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失憶 文 / 甄栗子
芝士卻從原地蹦起來,「呀呼——白薇薇你好棒,這是原主的感謝呀。有了這個,你可以從那個時空裡帶出一樣物品——是物品不是人哦!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帶那個小毛賊過來。」
「……誰說的。」白薇冷睇它,「別妄自揣測我的想法。」
在那裡他可以成家立業,娶妻生子,有一個完整的人生。跟著她能有什麼好處?她雖然冷血自私,但是對方掏心掏肺的對她,她也不是毫無觸動。
「如果可以,就飛鳶吧。」
「嘻嘻嘻,我就知道你會說它——好了好了,我不猜啦。」芝士按鍵吸收了原主的感謝,輸入領取飛鳶的代碼,很快就道,「完成,你打開那個一直是灰色的包裹鍵就能看見了,可以隨時拿取和放入。」
白薇打開面板,果然那包裹圖案亮了起來,裡面是九乘九的方格,唯有第一格收著一架縮小版的飛鳶。
她很快收回視線,點開人物屬性。
姓名:白薇
容貌:清婉(附身狀態)
聲音:柔和(附身狀態)
調/教對像:悔過值0%
攻略對像:愛慕值0%
煞氣值:95%
(黑雲滾滾,凝而不動。想投胎?想想吧!)
恢復值:5%
(滿目瘡痍,不堪入目。放棄吧,丑一世。)
技能:一箭穿心、心有靈犀
裝備:無
武器:飛鳶
「哦對了,還有一個獎勵——」
「什麼獎勵?」
芝士用手腳歡快地在鍵盤上踩了一會兒後說:「喏你看。」
白薇尋眼望去,還是人物屬性的面板,右邊的各種數值沒有變化,但左邊,立體式的人物週遭忽然騰起一陣兒白霧,然後彈出了一個選項題。
字下方,物品圖案開始滾動著,梅子、鬼臉面具、小魚……無一不是她和飛賊相處過程中出現的東西。
芝士給她解釋:「這是獲取愛慕之心後,修復靈魂同時的一個附加獎勵。你只能選擇其中一樣物品,然後選任一一處身體部位選擇裝備,我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麼變化。但是決定後,選擇不可更改。當然,不喜歡的話也可以取消裝備。」
白薇頷首。
既然可以取消,那她就沒什麼顧忌了。
指尖先是頓在小魚身上,一時想起人們相傳的古老故事,不知道如果把它裝備到雙腿上,是不是可以化為魚尾?
然而再一想,如果是滿腿的鱗片,就算能取消也吃不下飯了吧。
她最後選擇了較為尋常普通的梅子,並將它裝備到了嘴唇上。出來的結果在她預想之中,但也有點出乎意料。
她設想的是將唇色調為嫣紅,但實際效果更佳。梅汁如露沾在飽滿的朱唇上,自深而淺,看著就如在某個風雪夜裡,女子於寒風中冷得咬唇,牙痕內一圈兒紅深艷濃,勾勒出的唇線有著似有若無的性感,讓男人不自覺就會將目光投注在上面。
宋傾雪本是清婉柔美的長相,因這變動,便透出一股難言的嬌媚。
白薇滿意的合上了面板,接著問芝士:「這一個時空的情形,與我說說。」
儘管承接了原主的記憶,但只是主觀印象,她需要知道客觀條件。
「原主的夫君叫作顧君寒,是滄瀾國宰相的第一個兒子。他曾經有一個青梅竹馬長大的戀人,是依附顧家的姚家大小姐,名叫姚珍兒。兩人感情很好,但在訂親之前,曝出姚珍兒失貞傳聞,後她又在回歸都城的路途上被歹人殺害,於是顧君寒的祖父就為他訂下了另一門親,也就是原主宋傾雪。」
「顧君寒認為是祖父聽信傳言,不滿姚珍兒失貞,所以設局殺了她——畢竟當時姚家的勢力還不像現在這樣大——但他無法忤逆祖父,就只能將怨氣發洩在原主身上,也在間接向祖父表達自己的不滿。同時,因為姚珍兒之故,對其妹姚珠兒疼如親妹。」
「不滿祖父就靠侮辱自己的妻子發洩……」白薇揉了揉額頭,「突然覺得司徒延這男人還算好了。」
芝士嘻嘻一笑,「只能說,渣中自有渣中手呀。」
·
顧府裡,晚間顧君寒去給祖父問安,老太爺問起孫兒媳婦,顧君寒自是不知,去問婢女們,卻也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老太爺看見長孫後開懷的笑容淡下來,當即下令去找。
這一關關問下來,最後問到守後門的小廝,才道看見少夫人往後山的方向去了。
「混賬!少夫人獨身去後山?你們也不派人跟著!」
