昂貴的酒，那個飄飄然無以言說。

    喝了點馬尿，徐少聰的本色就出來了，拍著胸脯承諾。「你們放心，只要我能坐上那個位置，肯定不會忘了你們這幫朋友，有我在位一天，就有諸位的好日子一天。」

    顧元柏心情複雜地看著徐少聰的表演，酒後吐真言，這個徐少聰早就想著取而代之，這個位置哪能由他來坐？還沒上來就想著挖自已的牆角，這種人哪裡還敢用，要不是想穩住徐少聰，早就跟他翻臉了。

    王志業插話，「徐副書記這樣說，我們就更放心了，以後啊，不管是縣裡、市裡、省裡我們都有人了。顧書記有省裡的齊部長罩著，徐書記將來有市裡的顧書記罩著，哈哈！還真是有意思、有意思……」

    聽二老闆這樣一說，大家都一起碰杯，碰完杯繼續吃菜喝酒，喝酒吃菜，然後就是相互吹捧，這樣循環了幾個小時下來，這場聚會才算徹底結束。

    吃完飯，王志宏打著酒嗝對大家說。「去休息室喝點茶吧！喝完茶，想去出去活動的，我來安排，想回去睡覺的，我讓司機送。」

    徐少聰搶先說。「我要出去活動。」

    顧元柏嚴厲地說。「少聰，別鬧了！你還是早點回家。」

    徐少聰有些不願意，二老闆打了他一拳。「你呀，還是聽顧書記的話，早點回家，這麼久沒回家，說不定還會小別勝新婚呢。」

    「都老夫老妻了，哈新婚不新婚的，摸著老婆的手啊，就跟自已的左手摸右手，啥感覺也沒有了。」徐少聰嫌棄地切了聲。

    哈哈哈……

    徐少聰的話引得大家都笑了起來，這可是說出他們男人的心聲了，有哪個中年男人還會對自家的黃臉婆有感覺？一旦有了點臭錢，還不都是想著那些年輕的女人，哪個不是打著工作的幌子在外面拈花惹草，這都是男人的通病。

    客戶一哈哈一笑之後說。「徐副書記還真是幽默，我們男人啊，真是命苦，一輩子在外拚死拚活，回家還得各種應付，你看看，我們在外面壓力多大，找個女人輕鬆輕鬆也是正常的事嘛。」

    「兄弟，你這話我愛聽。」徐少聰彷彿找到了知音般。

    「哈哈哈……」客戶一給了徐少聰一個大大的擁抱，「徐副書記，有機會了去我那裡，我做東，一定請你好好玩玩，保證不是左手摸右手的感覺。」

    「那感情好啊！」徐少聰也回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接著，便是分手道別，徐少聰和顧元柏坐一輛車，三個客戶由二老闆陪著坐另一輛車，看著二老闆他們的車開向夜色中，徐少聰坐在車裡很是羨慕地說。「還是出門在外自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你自由了這麼多天，還不知足啊？」顧元柏嗆他。

    「本來還想再玩幾天的，你老是催我回來，真是的。」徐少聰有怨言地說。

    「芝蘭都找我要過幾次人了，我都替你擋了，回去好好安撫安撫，要不然，有得你小子好受。」顧元柏警告他。

    「知道啦。」徐少聰很不想談起自家的那個女人，這些天跟那麼多美女混在一起，越是不想看到黃臉婆。

    顧元柏讓司機先送徐少聰回家，反正也晚了，想去酒店看靈兒也去不成了，今天就這樣算了，等明天下班了再陪陪女兒，回家再跟舒祈安打個電話，讓他好好照顧靈兒，有舒祈安在就放心了。

    徐少聰回到家，陳芝蘭滿臉欣喜地打開門，迎面而來的是濃濃的酒味，欣喜之情就變成了無比的憤怒，拉著徐少聰進屋就「碰」一聲關了上門，接著就開始數落起來。「徐少聰，你到哪裡鬼混去了？這十天半月不著屋，一回來就出去喝酒，就知道喝喝雖然是，有本事就一輩子不回這個家，一個男人，沒一點男人本色，還一天到晚在外面野混，也不怕別人笑話，真是笑死人了！」

    徐少聰沒有跟二老闆一起去，心裡本來就有些窩火，加上又喝了點酒，膽子就大了起來，用勁將女人推到沙發上，瞪著眼睛惡狠狠地說。「你這個母夜叉，再說下去，看我不把你嘴給撕了。」

    「你撕啊，有種你就撕啊？」陳芝蘭哪受過這樣的氣，她一把揪住徐少聰的衣領，徐少聰用手裡的公包擋了下，正好碰到陳芝蘭的胳膊，她的手放了衣領就揮到他的臉上，徐少聰臉上立馬就有了幾道血手印。

    正在氣頭上的陳芝蘭下手非常重，徐少聰這張本就有舊傷的臉更是雪上添霜，上次走的時候就是掛了彩的，好不容易在妹兒山的溫泉調養得好了，傷雖好了，但印子還在，現在又被這女人抓傷。

