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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我為刀俎渣為魚肉 文 / 血陽

    第三章

    孟長溪當下一點不猶豫,跑到陽台上朝著大門的方向大聲喊道:「張爺爺,大哥,我爸爸在家呢,你們快進來。」孟長溪叫的大哥是他大伯的兒子孟隋元,本職律師,在榮城有幾分名氣,來看孟長溪的路上正好和張老碰上了。

    孟長溪這一招出其不意,等顧格非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張老已經知道孟思源在家,他再攔著也不合適了。

    顧格非氣的七竅生煙,恨恨地看了孟長溪一眼,他之所以怕張老進來不是為了別的,張老在榮城的上流圈子很能說的上話,又非常看重孟思源,幾次想認孟思源做乾兒子,如果被他知道今天這一出,肯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對他今後在榮城的發展十分不利。

    徐老太也臉色發青,起身便要走,「行了,今天先到這吧,我和雲靜先走了。」

    薛雲靜也知道自己現在見不得光,扯著兩個孩子的手便走,孟長溪哪能讓他們如願,今天都鬧到這種地步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徐老太不是想讓孫子孫女認祖歸宗麼,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

    要鬧,我們就往大了鬧,是你們先不忍就別怪我不義,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今天我不僅要咬上一口,還要咬你們一臉血!能做出帶著小三的孩子上門逼正室收養這種事,三觀都讓狗給吃了麼!

    孟長溪幾步上前攔住了徐老太和薛雲靜,惡劣的笑了起來,「別著急走啊,事還沒說完呢,今天不給大家一個交代,哪能說走就走啊。」

    徐老太對著孟長溪叱道:「大人間的事小孩子插什麼嘴,讓開!」

    孟長溪不動,徐老太無法邁步,眼看著張老帶著人就要進來了,顧格非快步上前,想去抓孟長溪的手,哪知道手還沒等碰到孟長溪,孟長溪居然自己倒了!平地一摔,愣是把身體拋出了一米遠,『撲通』一聲響,正好摔在了剛進門的張老跟前。

    這一下動靜著實不小,屋裡人都愣住了,顧格非煙都嚇掉了,就連精明透頂的薛雲靜此時也愕然不明所以,這小子怎麼想一出是一出,誰也沒動他,怎麼就倒了?!在他們一個個目瞪口呆還沒做出反應的時候,更讓他們崩潰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趴伏在地上的孟長溪輕輕口申口令了一聲,慢慢抬起頭,在那光潔飽滿的額頭上,竟然出現了一片血污!看著甚是嚇人,狹長深邃的丹鳳眼眨了眨,轉瞬眼眶中已經浮起了一片水霧,這可憐兮兮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生不忍,更何況,孟長溪大病初癒,臉色本就蒼白,襯著殷紅的血跡,樣子就很駭人了。

    這活脫脫就是個受虐現場,被張老撞了個正著,顧格非手還沒收回去呢,這一幕全落在了進來的幾人眼裡,顧格非就是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一個個驚慌的模樣看在張老眼裡,極其的可惡透頂!教育孩子哪有這麼教育的,這簡直就是□□裸的家暴!

    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孟思源的心跳都快停了,伸手要將孟長溪抱起來,卻見兒子悄悄給他遞了個眼神,捏了捏他的手心,孟思源蹙著眉,眼中的擔憂仍未消散,雖然知道了孟長溪在做戲,但是看著兒子額頭上的血跡,仍覺得心疼不已,他抬頭看向薛雲靜和顧格非,眼中閃過了一道幽幽的冷芒。

    張老眉頭蹙得死緊,身旁的孟隋元幾步上前,扶住了孟長溪,「這是怎麼了?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孟長溪低垂著腦袋,白皙脖頸露出了一截纖弱的弧度,大病一場,本就瘦削的肩膀更加單薄,彷彿承受不住剛剛的衝擊一般,微微的抖動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並不言語,聽到身後的顧格非開口跟張老說話,整個人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這副怯弱的姿態彷彿被逼迫到了極致,一點聲音都足以讓他驚慌害怕,難以想像曾經遭受了怎樣的欺凌和摧殘,讓一個孩子露出了這樣惶惶的模樣。