老太爺當場發了火,立刻調派人手前去後山。冬夜黑天,即使有火把,也只能目視二三丈遠,直到一向溫知禮的顧家二少爺顧君玨聽聞消息後增派人手,火把匯聚如火蛇,才在半途中找到了人。
彼時,宋傾雪倒在回來的路上,臉頰燒紅,已經昏迷不醒。女子著一身靛青素白襖裙,傾倒的烏鬢凌亂潑灑在白茫茫的雪地,下意識地蜷身發著顫
,像無家可歸的流浪貓兒。
顧君寒在看到的一剎那,心臟猶如被重錘敲下,腦袋嗡鳴一聲。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依舊是眸沉如夜,漆黑深邃。他冷著一張臉,在家丁面面相覷的注視下上前抱起了她。
那身體柔軟沁芳,本該讓人心神蕩漾,可是熾熱滾燙的體溫即便隔了衣裳,也透傳出來。
顧君寒指頭一動,繼而心緒微沉。燒成這樣,恐怕民間的大夫是治不好的……
下一瞬間,他又立刻皺起濃眉,想到這個女人,並不值得他過於關心。
出人意表,回府報予老太爺知曉後,本已致仕賦閒,又一向不管瑣事的他,竟然特地去請相識的太醫前來問診。顧府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都對這位少夫人漠不關心,反倒是老太爺的舉動,讓人感到一絲怪異和好奇。
聽說這位少夫人心地善良,曾在老太爺中暑的時候及時幫過他,因而老太爺才會格外看重她。但看重她,以至於不顧長孫的未來?
總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不過無論如何,經此一事,有了老太爺的舉動在前,那些素來不把宋傾雪看在眼裡的下人,也稍稍收斂了一點。
唯一不變的是顧君寒,他心頭的陰霾沒有絲毫變化。
被老太爺勒令留下來守著她,使得他心情不快。但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他總是時不時越過手中書卷,看向床榻。
這個認知讓他握卷的手一緊,表情複雜地凝視病床上的人兒。
太醫比野路子出來的大夫要有效率得多,一帖子藥下去,溫度就稍稍褪了些。只人還有些迷糊,宋傾雪在昏迷中時有囈語,顧君寒忍不住丟開書卷上前細聽,卻是句含糊不清地:「夫君,好了……」
什麼好了?
她一直來來回回,重複著這句,直到他有些煩了。
「衣裳……衣裳……洗好了……」
她似是身處夢魘,娟秀的眉緊緊鎖著,身體輕微地掙扎了一下,才輕吐出。
這話聽在顧君寒耳中猶如炸雷,讓他滯在原地無法動彈。
當時找到她還沒有看見衣裳,他也想不到那一層,可是聽說,後來有分散開的下人找到了整齊疊在湖邊的衣裙袖衫,也看見了湖面被砸開的浮冰。她手傷凍成青紫的傷也能表明這一切的真實……
她竟然真的傻到把他的話當真?
不,這恐怕也不過是她為了博取自己同情的一招罷了。
他雖然讓她洗衣,但府中自有井水可用,她何必在大雪天跑到冰湖?就連老太爺為她延請太醫,或許也在她的計劃之內。
她注定要料錯了。
他不可能就此對她心軟。
·
等到旭日初升,天光微亮,顧君寒從一旁的榻上轉醒。他將蓋在身上的氅衣取下,第一時間,先去病床邊試探了一回女主額間的溫度。
已經恢復到了正常的體溫。
他想起昨夜太醫說「如果到第二天還是高燒不退,即使能救回來,人也要燒糊塗了」,此刻發覺沒有偏離掌控,在不經意間鬆了口氣。
但就在他準備取下那方丫鬟替她放上的濕帕時,手驀地被她攥住。
病中的女子面容蒼白依舊,頰邊潮紅褪去,更顯得人如紙白,脆弱地彷彿一口氣就能將她吹沒了。就是放在他手腕上的力道,也是輕飄虛弱,只須輕輕一掙,就能脫開手來。
可顧君寒就像被定住了一般,她柔軟無力地手握住了他,他忽而就將呼吸放輕了。
鳥兒撲稜翅膀的聲音從窗外透進來,伴著白雪壓垮了枝椏的簌簌聲。時間像是只走過一格日光,又像是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直到他和她睜開的眼睛對上,他才驚醒,彷彿被烙鐵灼燙一般甩開了手。
瘦若無骨的腕子磕在床沿,她疼得皺了皺眉,而後那雙煙褐色的眼眸就那樣看著他。眼裡有控訴、有好奇、有淡漠,以及……奇異的陌生。
「你……是誰?」