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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3章 一角 文 / 成也蕭河

    蓉城,「音樂如詩」音像店。

    老闆張凱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經營這家音像店已經有七八年了。

    七八年前,正是音像製品發展到最巔峰的時代。那時候的一線明星,出的唱片(磁帶)銷量稍高一點,就能賣出十萬張幾十萬張的銷量。至於頂級天王天後,一般沒有低於百萬銷量的成績,曾經還有個台灣的歌手,一張唱片竟然賣出了2000萬張的逆天成績,成為華語歌壇之最。

    那真是一個黃金的時代啊。

    可惜隨著互聯網的發展,這幾年唱片行業是越來越不景氣了。

    隨之而來的,就是張凱開的這家音像店生意日漸下滑,到了現在,僅僅勉強維持生計了。

    早上九點開門之後,張凱就把進貨時領的免費海報貼在了門口。

    正是寶貝樂隊的那張海報。

    張凱平時不怎麼上網,沒有聽過寶貝樂隊在網上很風靡的那兩首歌,因此昨天進貨時,他本不打算進這個聽都沒聽過的樂隊的唱片,還是上家提醒,讓他多進幾張這個唱片,他才勉為其難拿了五張回來。其實在他心裡,這種沒名氣的唱片,放在那兒也不過是擺著好看罷了,一年能賣出去一張,就算不錯了。

    至於那張海報,就是進貨時老闆白給的。本著不浪費的精神,他把海報貼在了門口顯眼的位置。

    坐在平時的椅子上,張凱抽著煙,聽著甲殼蟲多年前的老唱片,心想:「春來不是生意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天誰來買唱片,過完冬天虧一年……」

    迷迷糊糊的,就有點想睡覺。

    正在這時,忽然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老闆,你這兒有寶貝樂隊的新專輯嗎?就是《混亂大魔咒》那個……」

    張凱睜眼一看,是兩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長得粉雕玉琢的,很是漂亮。

    如果夏雪在這裡,就會認出這兩個女孩,其中一個正是楊雨婷。

    自從回蓉城後,夏雪和小姑娘見面的次數少了,不過卻一直沒斷了聯繫。下半年到蓉城上大學後,楊雨婷還到夏雪的住處,玩了好幾次。

    這次小丫頭和小夥伴到音像店來,自然是聽說夏雪姐姐的樂隊出專輯了,過來買張唱片支持自己的偶像。

    張凱坐在位子上沒有起來,指著《混亂大魔咒》所在的位置說:「就是那兒,自己拿吧。」

    楊雨婷當即過去拿了一張,兩個小丫頭湊在一塊兒,嘀嘀咕咕半天,說的都是「封面好漂亮啊」、「姐姐好漂亮啊」之類的話,十幾分鐘之後才付了錢,拿了一張唱片離開。

    張凱也沒有多想。

    十多歲的小女孩,正是追星的年紀,在明星發專輯的第一天,一般都會來捧場。這種事很正常。

    而且這種小女孩,明顯沒有什麼消費力,兩個人才合買一張,並不是消費的主力。

    繼續打盹。

    然而沒過一會兒,又一個二十來歲的眼鏡男走進了店裡。頭髮亂糟糟的,臉色很菜,像是營養不良的樣子。

    這樣的小伙子張凱見得多了,一看就是個長期宅在家裡,不見天日的宅男一族。

    「老闆,有《混亂大魔咒》嗎?」眼鏡宅男問。

    張凱還沒說話,那男生已經看到了門口貼的海報,說:「哦,看到了,我自己去找。」

    幾分鐘後找到唱片,付了錢匆匆走了。

    張凱還是沒有在意這件事。

    一上午賣兩張唱片,對七八年前的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即便到了現在行業不景氣的年代,也還是難以引起他的興趣。

    一直到中午,都沒有人再來光顧。

    張凱看看時間,差不多可以回家吃飯了,起身收拾東西準備關門半個小時。正在這時,一群十六七歲的高中女生一路尖叫著衝進了音像店裡。

    「老闆,我要《混亂大魔咒》,寶貝樂隊的混亂大魔咒!」

    「我也要我也要!」

    「我也算一份啊,我也是寶貝樂隊的粉絲!」

    嘩嘩嘩嘩,一陣風似的,把剩下的三張寶貝樂隊唱片迅速瓜分掉了。

    這撥人剛走,又是好幾個男生走進來問《混亂大魔咒》的事情,因為已經沒有了,張凱便把這幾個男生打發走了。

    張凱有點奇怪,這個寶貝樂隊是何方神聖,以前聽都沒聽過,一上午時間已經出現好幾撥人來買唱片了。按說,這個樂隊要是出過唱片,自己肯定知道。

    很明顯,這還是第一次出專輯,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呢?自己要是唱片進的多,這一上午加一中午,已經可以賣出去七八張了,頂往常一整天的銷量。