    顧格非和徐老太簡直傻眼了,這還是剛剛那個朝他們呲牙的孟長溪嗎?這孱弱的樣子跟遭了十大酷刑似的,張老和孟隋元看他們的眼神像看十惡不赦的壞蛋,可他們真冤啊,這下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張老站著不動,拿眼往屋裡一掃,似笑非笑的道:「喲,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嘴裡這麼說著,腳下卻不動,到底是在人精堆裡抓摸滾打了大半輩子的人,週身氣勢不怒自威。

    眼前老者面無表情,這讓顧格非心裡七上八下,乾巴巴的擠出了一個笑臉道:「都是些小事,您快請進。」

    「顧叔。」孟隋元蹙眉道:「長溪都這樣了還是小事?他大病未癒,萬一再弄出個好歹了怎麼辦?!」

    孟家人一律的胳膊肘往裡拐,一個比一個嚴重,孟隋元是小輩,關心弟弟沒什麼不對,顧格非一時接不上話,倒是徐老太反應的快,極快的收起了臉上的怒氣,和顏悅色道:「誤會了誤會了,是長溪自己不小心摔的,你顧叔可從不動手打孩子,我們都可以作證。」

    孟長溪肩膀抖動的更厲害,緊緊抓著孟隋元的衣袖,嗓音嘶啞,彷彿拚命的在壓抑著什麼,「是,是我自己摔的,不怪父親,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是我自己活該。」

    他越這麼說越像是在掩飾什麼,孟隋元臉都黑了,張老也沉下臉來,誰信啊!徐老太越抹越黑,剛剛的那一番話在孟長溪的『配合』下就像是一巴掌抽在了自己臉上,那個疼啊,氣的她五臟六腑都翻了個個兒,有理說不清,偏偏臉上還得笑呵呵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六月裡的債還得快,徐老太剛才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無所顧忌的欺辱孟思源,現在終於遭了反噬,自食惡果,怨不得別人。

    孟長溪狠狠地出了口氣,心中卻湧上來一陣酸楚,人生從這裡開始與上輩子分道揚鑣,他會過的更好,爸爸也會過得更好,顧家這塊爛泥巴誰愛要誰要。他自孟思

    源懷裡抬起頭,目光一一掃過顧格非,薛雲靜b,徐老太和雙胞胎,這些人被一個孩子看的心裡打顫,那通紅的眼眶突然迸射出笑意,他們竟覺頭皮發麻。

    父子連心,孟思源感受到了孟長溪的情緒波動,輕輕的拍著那瘦弱的脊背,兒子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他這個做父親的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早已察覺到顧格非出軌,但是為了兒子,他願意睜隻眼閉只眼,不聞不問,但是今天兒子不需要這個父親了,那便丟掉吧。

    孟長溪紅著眼眶抬起頭,蒼白的臉蛋憋得通紅,明明是萬分委屈卻要裝出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抿嘴笑道:「張爺爺,我沒事,您別擔心。」

    張老看重孟思源,對孟長溪自然也是愛屋及烏,連忙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手帕輕輕的按在小孩的額頭上,歎氣道:「乖,疼不疼?」

    孟長溪搖搖頭,眼角瞥見張老身後的一男一女,男的是張老的保鏢,女的嘛,孟長溪垂下眼睫,好戲要上演嘍。

    他吸了口氣,秀挺精緻的鼻子微微發紅,突然猛地一陣咳嗽,止住了後,央求孟隋元道:「大哥,我能不能和爸爸回你們那住幾天,我感冒了,害怕傳染給弟弟妹妹……」

    這一聲弟弟妹妹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顧格非登時冷汗就下來了,薛雲靜更是白了一張姣好的臉龐,新做的指甲被她硬生生齊根掰斷,她心心唸唸,做夢都想做顧太太,十幾年啊,她忍了這麼長時間,不就是想一朝翻身,飛上枝頭做鳳凰,可現在全完了!