    徐少聰正要大打出手，兒子突然出現在視線中，他的手立即停住。「你怎麼在家？」

    「這還是個家嗎？」兒子冷冷的聲音響起來。

    「兒子，你看到了吧？」陳芝蘭指著手高高舉在空中的徐少聰大哭起來。「你看看你爸是怎麼對我的，平時不是我要跟他吵鬧，是他做事太過份了，要麼就是不在家，要麼就是出去喝酒鬼混，這日子過著真是沒意思。」

    「你們鬧夠沒？」兒子腳一跺。「我真為有你們這樣的父母感到丟人。」說完之後，拉開門就跑了出去。

    關門聲再次激怒了陳芝蘭，她不依不僥地揪著徐少聰打死架。

    「兒子都讓你給嚇跑了，你這女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徐少

    聰用力掙脫女人的手跑出去，這大晚上的，孩子一個人跑出去實在是不放心，他得出去看看，他在家忍氣吞聲，還不都是為了孩子，要不然，早就想離婚了。

    一路跑出來，他在附近低喚著兒子的名字，一直沒有找到，繼續在黑夜中跌跌撞撞，終於在廣場那裡找到，昏暗的燈光下，一個瘦小而孤獨的身影坐在石階上，徐少聰有一種衝動，好想上前抱著兒子大哭一場，他雖然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可對孩子那真是滿滿的愛，輕輕地走到兒子身邊。「孩子，回家吧！」

    「爸。」徐陽轉過身，他伸手將徐少聰拉到身邊坐下，他以為爸媽都不會出來找他，沒想到爸爸還是找來了，心裡充斥著喜悅、欣慰、感動、傷心、失望……種種情緒湧堵在心中，他眼色茫然地看著坐在身邊的老爸。「我媽那麼壞，你為什麼不和我媽離婚？」

    「孩子，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爸爸的苦心。」徐秒聰在兒子頭上摸了摸。「其實，你媽也不是壞，她是個愛家的好女人，你看，我們這個家沒有你媽還是不行的，說起來，你媽就是脾氣壞點，化少了點，所以才會做出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事，你不要想那麼多，好好讀書，最後一年至關重要，你可一定要給我考個好點的大學，你可是我徐少聰的兒子，千萬別給你爸丟臉啊！」

    在孩子面前，徐少聰不想多說什麼，他的笑裡摻雜了父親對兒子的柔情，雖然他臉上還火辣辣地痛著，他仍然沒有說妻子的壞話，因為陳芝蘭也是孩子的母親，徐少聰再壞，在孩子面前還算是個好父親。

    「爸，疼嗎？」徐陽伸手輕輕地撫上徐少聰的臉。「媽媽經常這樣對你，你還說媽媽好，爸，這些年，真是難為你了！」

    「謝謝兒子！爸不疼，有你這樣的兒子，我徐少聰再苦再累也不怕。」徐少聰那一刻感動得想哭。

    「爸，還記得小時候嗎？」徐陽抬手指向寬闊的廣場，「那個時候，你和媽媽經常帶我來這裡玩，我們一家三口真的好幸福，只是，這樣的幸福隨著你的升職越來越遙運，彷彿是上個世紀的事了。」

    「兒子……」徐少聰低喃。眼睛濕潤地看著這個長高長大的孩子，兒子說的也是事實，自從他一步一步上升之後，對孩子的關愛就越來越少，家裡除了在生活上富有了，情感卻越來越疏遠。

    「爸，我知道你身不由已，但是請你關心關心媽媽，她的日子也不好過，我回來這幾天，看見她一個人總是唉聲歎氣，實在無聊了，她會把家裡那些滿櫃滿櫃的禮品打開來看了又看，看著這些似乎找到了點心裡安慰，她才會恢復正常。」

    「兒子，對不起！是爸錯了，以後，爸會對你媽多點關心，家裡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安安心心讀你的書，我們可都盼著你考上個名牌大學呢。」徐少聰哽咽著拍打著兒子。「你小子，可得給我努力學習，要是考不好，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嗯。」徐陽一把抱住徐少聰。「爸，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對嘛，這才是我徐少聰的好兒子。兒子，加油，老爸相信你！」徐少聰這一刻，完全被親情感染著，他都不知道自已多久沒這樣跟兒子談過心了，孩子還是孩子，始終沒有變，還是那麼的乖巧懂事，變的是他和陳芝蘭，在名利場中，他和妻子都迷失進去，越來越貪，越來越壞，壞得都不敢在兒子面前抬起頭做人了。

    大概是看到徐少聰父子倆一起回來，陳芝蘭也沒繼續鬧了，而是悄無聲息地睡覺了，孩子果真是家裡的和事佬，要不是孩子在家，估計今晚不鬧個你死我活肯定收不了場，這向來是她陳芝蘭的性格，看著差不多和徐少聰一樣高的兒子，陳芝蘭今天也算是忍氣吞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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