    百思不得其解,張凱撓著頭回家吃了個午飯,再回到店裡。

    還隔著老遠,就看到一個中年男人在店門口徘徊,是旁邊不遠處二中的老師陳雙河。陳老師是個愛音樂之人,經常在他店裡淘一些唱片回去,一來二去,兩人也算是熟人了。

    「老張,我看你門口貼著寶貝樂隊的海報,你這兒還有唱片賣吧?」大老遠的,陳老師就衝著張凱問道。

    張凱一邊走近開門,一邊好奇的問:「沒有了,都賣完了。陳老師,這個寶貝樂隊是哪兒冒出來的?以前沒聽說過啊。一上午都好幾撥人來買唱片了。」

    陳老師聽說唱片沒了,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見老闆問起寶貝樂隊,又興致高漲起來,指著海報上那幾行字說:「這你可問對人了。看看這海報,這裡,看到了吧?」

    張凱點頭:「寶貝樂隊·混亂大魔咒,《真的愛你》、《一無所有》樂隊全新推出首張個人專輯!早就看到了啊,有什麼特別的?」

    陳老師搖頭晃腦道:「特別就特別在《真的愛你》、《一無所有》這幾個字上面啊!你是賣音像製品的,可別說你沒有聽過這兩首歌。」

    「還真沒有聽過。」

    陳老師上下打量了張凱幾眼:「真沒聽過?看你這個樣子,我終於知道你這店為什麼做不走了——跟時尚脫軌了啊。你看我,和你年紀差不多,網上有什麼新鮮事流行事,我是第一時間就知道的。就說這兩首歌吧,最近幾個月,網上炒得沸沸揚揚的,名氣不是一般大!」

    張凱有點好笑:「你這都人到中年了,還相信網上炒的那玩意兒?初中生才愛那些吧。」

    陳老師搖著頭說:「我說的重點不是網上炒得火,而是這兩首歌,他好聽啊!有感覺,尤其是對咱們這個年代的人,不聽是你的損失!」

    話匣子打開,辟里啪啦說了一大堆,把兩首歌說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

    張凱聽得目瞪口呆:「沒你說的那麼玄吧?我還真不信,兩首歌能有那麼好聽。」

    「信不信你聽了就知道了,別說那麼多,你這兒賣光了是吧?今天能不能拿到貨,我還想第一時間聽聽這張專輯呢,你今天拿不回來,我就去別的店買了。另外,我建議你多進幾張唱片,不然半天不到,又要賣斷貨了。」

    張凱想了想這半天的情形,貌似這張唱片人氣還可以,一拍大腿說:「我馬上就打電話讓人送貨過來,兩個小時就到。你一會兒來取!等那專輯到了,我也留一張聽聽。」

    ……

    一天下來,張凱新進的三十張寶貝樂隊唱片,賣出去了一半。

    而他自己也確實按中午所說的,留了一張唱片,放著聽。

    這一聽,張凱頓時就發現這張唱片質量不是一般的高,每一首歌都非常好聽,放到別的專輯裡,幾乎全都可以當主打歌用了。

    尤其是陳老師中午推薦的那兩首,正中了張凱的心懷。

    《真的愛你》的深情,《一無所有》的滄桑,兩首歌的曲風,都是他這個年紀的人正喜歡的類型。聽完之後,張凱頓時就喜歡上寶貝樂隊了,千年不上網的老古板,也屁顛屁顛跑到隔壁,找隔壁那家連鎖超市的年輕老闆查寶貝樂隊的資料。

    嗯,這個超市老闆是個新潮人士,四五十個平方的小超市,居然還裝了電腦收銀,還安了什麼專業的庫存管理系統,當時還讓張凱鄙視了一陣,認為年輕人開個店都亂花錢。

    查了一陣後,張凱看著電腦屏幕上寶貝樂隊的資料,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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