    「弟弟妹妹?長溪莫不是病糊塗了,張爺爺可記得,你們家就你一個獨生子。」

    孟長溪搖搖頭,身後顧格非惶急喊道:「長溪,別亂說……」

    徐老太六神無主,此時恨不得跪在地上求孟長溪高抬貴手,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長溪啊,奶奶……」

    「父親!」孟長溪轉過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大義凜然道:「父親,我想明白了,我不應該阻止弟弟妹妹回家,他們是你的親生骨肉啊,是我太自私了,是我小心眼,奶奶說的對,弟弟妹妹是無辜的,他們也需要爸爸……」他說到這裡,顯然委屈得狠了,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唇,「奶奶想讓爸爸收養弟弟妹妹,我,我不會再反對了,我會幫助奶奶說服爸爸的……」

    什麼?!就算張老一個外人,也被氣得夠嗆,顧家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世家,可這幹的是人事嗎?!這顧格非和徐老太可真不是個東西,偷情私生就算了,豪門世家子弟私生活確實不咋地,但是他還是第一次碰見這麼不堪的,收養個屁,不掐死你就算了,誰給你這麼大臉!張老毫不客氣的哼了一聲,這擺明了就是欺負孟思源背後沒靠山啊。

    孟隋元氣的狠了,咬牙笑了,「我爺爺還活得好好的,顧叔何必這麼性急呢,真當孟家沒人嗎?」

    顧格非滿頭汗,高大挺拔的身體也佝僂了下去,結巴道:「事情不是這樣的,你,你們聽我解釋……」

    「父親,你不用解釋了,薛阿姨今天帶著弟弟妹妹過來,不就是想和你一家團聚嗎,我,我不應該斤斤計較,你放心,我不怪你打了我,我也不怪奶奶嫌棄我是個掃把星,薛阿姨想住進來,我和爸爸馬上搬出去,我身體不舒服,可不可以過幾天再幫弟弟妹妹輔導功課……」

    天哪!祖宗,你是我祖宗,求你不要再說了好嗎!整個顧家都被你抹黑的一點不剩,你這是要把我們打進十八層地獄啊!顧格非快哭了,看著孟長溪暗中對他齜牙冷笑,一口老血哽在喉頭,差點當場背過氣去,這哪是個單純的十六歲少年,這簡直就是個惡魔啊!他縱橫商場十幾年,如今被一個小孩子拿的死死的,切切實實體會了一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滋味。

    這時站在張老身後的女孩不冷不熱的開口道:「雲靜姐,我希望這件事你能給爸爸媽媽一個合理的解釋。」

    薛雲靜臉色煞白,她最害怕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她姓薛,講話的這個女孩也姓薛,她們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妹,不同的是,人家是正正經經的薛家大小姐,而她則是母親改嫁後才改的姓,母親在薛家不受重視,她在薛家自然過的不盡人意,一直被這個薛家大小姐壓在身下,薛家不管她的婚事,她想嫁進豪門只能自己努力,搭上顧格非後忍氣吞聲,只等有朝一日抬頭挺胸,做個體面的豪門太太,可現在,差一步她就成功的時候,被薛玲玲逮了個正著……她將會是全榮城的一個笑話,薛家不會承認她這個污點,甚至會為了薛家的名聲將她逐出家門!她今天不該來的,都是徐老太,是徐老太慫恿她這麼做的,薛雲靜眼中閃過一抹恨意,指甲摳破了手心,粘稠的血液順著指縫蔓延,像是她心中的恨意。

    薛雲靜猛地抓起了雙胞胎的手,柳眉微蹙,哽咽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們這就走。」

    薛雲靜倒是個聰明人,知道趨利避害,這個戰場她多待一秒便多一分危險,其他人不提,單是孟長溪她已經應付不過來了,如果孟長溪把炮口對準她,她的下場比顧格非好不到哪去。

    可她沒想到自己的親閨女這時候不幹了,顧珊珊一把甩開她的手,不甘又憤怒的指著孟長溪等人又吼又叫:「媽,你有什麼錯,父親在這我們為什麼要走,他們憑什麼對我們指手畫腳,我不走,要走也是他們走!」顧珊珊氣性大,眼睜睜看著孟長溪裝無辜扮可憐,而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她的怒氣已經達到了臨界點。

