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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1章 受傷 文 / 甄栗子

    安茗心沒有等來兩個男生,等到了前來尋找他們的老師。

    從老師口中得知夜明爵和冷慕兩人出事的消息,幾人都被驚住了,寧雪洛率先連聲詢問冷慕的情況,臉上的緊張和擔憂顯而易見。

    然而還沒等到老師回答,她忽而被後面的安茗心一把推開。對方剛剛質問她時那長了滿身的刺都彷彿在一瞬間收攏起來,神態焦急地搶到老師們的面前。

    「阿爵他怎麼樣?傷到哪裡了嗎?你們送他去醫院了?醫生怎麼說?快告訴我!!」

    老師差點被她撞到,連忙無奈地說:「你們別急,人沒有大礙,只是其中一個男生從坡上摔下去扭到了腳,另一個去背他,可能勾到了樹枝。都是輕傷,人都是清醒的。不然我們也找不到你們的位置。」

    安茗心仍是皺著眉,其他三人的臉色也不見得好看。畢竟是一路走來的同伴,因為為他們探路出了事,但凡沒有真正的看見人安然無恙,他們放不下心。

    四個人一合計,都打定了主意盡快趕路去見人。

    幸好前來的老師們手裡照明用具齊全,在森暗的樹林裡照出長距離的光亮,即使加快步伐也能看得清路面。

    目的地另有一處營地,一頂頂帳篷像白亮的燈泡,照得山林邊緣燈火通明。

    安茗心沒心思去顧營地裡熱鬧嬉笑的同學。她在老師的指引下飛快地鑽進了其中一頂明黃帆布帳篷裡。

    裡面一個男生腳踝處綁了繃帶,靜坐看書。另一個正把t恤衫掀到腰上,大幅度的動作碰到了傷口,他跟著「嘶」了一聲。

    等眼睛一轉,瞥見帳篷口的女生,他忽地變了臉色,粗暴地衝她喊,「出去!」

    語氣粗魯,卻掩飾不住他耳朵微微泛紅的顏色。

    安茗心咳了聲,紅著臉瞪他。

    「凶什麼凶,誰想看你了!」說是這麼說,她還是順便挪了挪身體,把後面的人都擋在了外面,順便摀住了眼睛。

    夜明爵無語。

    他三兩下把衣服扒拉下來,懶得聽旁邊的醫生在那裡絮絮叨叨的廢話,叫安茗心把手放下來,順便咕噥了句,「蠢死了。」

    被忽略的醫生無奈轉向安茗心,提醒她說:「這位同學先出去一下好嗎?他需要包紮傷口,你在這不太方便。」

    安茗心像是沒聽清後面的話,注意力被「傷口」兩字吸引,她對著醫生道歉,「對不起,先等一等……」,然後一個快步跑到夜明爵跟前,小心地抬頭看他,「是哪裡?胳膊嗎,還是腹部?難道是……」

    夜明爵崩潰,抬手摀住了半邊臉,「喂……」

    真丟臉。

    「喂什麼喂。」安茗心氣他磨蹭,動動手就想自己查看。

    旁邊的醫生終於看不下去了,好心地回答她,「是胳膊上被割傷了,同學……」現在你能出去了嗎?-

    彷彿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火了,她臉再次紅了紅,「我這就出去,不好意思。」

    「算了。」夜明爵在她轉身時拉住她的胳膊,回頭和醫生說,「把袖子剪了,行吧?」

    醫生微笑,「行。」

    剪袖子的時候忍不住笑著調侃兩個人,「看樣子就感情很好,剛剛想剪你小男朋友的袖子,他可是死活不肯答應,說喜歡這件衣服。現在就為了跟你多待一會兒說剪就剪,平時肯定也對你很好吧,怪不得你那麼緊張他。」