    『啪』薛雲靜痛下狠手,給了顧珊珊一巴掌,不打還好,這麼一來徹底引爆了顧珊珊的怒氣,她渾身發抖,像一頭氣紅了眼的鬥牛,抓起了牆角的花瓶便向孟長溪砸了過去。

    一群大人都沒料到小姑娘下手這麼狠,幸好孟思源反應及時,護住了孟長溪,代價卻是被花瓶砸傷了手,他這雙手寶貴得很,孟家二公子名

    名聲在外,一雙妙手不知修復了多少古董,作畫書法也是一絕,這雙手要是毀了,那也是榮城的一件大事,其中最心疼的就是張老。

    張老當場就急了,給身後的保鏢使了個眼色,那保鏢唰的往顧珊珊眼前一站,顧珊珊登時腿就軟了,被她媽摁住好一頓揍,一聲沒敢吭,顧格非也傻了,被張老瞪了一眼,心都涼了。

    孟思源眉頭都沒皺一下,任孟長溪小心翼翼的包住他的手,半晌抬起頭直視著顧格非,在一片吵雜中開口道:「我們離婚。」

    顧格非腦子裡一片空白,以前做夢都想擺脫孟思源,可現在真要離了,他又不知所措了,但是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事情鬧得這麼大,他和孟思源不離也得離!真是一步錯步步錯,他怎麼也沒想到最終會是孟思源甩了他,明明十幾年都過來了,這說明孟思源捨不得離開他不是嗎?

    要甩也應該是他甩了孟思源!

    孟思源看著顧格非眼中的失意和不甘,他太瞭解這個男人,以至於顧格非現在在想什麼他都一清二楚,這個男人永遠是那麼的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結婚這麼多年,他恐怕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渣的忘乎所以。

    今天我放你自由,希望他日別落在我手裡。

    孟思源要離婚,顧家沒人敢反對,有張老坐鎮,顧格非連個不字都不敢提,顧家輸得太難看,還不知道日後怎麼應付外面的流言八卦,他們恐怕很長一段時間在榮城都要抬不起頭了。

    「做人可不能忘本啊格非。」張老走前扔下了這句話,沒有責罵也沒有勸說,這才是最可怕的,因為這說明人家已經懶跟你多說,心裡已經對你失望之極,顧格非悔不當初,如果不帶薛雲靜回家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他再看兩個孩子心裡也提不起任何喜愛之情,更不想再看薛雲靜那張臉。

    孟思源走的乾脆,當天便帶著孟長溪離開了別墅,顧家的這場鬧劇耗光了孟長溪的精力,但是身心卻是從未有過的暢快,好像打了一場勝仗,人生從此翻開了新的篇章,他的這一生不再有顧格非,不再有邱雲翰,全是他自己的。

    ——

    孟長溪頭上的傷口倒是沒有大礙,手上卻比較嚴重,右手包了一層厚厚紗布,孟思源怕他睡覺壓著,一直等他睡沉了才離開,當房間斂去了最後一絲亮光,孟長溪突然輕輕口申口令了一聲,右手手心傳來一陣燒灼感,彷彿正在被火舌炙烤著,然而疼痛卻轉瞬即逝,只留下一股餘熱,他一下子驚醒,心臟咚咚直跳,翻開手掌一看,掌心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片刻之後,竟然消失不見!

    他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這時,脖子上的翡翠玉墜發出了幽幽的翠芒,似水的濃綠在黑夜中緩緩的流淌了起來,像是一條長了眼睛的線,一頭扎進了孟長溪的右手心,頓時,一股強大的力量奔向了四肢百骸,又化成了纖纖細流融入丹田經脈,劇烈的能量爆發令孟長溪難以承受,身體侵泡在汗水之中,幾欲昏死過去,但是疼痛也不過一瞬間,當一切恢復平靜,孟長溪再一次陷入了昏睡,只是這一次,身體彷彿包裹在母體的羊水中一般舒適。

    結果第二天醒來,右手心多了一個黑點,會冒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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