    說著話的時候,本來跟在安茗心後面的三個人也陸續進來了,她匆忙和他們解釋剛剛為什麼把人攔在外頭,沒來得及反駁。

    夜明爵翹了翹嘴角不說話,旁邊一直安靜地像是沉溺於書海的冷慕終於抬頭。

    「他們是姐弟。」他冷硬地提醒醫生。

    「啊?」

    醫生不小心抖了抖手。

    「嘶——」

    傷口驟然發疼,夜明爵狠吸了口氣。

    明明在和人說話,安茗心卻時刻關注著這裡一般,心念陡轉回了頭,看見他壓著手臂不舒服的模樣。

    「很疼?」她拋開進行中的對話,小心翼翼地問他。

    夜明爵「嗯」了一聲,卻沒有看她,而是抬起頭,和冷慕冰冷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他笑笑,挑釁似地叫了一聲「姐」,而後撒嬌道:「好疼啊。」

    蘇陽旭他們被他喊得哆嗦,安茗心卻覺得心都要化了。

    「阿爵別怕……醫生技術很好的,把刺挑出去就不疼了……我在這裡哦,不怕。」她十足哄小孩子打針的口吻,聲音輕柔得能擰出水來。

    夜明爵一邊唾棄自己一邊在心裡得意,就知道他們家的笨蛋姐姐吃這套。

    笨蛋果然是笨蛋!

    「砰」

    旁邊傳來的響聲使帳篷內的人為之一靜。

    冷慕把書放在桌上站了起來。

    寧雪洛擔憂地看向他,「慕?你……你的腳怎麼樣,能走嗎?」

    冷慕沒有回應她的目光,而是眼神定定地看著安茗心回答,「不疼,能走。」

    從她

    走進帳篷開始,就沒有認真地看他一眼,沒有詢問他,也沒有關懷的看著他。更不用說像對夜明爵那樣對他噓寒問暖、溫柔似水。

    他不由得想起以前的記憶。

    他生病在家沒有人知道,只有老師在他打電話請假的時候關心問了幾句,末了還不忘溫和地提醒他不要忘了過幾天代學校參加的競賽。或許是生病的人特別渴望關懷和溫暖,時至今日他仍舊記得她開門的那一瞬間。

    暖橙色的羽絨服厚厚裹成了一團,白絨絨的邊襯得她臉蛋紅撲撲地,外面是半落的夕陽,她籠在陰影裡,卻像是發著耀眼的光,吸引著他的視線。

    她提著一包塞滿了藥的塑料袋,和他打招呼的時候不小心絆倒了矮凳。他能看見她疼得眼角泛起淚花,她卻忍一忍就衝他傻樂,又擔憂又難過地看他,像在埋怨他怎麼沒有好好照顧自己,著急地想為他撫平疼痛。

    她自己受的傷已然被她遺忘了。可能她覺得那並不重要——至少不比他重要。

    可如今,有人成為了比他更重要的存在。

    安茗心似有所覺地和他對視。

    她沒有補救,沒有解釋,也沒有拋開夜明爵去安撫他的情緒。

    她揚了揚嘴角,笑容有點奇怪。就好像在對他說:看,這樣不是很好嗎,我有要關心的人,你也有人關心,多好。

    ˙

    第二天,冷慕還在洗漱時,安茗心主動走到他的帳篷裡,在幾個男生的哄笑中淡然地問他:「能出來一下嗎?」

    他罕見的有些猶豫。

    她卻領會錯了意思,以為是腳傷的問題,衝他一笑道,「我扶著你,把力氣放我身上就好。」

    他只得接受。

    兩人一起緩慢地走到僻靜冷清的地方,斑駁的樹蔭,清晨恰好地一縷陽光斜照進來,山色美得像仙境。

    她蹭了蹭腳尖像是在猶豫,終還是開口說:「我們談談。」

    冷慕將繞在她身上的手拿下來,見她肩膀上落的葉子就替她摘了,等到人站穩,方摩挲著掌心的樹葉點了點頭。

    她感受著他手指拂過肩膀的體貼溫度,看著他手裡的葉片恍惚了片刻,眼神裡透著荒唐,透著難過,莫名所以地笑起來。

    就在她笑的時候,腦海裡的原主在哭,哭得很傷心,「你不要說了,慕學長他這麼好……」

    安茗心還是笑。

    「他為什麼早不對你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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